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离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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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几声剧烈的咳嗽将我从床上咳醒。我一边骂骂咧咧的念着还是忘记吃药了，一边赶紧翻身下床去拿之前买的药。
我将药片从单独包装中拆出来了一颗，它是一种淡黄色的小片药物。因为我吃药向来不需要水可以直接吞，所以我就直接将其放入了嘴中。
一种有别于中药的强烈苦味瞬间从我的嘴里散开，我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将其强行吞下，随后如解放般的长呼了一口气。
我之前没有买过这个药，谁会知道他一个片形的西药居然会这么苦？那种味道，强烈的在我嘴里打转，明明我只在嘴中放了一会会，那种味道却一直到我洗脸刷牙之后才开始散去。
随后我穿好服装，将它们整理的整齐一些——不过我在想，是不是故意弄乱一些会更好看？我走到厕所的镜子前，看着那依然披头散发，目光呆滞还面如死灰的自己。想着要怎么打扮才还算可以。
“呃，先去洗个头吧，不过这样我衣服就白穿了。啊......好烦！”我走进浴室一边打开喷头等热水，一边褪去衣物。
我倒是也想蹲在边上只洗头，但这样很可能还会溅湿我的衣服。既然都要脱衣服了，那还不如直接洗个澡方便，起码不用在边上蹲着。
水温在我对把手精细的拧动下，终于调整到了刚好的温度。我走了进去，温热的水将我的身体包裹。无数的水滴落在我的身上顺着滑下去，因为管道有些堵塞而在地上形成了浅浅的水滩。
我把头伸进了落下的水流中，在浴霸灯的照耀下，流水落入一片雪原，自它们的缝隙中穿出，划过我的脸旁。
我伸手抓揉我的头发，好让它能完整的被打湿。虽然是在水中，但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好油。”
我转身寻找着边上的瓶瓶罐罐，想着去找一瓶洗发水来。我看了看那些瓶子上面的标注，随后从中选出了一瓶洗发水一瓶沐浴露和一瓶护发液。
好像是因为妈妈很喜欢的铃兰的香味，这些居然都是铃兰香的。我倒是对它们并没有什么要求，单纯的就是能用就行。但真要是选起来，还是同一种香味的会比较自然一些。
我的头发是已经好几天没洗了，而且昨晚也没有洗澡。所以这次洗澡的我足足用了三遍洗发水和两遍沐浴露才结束。
洗完澡出来的我赶紧换好了衣服，再将头发吹干。被清洗干净后的头发随吹风机的风到处乱飞，发丝上的小水珠也因此被甩得到处都是。
我再一次站在镜子前的时候，我的样子看起来总算是有个人样了。我也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涂掉了那满面差的其中一些。虽然说不上好看或漂亮，但至少也不算邋遢了。
再来就是面容的问题。我其实根本就不会化妆，也不懂该用怎么样的顺序来搞。但如果不需要浓妆艳抹的话，仅仅只是遮住我的一些瑕疵还是不难的。
这样的进程相当快速，我一个从没化过妆的新人，大概也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我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已经和刚睡醒时的我有天壤之别了。不仅看起来精神了不少，皮肤上的瑕疵也被淡淡的化妆品遮掩掉了。
“哎呀呀，我还是挺好看的嘛～”我学着那个人的臭美样子说道，随后走到那个全身镜前审视着我的衣服。
上身穿的是一件偏浅色一些的淡白色衣物，最上边的地方翻下来露出了肩膀和锁骨的位置，下翻的地方还带有着明显规律的黑色缝线，胸口处是一条黑色丝带打成的简易蝴蝶结。
外面则叠穿了一件同款风格的露肩长袖外套，和内衬一样的最上方下翻，但翻下来后露在外面的是带着淡淡暗金色边线的黑色。
裤子则是一条黑色的低腰短裤，并不贴身。裤子的两边有着从下到上至裤子快一半处的分叉，由黑色的穿线相连。并且在腰部的位置还有一条细细的黑色的带扣皮带和一根装饰用的斜向绑带。
鞋子我准备了一双黑色的简洁无鞋带小腿靴，穿上后把它翻下来大概到到我小腿肚偏下的位置。鞋子的外侧顶上还有着和外套翻领相同配色的两角结，那同时也是隐藏式拉链。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来回转身观察着自己的样子。会不会有哪里不好看？这样子符合我的气质吗？会不会看起来很怪啊，就像精致店铺里的洋装被蹲在门外的乞丐穿了一样？
我是不是该染个发或者烫一下？又或者说做个挑染？呃，话说我有钱做吗？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担心和关注自己的外貌，居然不是去见情侣约会也不是去相亲。大概是一种被妈妈说了之后，那种不敢反对的心中又掺杂着一些自卑和不服吧，总是没用的催眠着自己其实没有那么不堪......
