第15章 因为他们都一样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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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龙一脸不解，拿着死乌鸦跟着我走了出去。
“把它们挂起来。”
看着徐大龙质疑的眼神，我坚定地说道：“就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我让徐大龙把死乌鸦挂在了魔军成员最常经过的走廊中央。
消息传开，魔军成员纷纷赶来围观。有些人面露好奇，但更多的是怒目圆睁，破口大骂。
“该死！这是什么东西？”
“晦气！把死乌鸦挂在这里干什么？”
“调查官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该死的黄泉阁！”
“呸呸呸，今天真是倒霉透顶！”
“我看这走廊正适合挂尸体，最好是碎尸万段的那种！”
他们胸前的衣服上，都绣着代表各自大队的数字。我一眼就看出，之前在门口与我们发生冲突的一大队成员骂得最凶。
他们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我知道，他们在骂黄泉阁，就是在骂我。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人终于按捺不住，站了出来。
“你们太过分了吧！”
他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谁说的？我看你们都长得差不多，一个比一个丑。”
众人怒目而视，一名男子走了出来。
“魔军三大队长张虎！”
张虎是魔军中体型最魁梧的人，他肌肉发达，几乎要撑破衣服，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让人不寒而栗。
徐大龙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三大队长张虎是所有大队长中武功最高的，而且脾气火爆。
张虎的气场的确强大，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比了下去。
“张大队长，你有什么不满吗？”
“难道非要我说出来吗？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挂这种不吉利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总比扔在床上好吧？”
“别没事找事，赶紧把幕后黑手抓出来，严惩不贷！”
我静静地看着张虎，他知道，我不会轻易妥协。他释放出强大的魔气，向我和徐大龙压迫而来。我顿时感到呼吸困难，不愧是魔军大队长中最强的人。
“你说得也有道理，徐调查官，把东西拿下来吧。”
“是。”
徐大龙取下死乌鸦，围观的魔族们顿时哄堂大笑。
“胆小鬼！”
“果然是欠收拾！”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这里撒野！”
我无视他们的嘲讽和谩骂，转身回了房间。
刚进门，徐大龙就忍不住问道：“您为什么要挂死乌鸦？而且明知道他们会反对，为什么还要那么轻易地妥协？”
他似乎觉得很没面子，脸都红了。
“为了找出写举报信的人。”
徐大龙一脸茫然。
“您已经知道是谁了？”
“嗯。”
“啊？”
徐大龙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我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着那两只死乌鸦，说道：“多亏了他们，现在，把它们拿去好好安葬吧。”
第二天，调查正式开始。
我召集了魔军三大队的负责人。昨天因为死乌鸦事件出头的张虎，自然心怀不满。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没听说我来调查了吗？”
“那为什么要从我们三大队开始？为什么不先查其他大队？”
“我喜欢。”
“你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故意针对我们？”
“昨天什么事？”
张虎咬紧牙关，怒视着我。
“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把所有的记录都交上来，包括最近的行踪，还有钱庄的记录，我都要查。”
三大队的魔族成员顿时议论纷纷。普通人被刻意调查，都能查出问题，更何况是魔军？毫不夸张地说，这里最善良的人，放到外面都能当个山大王了。
张虎拍案而起。
“你们太过分了！”
“砰！”
他一掌拍碎了我面前的桌子。
“我警告你，别太过分了，小心我告你谋反！”
听到“谋反”二字，几名三大队的魔族连忙上前劝阻张虎。
“大队长，冷静！”
“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我火上浇油：“就先从你开始查起吧。”
“好！有种就跟我单挑！你们都出去！”
张虎周身魔气涌动。
他的手下连忙安抚他。
“大队长，冷静啊！”
“都出去，我没事。”
“是。”
他们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退了出去。看得出来，他们对张虎忠心耿耿。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张虎冷冷地说道：“你会后悔的。”
他脸上的刀疤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我平静地看着他，突然压低声音，问道：“你还要试探我到什么时候？”
张虎顿时愣住了。
“你在说什么？”
“举报信是你写的吧？”
张虎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在胡说什么？”
但他并不擅长说谎，眼神闪烁，语气也开始颤抖，最后，他终于承认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语气低沉，仿佛变了一个人。
“昨天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偏偏要出头，无非是想打消魔君主的怀疑。”
“没错。”
“而且，你的手下是所有队伍中最守规矩的，挂死乌鸦的时候，只有他们没有骂人，也没有嘲笑。还有刚才，他们都站出来为你说话，看得出来，你治军有方。像你这样的人，肯定无法容忍组织内部的腐败现象。”
其实，我并不是通过这些细节才确定是他做的。
我之所以知道是张虎写了举报信，是因为徐大龙之前给我的传音。
——三大队长张虎是所有大队长中武功最高的，而且脾气火爆。
听到这句话，我想起前世发生的一件事。
当时，魔军中有一位大队长被杀，我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听说那位大队长是所有大队长中武功最高的。我当时就想，既然他武功那么高，怎么会被人杀害呢？
我几乎可以断定，那位被杀的大队长就是张虎。他肯定是因为举报了魔军的罪行，才惨遭毒手。
果然，写举报信的人就是张虎。
“我当时也不确定举报信是否有效，所以没有写得太详细。”
他担心黄泉阁已经被血天刀魔掌控。
“我没想到，你会亲自来调查。”
“你听到我来的消息，是什么反应？”
“恕我直言，我当时以为，一切都完了。”
我转头看向徐大龙。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坦诚吗？”
“您不也一样年轻吗？”
“说的也是。”
我笑了笑，接着问张虎：“魔军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魔君主在利用魔军牟取私利。”
