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不如我们联手将他,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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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一家隐秘的咖啡店内。
“……他想要送我走,你必须快点给我想个办法。”
郑菲菲理所当然的直言命令着,俨然是将面前的男人当成了自己可以随意差遣的佣人。
咖啡勺缓慢的搅动着侍者刚刚端上来的黑咖啡,滋味涩、哭,他却极其的喜欢这种味道,“你想留下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丝毫没有因为面前女人的不知所谓而动怒,语气依旧和缓。
“什么办法?”郑菲菲问道。
男人唇带着几分邪气的弯起:“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两周前我们做过的交易内容,郑小姐还记得吗?”
郑菲菲眼神闪烁了下,语气一顿,“我,我当然记得。”
“很好,等郑小姐兑现承诺的时候,我们再谈剩下的事情。”男人抿了一口咖啡,不急不缓的说道。
郑菲菲眉头狠狠一拧:“你什么意思?良夜国际俱乐部的事情我一时半刻怎么可能帮得上忙?他现在要把我送走,如果我被送走了,你的事情还有什么实现的可能?!你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帮我好好的留在他身边,让他信任我,只有这样你要我做的事情才能事倍功半。”
男人将咖啡杯轻轻放下,“……郑菲菲,你知道既然有不用动手术就能恢复样貌的办法,为什么整容医院还在大行其道,鲜少有人会花大价钱购买这张面皮吗?”
在他晦涩变化的神情中,郑菲菲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男人手指交叉,手腕压在桌面上,“这辈子,你都要依靠这张假面活着,而……能给你提供这张面具的人,只有我。”
郑菲菲顿时脸色大变,声音不由得就变得尖锐起来:“这,这不可能!”
“一张连整容医生都束手无策的崩裂的脸,一张假面就能掩盖住一切,这世界上有这么划算的买卖?”他波澜不惊的沉稳的说着最让郑菲菲绝望的话语。
“你说过,这张脸皮没有任何的危险,你骗我!”郑菲菲眼中爆着红色的血丝,即使容貌再如何的美艳都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嗬。”男人冷笑一声,“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这张脸一旦拿出来,只有五天的保质期。”
他说:“也就是说,你还剩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事情没有任何进展的话,你会知道后果是什么。”
一张面颊能用一辈子,未免,蠢得有点可笑。
郑菲菲几乎已经能想象得到自己面目全非的模样,她再也不愿意面对自己那张崩坏的脸,那会让她抓狂……让她想要疯掉。
郑菲菲在回去以后,紧忙找了家医院去询问自己脸部的情况,对于这种东西医生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只是在照例做完了一番的检查后,很是遗憾的对着郑菲菲说了一声抱歉,他们对于这种情况暂时并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郑菲菲失魂落魄的离开,却在走出诊室后想到自己的检验单忘了拿,折返的时候听到了医生跟护士的对话。
“……崩坏的面部还没有康复,就敢为了贴合面部动用药水……这不是就跟为了掩耳盗铃捂着溃烂的伤口一样?这样做只会加重病情吧?”
“加重病情是一方面,这种东西一旦用上怕是会成瘾。”
“成瘾?只是面部贴合,难道还会渗透进身体里?”
“只做了简单的检查会不会有药物渗透不好说,但是你想想……贴上的时候是那么一张漂亮的面孔,一旦揭下就成了半人半鬼的模样,这样落差谁能忍受的住,只会一辈子依赖上这种东西。”
“……”
郑菲菲细细的听着,忽然间就明白了那个突然出现帮助自己的男人究竟是什么用意。
三天……只要三天后,她没有办到他要求的事情,自己就会重新变回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甚至……比以前还要难以见人。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原本这一切,都应该是李十安承受的才对。
可现在,李十安被林遇深护在心口上,她却要像个垃圾一样的被清扫出去,这样的反差,这样的反差让郑菲菲没有办法接受。
或许……或许重新变回一无所有的林遇深,会……会想起她曾经的好?