嘟嘟～嘟嘟～
电话铃声响起，将我的心重新拉了回来。我打开手机一看，发现那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喂？”我拿起手机，试探着问道。
“啊，无邪啊。我刚才拍的照发朋友圈里了，等会去给我点个赞。我有些事情要拜托你一下，你记着别忘了哈。”妈妈温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虽然这不是说妈妈平常有多凶，但她会这么客客气气的说话，大概只是因为她现在玩的正开心。
“嗯，你说。”我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毕竟她能打电话来找我，那就指定没有什么好事。但我总不能直接挂掉，就只能一边这么听下去，一边切免提出去给她点赞。
“你听着哈。你现在先去厕所把我留着的衣服洗完晒好，然后呢，我和你老爸要五天才回来，家里不要搞乱，什么地板啊窗台啊之类的都擦一擦。然后还有那个，你叔叔出去海钓了，到时候你去他们家里拿条鱼回来冻好。啊对了对了，我这还有三个快递，你记得帮我去取来啊。除此之外呢......”
电话那头的命令像是报菜名一样的说了老半天。其实她不用这么麻烦的，直接说“把家里的事情全干完”然后发给我就好了。难道我能拒绝吗？我有本事拒绝？她大概是想表示自己的友好吧。
“本来还想出门转转，加深一下我融入人类社会的进程呢。”我心里想着，但嘴上还是只能念着“好的，哦，知道了”一类的词藻。
而这时，对话里却传出了爸爸的声音：“喂，啊，无邪啊。你别听你老妈的，事情这么多......”说着还传来了一些急躁的脚步声，大概是他正拿着手机远离妈妈，不想让她听到。
“你听我说嗷。你爸我啊，回来之后约了一个老朋友吃饭，是学生时期的老哥们了。你去给我买条烟来，我记得他平常好像是抽细黄金叶的，你就买那个。我最近小金库被你妈截胡了，她不会让我花太多钱的。我现在暂时没现金，你先给我垫着，等我有钱了之后再说哈。”
说着他便挂断了电话，想必是怕说的时间久了被老妈怀疑，小金库会再次失守。
我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我毕竟是他们最好用还完全免费的劳动力，换谁都会喜欢使唤这种人。
我打开了手机，翻找了钱包。嗯，一共还有90.03元，这还包含了我这五天的三餐。他居然叫我去买烟......别说一条了，我这点钱一包都买不起。说什么叫我先垫着，我本来就生着病，打工也不可能马上拿到钱，他俩也基本没有给过我。
我有些蹒跚的走了两步，随后直直的倒了下来，侧躺在了那张沙发上面。
“大概是他们平常使唤我的时候我太努力了？因为我基本可以完成大多数的事情，所以他们就把所有事情都丢给我？”我这样想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又想到：
“两个能力正常，智力正常的父母，不仅一声不讲不管不问的就突然离开去旅游，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还连一点钱都不留给我。没钱也就算了，一个电话打过来就是一大堆他们平时懒得做的任务简要，我出力的同时还要出钱，更关键是我根本就没有这个名叫钱的美好东西。”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些矫情，但在我同时还生着病的时候，啥好处也不给的使唤我，是人都会有点脾气的吧？
就算是百年前的农奴，在生病的时候农场主也会本着“多用一会能多赚点”的想法适当给点休息的吧？
我现在终于知道我心里那说不出来的感觉是什么了，类似一种委屈的愤怒，而我同时也震惊于我居然会因为他们生气。我本来还以为对于他们的我已经无感了，他们完成把我养大的任务，我完成帮他们养老的任务，就算是清债了。
我会生气，是因为还把他们当成我亲爱的爸爸妈妈吗？是因为忘不掉小时候他们那还算爱戴我的样子吗？听说有些孩子没爸没妈，他们有的是离异家庭，有的是留守儿童，或者干脆就是孤儿。那有爸有妈的孩子......也会和没爸妈的孩子一样吗？
我心情低落的想着，突然一个想法浮现在脑子里。——如果我不见了，他们会难过吗？会来找我吗？还是说只是有些可惜而已？
我想起了我刚休学那会闲着没事去家附近一家便利店打工时的样子。
那的老板是个很好的人，对谁都一样，对我也很好。我每天走进店里就开始工作，换班之前就是坐在收银台的后面，点着别人的钱。
我知道这些钱里面没有一张是属于自己的，但只要我继续做下去，他们其中的某些就会从老板的手上再倒到我这里，想到这，起码也算有了点动力。
便利店打工的钱不多，但如果省吃俭用其实够我生活了。我找个偏一点的地方，租一个只有卧室加厕所的小房间。吃的东西就以泡面沙县或者低价外卖为主，穿的衣服没坏也就不换。
这么看下来是完全够了的，而且那家店里，只要吃饭吃的是店内部的临期预制食品就可以免费，也就说如果在类似的地方打工甚至可以包饭，那就更简单了。
我完全有机会在外面一个人生活，只不过会过得难受一些。但......相比这里，我或许更想过那样的生活？起码不会像现在，看起来连个人样都没有。