“怎么牟取？”
张虎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收受贿赂，派出手下执行暗杀任务。”
“什么？！”
我久经沙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还是被他的话震惊了。我原本以为，魔君主只是收受贿赂，包庇一些地方势力，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魔军高手如云，他们的雇佣费用肯定十分高昂，魔君主肯定赚了不少钱。
徐大龙惊讶地问道：“这怎么可能？”
“他们会利用休假的机会，或者以特殊训练的名义，外出执行任务。”
“我还是不明白，这怎么可能瞒天过海？”
徐大龙百思不得其解，但我已经猜到了答案。
“看来，整个一大队都参与其中了。”
“你怎么知道？”
张虎再次被我的洞察力所折服。
“第一个阻拦我们的人是他们，看到死乌鸦后骂得最凶的也是他们，而且他们行动一致，显然是训练有素。我之前就说过，以小见大，从一大队长身上就能看出端倪。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
“之前负责调查此事的调查官是我的好友，也是他写的举报信。”
“他是被灭口了。”
“没错，他临死前，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我前世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只知道张虎死了。看来，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压了下去。
“你和他是怎么样的朋友？”
“我们是同期加入魔军的，情同手足。”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他们杀了我的朋友和调查官后，就开始严密监视内部成员，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是谁杀了他们？”
“我认为是魔君主指使，一大队长高党亲自动的手。”
如果张虎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件事就大了，魔君主和整个一大队都参与其中，还杀害了调查官，这可是天魔神教有史以来最大的丑闻。
父亲和司马明真的不知道吗？
他们肯定有所察觉，所以才派我来。
他们是想看看，我是否有能力与魔君主抗衡，解决这件事。我的对手可是魔君主，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仔细想想，他们还真是狠心啊。
父亲，您听说过吗？猛兽为了训练幼崽，会把它们推下悬崖，但那只是传说，事实上，幼崽掉下去后，猛兽会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去，把它们救上来！
我看着张虎，说道：“你这位朋友，很不错。”
“他是个好人，如果我能像他一样勇敢，当初就应该站出来。”
“那他就是个笨蛋。”
魔军中，也不乏正义之士。
徐大龙也深受感动，毕竟，之前那位被杀的调查官，也是他敬重的师兄。
他们都因为这件事失去了亲近之人，心中充满了悲伤和愤怒。
看着他们，我看到了“失去的魔道”的希望。我希望，未来能由这样的人来执掌天魔神教。
“谢谢你，勇敢地说出来。”
“我亲眼目睹了您的睿智，我相信您。”
“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对了，如果我调查你的钱庄记录，会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的记录经得起任何调查。”
“谁都有秘密，就算你认为不是秘密的事情，我也能把它变成你的把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做的。”
我打开门，看到三大队的成员都在外面等着。
“张大队长已经决定，由他代表大家接受调查，你们可以回去了。”
张虎配合地喊道：“我们走着瞧！如果我没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我帮他保全了颜面，也让他在手下面前更有威信。前世的张虎死了，但这一世，他不会再死了。
拯救那些不该死去的人，这就是我重生的意义。
关上门，徐大龙说道：“您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什么传闻？”
“就是……”
“直说吧，反正也不是你的想法。”
“有人说，您不适合当天魔，抱歉。”
“没关系，或许他们是在夸我呢？”
“啊？”
“适合当天魔，是件好事吗？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用恐怖统治来治理本教，已经是落伍的做法了，本教也该做出改变了，不是吗？”
听到“改变”二字，徐大龙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来。
“改变，哪有那么容易？”
“是啊，不容易。”
“如果您成为天魔，会努力改变本教吗？”
当然。
如果我不改变，我们全家都会被灭门，天魔神教也会走向灭亡。
但我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随口说道：“其实，比起当天魔，我更想去中原游历一番。”
这话也不算完全是假的，等我除掉了华武技，就带着李安去游历中原。
“所有人都梦寐以求地想要成为天魔，您却……”
“你是想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吗？”
“我承认，我是这么想的。”
“那是因为你追求权力。”
“我？”
他一脸委屈，我接着问道：“帮助别人的时候，你会感到快乐吗？”
“……不会。”
“升官发财，你会感到快乐吗？”
“……会。”
徐大龙叹了口气，自嘲道：“看来，我真的是个追名逐利的人。”
“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同，有人追求金钱和权力，有人追求平淡的生活，还有人追求侠义。”
“追求侠义，真的会快乐吗？”
“你觉得很虚伪吗？”
“嗯。”
我前世就见过这样的人，他们自私自利，却偏偏要伪装成侠义之士，最终连自己都骗过了。
这样的人，比那些坦诚的野心家更让我厌恶，但我不会因此而指责他们，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这个江湖上，还是有很多真正的侠义之士，他们心怀天下，胸襟广阔，你我这种凡夫俗子，是无法理解的。”
徐大龙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我这种追名逐利之徒，恐怕永远也无法理解。”
我看着他，忍不住笑了，或许在同龄人眼中，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但我却觉得他很可爱。
“别再自我反省了，赶紧去把张虎的记录都查一遍，记住，适可而止。另外，多带些黄泉阁的人过来，要让他们觉得，我们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是。”
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对面房间里，魔君主也站在窗边，目光正好与我相遇。我假装没看见，移开了视线。
我注视着远方，不是那个微不足道的魔君主，而是那座巍峨的天魔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