或许到了那时,他才会真正明白,真正爱他的人是谁。
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想了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打着爱情的名义。
……
“十安,以后,就让穆清照顾你吧,你看这样好吗?”穆母不遗余力的撮合两人。
李十安就算是一开始看不明白,如今……也隐隐的察觉到了什么。
她精细的眉眼朝着穆清的方向瞥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观察一下他的神情变化,但是……穆清却错开了她的视线。
这是……没有反对?
穆母这是给他说了什么?让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反对?
李十安细细的思索着,这一思索就任由时间慢慢的在空气中流逝。
病房内安静极了。
穆母瞥了眼穆清,眼神示意他说些什么。
穆清暗自在心中低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十安,妈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或许可以……”
“穆清。”李十安笑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我活不了多久了,不能再造孽了。”
穆清眉头一皱,“如果你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体,你可以放心,我会尽一切办法把你治疗好,无论是付出……”
李十安没有说话,而是目光直直的看向了病房门口的位置。
那里静静的站立着一个人,是去而复返的林遇深。
此刻,他正眸色幽深一片的看着这边,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穆清觉察到李十安的异样,也就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林遇深却在此刻迈开脚步走开了。
因为他的忽然出现又忽然的离开,病房内的气氛一度沉寂。
而走出去的林遇深,也在医院的走廊上遇到了一个人——纪秋白。
曾经是昔日好友,后来成为反目仇人,如今……只是一眼对视,便好像已然升起无声硝烟。
在两厢擦肩而过的瞬间,纪秋白忽然沉声开了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甘心就那么让穆清这个后来者,成为最后得利的渔翁?”
林遇深顿下脚步:“你想要做什么?”
纪秋白周身泛着阴森的气息:“不如我们联手……将他,踩死。”
林遇深寡淡的眸子睨了他一眼:“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才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是这样,不过……突然有人在中间横插一脚,你不觉得这个人更加碍眼一点?”
换而言之,他们两人之间的敌对关系早已经确定,那这中间再掺和进来的任何人,都是需要被碾死的多余。
林遇深墨色深瞳中映照着纪秋白森冷的面容。
……
“十安,妈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她只是……有些喜欢操心罢了。”穆清给她削了一个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一个盘子里,上面插上牙签以后,递给了她。
李十安捏起其中的一小块,放到嘴里轻轻的咀嚼了一下:“我知道。”
穆清儒雅的笑了下,“看来,是我的解释多余了,没有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就好。”
他的人从始自终都是温柔的,如同洲域中世纪里走出来的优雅绅士。
穆母从外面回来,看着穆清给李十安递送水果的画面,两人均是外貌极其出众的人,即使是在病房这种地方也很是养眼。
她不禁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穆清,你去找医生询问一下十安最近的身体状况,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格外注意的……”
穆清是个孝顺的儿子,对于穆母的话从来不会反驳,更何况这件事情事关李十安,他如今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好。”
在穆清离开后,穆母坐到了病床边,握着李十安的手:“穆清这孩子孝顺温和,长相也是年轻一代里拔尖的,管理偌大一个穆氏集团也管理的井井有条……”
穆母说了一连串的话,却句句不离穆清,李十安又怎么可能不理解她的用意,不说话也就只是……
不知道该怎么明确的拒绝罢了。
毕竟是长辈,自然不可能跟穆清说话一般那么随意。
“阿姨,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跟谁在一起都是拖累,穆清那么优秀,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您说呢?”
