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哈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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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历171年 3月18日 凯尔农庄
年轻哈泽独自走在乡野间的小路上。
他面庞清秀，身穿亚麻长袍，一尺长的法杖挂在腰间，上面镶嵌着圆润的红宝石，小巧精致。
路旁是农庄的油菜田，正值开花的季节，金色的油菜花铺满了视野，温和的风抚过田间，在这金色的海洋翻起一阵阵波浪。
正如哈泽现在的心情，春风得意。
他是【王国魔法学院】的优秀毕业生，综合评分达到了b级的水准，在毕业实践中，更是独自解决了水晶矿山剿灭钢齿巨鼠的委托，得到一众导师们的高度赞扬。
他也由此获得了几枚魔法水晶，接下来，他决定回家继续进行魔法卷轴方面的相关研究。
本应如此的。
“喀拉...喀拉...”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将哈泽的思绪打断。
他看见路边的农田里，一位女性正在地里除草。
她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粗布衣，橘色的头发凌乱的散在身后，手上不停忙碌着。
一双赤足沾满了泥污，伤痕累累，还在不停渗出鲜血，脚踝上套着厚重的枷锁，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又沉重的声响。
奴隶么？
王国是有奴隶的。
虽然近年来没有发生战争，但天灾，邪教，强盗袭击等事时有发生，殃及到的平民不计其数，有的横尸荒野，有的背井离乡，有的被奸邪的商贩卖到遥远的地方做奴隶。
哈泽的心情忽然沉变得重。
他在想，或许自己能成为水平优秀的魔法师，并不是因为天赋有多出众，仅仅是运气好，受到幸运女神眷顾而已。
如果他也经历过一次饥荒，或者强盗劫掠，是不是也会像眼前的女人这样，被套上枷锁，服从着别人的命令呢？
哈泽站在田垄上，静静沉思着。
她干着手中的活，他看着她。
许久之后，一个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尊敬的法师阁下，你好。”
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来到他的面前，咧开他那满口黄牙的嘴，笑着说：
“我是这片田地的主人，请问您对我的奴隶有什么想法吗？”
哈泽想了想，理性地摇了摇头。
就要到农忙的季节了，农田里会缺人手，他认为自己不应该影响别人的收益。
而那男人先他一步开口：
“阁下，您若是看中了，我可以把她卖给你，嘿嘿。”
“为什么？”
哈泽问道，他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老实说...这家伙体力很差，干不了重活，而且散漫的很，总是在发呆...”
那男人不敢在法师面前有所隐瞒，但又怕缺点说的太多卖不出去，赶忙补充：
“但她识字，而且学什么都快，像您这样尊贵的法师大人，身边备着一个随时能使唤的下属，想必是非常合适的。”
男人说的没什么道理。
哈泽身为魔法师，所研究的法术深奥难懂，不适合外行人帮忙，要用也是收一些魔法学徒来。
但他还是为之动容了。
他花了50银币交接了手续，亲手为这女奴隶卸下了脚踝上的枷锁。
“你叫什么名字？”
“主人，我叫卡琳。”
“不要叫我主人。”
哈泽俯下身，用手帕擦去她伤口的泥污，为她裹上绷带。
“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
王国历174年 5月20日 路斯坦镇
“三年前，你为我赎回自由。”
“现在，我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了。”
卡琳依偎在哈泽的怀中，仰头看着戴在手上的戒指。
将卡琳赎回之后，哈泽将她请到家中，照顾了一个月，直到她身上的伤完全治好。
他陪卡琳前往她的家乡，却发现那里被劫掠一空，四下无人，仅剩残垣断壁。
他想给卡琳自由的选择。
但卡琳却发现，除了哈泽之外，这世上早已没有她的栖身之所。
这段时间的相处，二人早已将彼此视作家人。
一切仿佛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就把曾经珍藏在记忆中吧，现在的一切，才是最应当珍惜的。”
......
王国历175年 4月12日 路斯坦镇
“您妻子的情况很糟糕，按道理说，这样的身体条件并不适合生育，您应该提前询问医生的意见。”
房间内回荡的卡琳痛苦的呻吟声，哈泽无比焦急：
“医生，求求您，救救我的妻子和孩子。”
“我会尽我所能。”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过后，医生拉开了帘幕。
“很遗憾，您的孩子没能活下来。”
“不！不会的！”
哈泽悲痛欲绝，他将襁褓中毫无生气的女婴抱起，小心地摇晃，试图将她唤醒。
或许是女神保佑，这一动作竟起了效果，女婴身体轻颤，微弱的哭声从喉咙里传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卡琳！快看！这是我们的女儿！”
哈泽激动地将襁褓递给妻子。
卡琳脸色惨白，看着怀里哭喊着的女婴，也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虚弱说道：
“亲爱的...一定要...照顾好她...”
说完，卡琳永远闭上了眼睛。
......
王国历182年 3月12日 自然与丰饶教会
赫维神像前，哈泽做出虔诚祈祷。
“女神保佑，保佑米莉能健康成长。”
修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注意到，您似乎有困扰很久的心事，法师阁下，能否和我讲讲呢？”
“我的女儿体质孱弱，疾病缠身，我找不到治疗方法...”
“增强体质和生命力的方法？这我恐怕帮不到您，我所听说的这类法子都是关于深渊邪术...抱歉，我不应该说这些禁忌的东西，请您忘记吧。”
“深渊？”
......
王国历182年 6月6日 路斯坦镇监牢
大地在颤动，巨响声不断从远方传来，天花板上震下碎石和尘土，撒在哈泽的头顶上。
他被困在铁栏之后，脸上满是急切和担忧。
为什么？珐娜莎是邪教徒吗？
外面发生了什么？
米莉怎么样了？
一连串的问题不断回荡在他脑中，他拍击着监牢的栏杆，呼唤士兵们回答他的疑问。
“别叫唤了！有完没完！把你关牢里，不是让你反过来审讯我们的！”
自从把哈泽关押起来，他就一直询问着这些问题，看守的士兵早已不胜其烦。
哈泽长叹一声，倚靠墙壁，无力地凝望着天花板。
自从米莉出生，他就再无心思钻研魔法，一心只想治好女儿的病。
他四处求医，翻阅无数医书，学习配置药剂和营养剂，这几年来从未停歇。
被割裂的大陆太小了，如果能到圣城去，说不定寻得到治疗办法。
很累。
他也曾对自己产生怀疑。
但最后，深渊法术又给了他一丝希望。
尽管在触碰它的时候，哈泽已经料定了自己的下场。
但只要米莉能恢复健康，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时，窗外路过两位士兵，他们的交谈声传入哈泽耳中。
“听说了么？那怪物忽然爆炸了，前线有不少人死在了黑雾里。”
“是啊，那雾里还跑出来个人形的怪物，一群冒险者围攻都打不死她。”
“那怪物还穿着件裙子，身后还有绑着辫子，该不会是由人变成那样的吧？”
“天那，那也太可怕...”
“轰！”
听了这番话，哈泽再也无法冷静。
他默念法咒，一个火球将牢房的墙壁炸开，朝着广场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