但是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不敢嘛！要是我有这个魄力的话我早就走人了！去个消费低些的地方，就算混不出什么名堂，那起码也饿不死自己。
想法这种东西总是会一个又一个的蹦出来，但他们大多数都仅仅只是蹦出来一下而已。那玩意根本就不是什么持久的东西。
但这一次的它好像莫名有些顽强，似乎不想消失。我知道其实我自己真的很想离开这里，就算不是永远，就算可能我实在是太烂了，不到一个月就坚持不下去回来了。但我总想去看看，或者说......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在这座巨大而魔幻的城市里很少有人能活得幸福，活得让自己感觉不留遗憾。有的人是有钱没家庭，有的人是有钱但没有健康的身体，而更多的人是连钱都没有。
有些人悠闲地在这座美丽城市的夜里散步，他们闲庭信步，在那些最繁华的地区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街边的美景。
小时候我以为我长大后可以像他们一样成功，而长大之后，我发现我说不定真的做到了！因为后来的我才知道他们只是些加班到晚上还不舍得打车回家的悲催上班族。这座城市的财富不可能在他们的手里，而是在塔尖尖最一小撮的人那。生活在这里，不说一定，但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机会的。那还不如离开这里，去一个压力没这么大的地方。
......好吧，我承认这是我在做挣扎，但我或许是真的想离开了。离开这个家也是离开这座城市。即便失败，好歹也体验一下不是吗？
这般想着，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径直向着房间走去。
那里净是些没用的东西，但在十分钟之后，或许那里会有些不一样。只不过不是把没用的东西变废为宝，而是，起码可以减少一些没用的东西了，比如我。呃......好歹空旷点不是吗？
十分钟后，我拖着一个装满了东西的黑色行李箱走了出来。这里面是我所想到的所有能用的东西，毕竟我手里没钱，就算要离开也需要在找到工作前先想办法过活下去。
这里面的东西包括衣物，洗漱用品，所有属于我的值钱玩意以及一些证件。当然我还带上了一些食物，要是我好几天都找不到工作，我也不可能就这么饿着。
至于行李箱嘛，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这当然不是专门为我准备的，而是之前妈妈听说我要去军训，时间长达整整半个月才给我买的。
一想到有足足半个月不用见到我，她满脸兴奋的给我配了这个。说是就算在边上休息，也要让当时还重感冒的我去军训里待半个月。美其名曰是给我体验军旅情结的。
但真要走的话......还有好多事没做完吧？就这么走了吗？
要不要和谁说一下？可是这样的话那不就和“我出去玩了”没区别了嘛。我果然还是没这个本事吗？
我站在原地，细细的回想了一番刚才的事情。然后......我跑去楼下拿了快递，把地拖了一遍，晒了衣服还擦拭了窗台和容易脏的墙壁。
不过要我去拿鱼的任务因为叔叔还没有回来做不了，爸爸要我买的烟我也真的没钱买，这就算我心再有余力也不行。
做完一切，我拖着行李站在门口转头看向家里。再确认好没有忘关的电器或者遗漏的东西之后我才小心翼翼的关上了家门。
我把行李放在一旁，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形象可以顾及的，索性就坐在了楼梯上穿着我刚才选的靴子。
“希望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眼前打理好的样子不会生我的气。等我实在过不下去回来的时候，他们不至于再把我赶出家门吧。”我心中默想着。
若是要生活下去，人总要给自己留点退路的，否则太坚强了。坚强到不愿被帮助也没人来帮。这样的人适合做最凶猛的野兽，或者是永远活在暗处的顶尖猎杀者，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对他来说太屈才了。
我终于穿好了那双难穿的靴子，拍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靴子的宽厚中跟让我又高了一些，虽然身材上有些“简陋”，但总算是有了几分人们口中高挑美女的样子。
我看着那紧关着的房门，心里似乎涌出来了很多话。但眼下了无生机，连一棵草都没有——家里和邻居家都不喜欢种植物，当然也没有动物——我又能和谁说呢。
没有倾诉的对象，再多再完美的话都没用。
我又转头看了一眼，熟悉的门牌号，刻在我记忆里的大门，好久好久都没有换过的地毯。虽然我知道这种事物很难，但毕竟这有可能是我很长一段时间内最后一次见到它们了。
和一条地毯，跟了一扇门，一个门牌号还有这个熟悉的楼道在一起这么久了也会有感情。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一个人类会这么无感......
想着，我转过身，径直走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