穆母:“不要胡说,你还那么年轻,一定会长命百岁。”
“阿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而且,感情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我知道您是好意,但……一段曾经埋到骨子里的爱,就算是要被时光消磨,您也总要给岁月一点时间,让它慢慢的来抚平曾经的那些伤痛。”
穆母那么急切的想要撮合她和穆清,多半是还放不下穆安歌和穆清的那一段过往,那是她心口的伤,也是穆清心尖上的痛。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好,都是出自真心的,不是为了利用你……”穆母声音有些干涩的解释道。
李十安笑着点头,“我知道,您是一位温柔的长辈,也是一个好母亲,只是……造化弄人,从来上天的玩笑,我们都只能束手待毙。”
她对待长辈温顺乖巧的如同纯洁无瑕的小白兔,让人心生怜爱。
穆母有些感动的握着她的手,“如果能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我就是死也安心了。”
这话,有些严重了,李十安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笑了下。
……
“你就是顾盼吧,我是沈以晴,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聊一聊。”
顾盼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没想到自己会遇到沈以晴,顿时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沈以晴保持着最和善的浅笑:“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就是……想要跟你聊聊,陈宵礼。”
陈宵礼三个字就是顾盼的命门,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只是顾盼怎么也没有想到沈以晴会直接将她带回到了陈宵礼住的地方,她前言看着沈以晴动作熟练的将门打开,然后熟门熟路的招呼她坐下。
在顾盼带着沉痛的目光中,沈以晴顿了下,将杯水放到了她的手边,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宵礼的吧?”
顾盼目光防备的看向她:“你想干什么?”
沈以晴笑了下:“你不用害怕,我知道你很喜欢宵礼,你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是他的,也就是我的孙子,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
顾盼狠狠一顿,“……孙,孙子??”
沈以晴:“虽然我只是宵礼的继母,但怎么也算是他的长辈。”
这话就是直接将三人的关系给定了,顾盼怎么也没有想到,沈以晴竟然会将自己重新摆在陈宵礼继母的位置上……
“你们不是……”
沈以晴:“我嫁给了他的父亲,就是他的母亲,即使是名义上的。”
这是他们之间的悲剧,母亲,继母,这样的称呼带满了苦涩意味。
顾盼没有想到,沈以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三言两语将她跟陈宵礼之间的关系扯远。
陈宵礼接到沈以晴的电话时心情自然难以复加的兴奋,尤其是挂断电话前的那一句“我在家里等你”,因为这一句话,他的心情用飘飘欲仙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
他以为自己找已经过了宛如是毛头小子一样的时候,却没成想她的一句话,就能让他跟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
他在回来的时候特意的去买了一大捧玫瑰花,那火红的花瓣让他想起了沈以晴当年含羞带怯的脸,一时之间心跳加快,他等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终于……
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这样的想法,让他雀跃不已,恨不能立马飞回到她的身边。
“咔”房门打开,陈宵礼看着前来给自己开门的女人,迫不及待的将手中的玫瑰花放到了她的手中:“以晴你今天怎么……”
剩下话在看到客厅内面色苍白的女人后,全部卡在了嗓子眼里。
“顾盼?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两人对视的时候,沈以晴看着自己手中的鲜花,皱了下眉头,然后将花重新放到了陈宵礼的怀中,“既然是买给顾盼的,怎么不自己亲自送给她?”
这话是暗示,眼神更是对着他不断的朝着顾盼的方向瞟。
可她一定不知道,太过明显的暗示,比直白的羞辱更让人觉得难堪。
顾盼站起身,怔怔的看着沈以晴:“你今天让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是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极其温柔善良的女人,所以多年来才能独得他的青眼,可你明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为什么还要摆出长辈的姿态给我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在刚才,她是真的以为……真的以为,沈以晴是想要帮她。
可事实证明,现实往往打脸打的清脆而响亮,嘲弄着她的愚蠢。
沈以晴皱了一下眉头想要解释:“顾盼,我不是,我是真的想要帮……”
“够了,你不要说了!是我自己蠢。”顾盼说,“是我自己蠢,才会被你用这种方式羞辱,是我小看了你,是我把你想象的太过美好。”
她这是咎由自取。
沈以晴握住她想要离开的手臂,有些心急道:“顾盼你先冷静一下,你先听我说……”
“不要再演戏了,就当,我求你了。”顾盼挥手甩开她。
却没想到沈以晴竟然会一个没站稳,向后跌去。
这是顾盼没有想到的事情,她慌忙想要去抓她的胳膊,但……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原本处于呆愣中的陈宵礼忽然伸出了手,将即将要跌倒的沈以晴牢牢的抱在了怀中,如同抱着一容易破碎的瓷娃娃,“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神情焦急的问询着。
在沈以晴摇头后,他转过身,斥责顾盼:“闹够了吗?!”
闹够了吗?
顾盼涩然的扯了下唇角,可是她怎么觉得,明明自己是被算计的受害者?
顾盼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陈宵礼看了眼怀中的沈以晴,又看了一眼顾盼,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顾盼,跟你的那一次……是一场,意外……我很抱歉,我知道你并不希望听到我的道歉,我也知道现在道歉也没有什么用处……”
“但是……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那一晚,你该知道,我喝醉了,只是把你当成了……”他沉重的说道,“当成了……另一个人。”
因为太过深爱,所以,在沈以晴没有同意两人关系的情况下,他那么不可一世的人,也会小心翼翼的守护着。
顾盼见此忽然就轻笑出声,“所以……爱与不爱,果然分明。”
陈宵礼看着她嘴角的笑,一愣。
“你爱她,对,陈宵礼有多么的爱沈以晴,没有人比顾盼更清楚。”她笑着说,“即使我怀着你的孩子,即使我喜欢了你十年,即使……我愿意为了你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背叛自己最好的朋友,终究都是抵不过沈以晴轻轻呼唤的一句——陈宵礼。”
“陈宵礼,你知道吗?我其实挺恨你的,我恨你长成了我最喜欢的模样,但就是偏偏……不喜欢我。”她说,“可我,更恨自己,怎么可以蠢到爱了你十年,背弃了李十安,然后却换来你一句,只帮我当成朋友……”
“朋友?可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她止不住大声的质问,“你可以跟自己的朋友上床?!让你的朋友怀上你的孩子?!”
陈宵礼看着面前这个对着自己声嘶力竭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已经没有了对着自己露出红晕娇羞的模样,如今的她满目的悲伤和痛苦。
“对不起。”如今,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
“收回去吧。”她说,“你的道歉,我不稀罕。”
你都不爱我,我要你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
“你是担心我会大着肚子向你逼宫,还是担心我拿孩子威胁你?又或者……我会拿着这个孩子大作名堂伤害你心尖上的人?”
陈宵礼看着她数秒后,摇摇头,“我知道你不会。”
如果她想要拿着个逼他,就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他知道她的为人,但是……刚才看到沈以晴差一点受伤,他就是一时没有忍住。
顾盼涩然的笑笑:“是,我不会,所以……你不需要大声呵斥的对我警告些什么。”
陈宵礼有些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顾盼,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面对你?”
如果是别的女人,他可以拿钱了事,可为什么……偏偏是她。
“面对吗……”她低声说了句,“不用了,以后能不见就不见了,以后……当做陌路吧,你那么爱她……你不会爱上我,我总是要忘了你,虽然很难……但到底总是会忘记的,我也想要找一个爱我的男人,被如珍似宝的关爱着。”
“不想要……再在你这里当个不值钱的垃圾了。”因为垃圾的命运,除了被清扫出去,不会再有别的结果。
“顾盼,我……”陈宵礼张了张嘴,“你什么时候去手术,我可以……陪你去。”
“陪我去……一起当个杀人凶手吗?”顾盼抬起眉眼,“我会打掉这个孩子,我知道我留着这个孩子一天,你一天都不会安心,你嘴上说信我,世界上还是怕我哪天拿他破坏你的感情……你不用担心我会留下这个孩子,一个不是健全家庭出生的孩子……很辛苦,我不想他被叫做野种。”
半晌,陈宵礼站起了身,“对不起。”
“很抱歉,我说不出,没关系。”她没有起身,没有抬头。
她说得坚强,可是真的挺直胸膛走出这里的时候,还是哭的像是个傻瓜。
病房内的李十安,接到了一通带着哭腔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人哭成了一团,“十安,我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