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异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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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个和这个。嗯......还有这个。你还要什么？”
在一间密闭的包厢内，乐无邪随意的坐在歌长歌的旁边。她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点菜用的平板来回点击着。
天花板上是编花的吊灯，看起来还挺有情调。两人订一个包厢的情况确实罕见。原本可以坐七八个人的桌子，现在却只有两人挨着坐着。乐无邪先自己点完菜，然后把点菜用的平板推到歌长歌面前问他需要什么。
歌长歌一摸自己空空的口袋，想了想他个位数的支付宝，于是把平板推了回去，回答到：“不用了，我现在不饿，你自己点点就好。”
虽然他早饭吃的比较晚，但毕竟人这么大个，就随便吃的那点哪里吃得饱啊。
但是说到底还得怪臭老爸，原本以为是普通的熟人，自己带人家回家吃或者随便将就点。哪知道对方有点熟过头了，关键他还不好意思蹭女生的饭。就自己那仅剩的50块，还是留着回家点外卖去吧。
“那好吧，那就再加两份牛肉。哦对了，我记得你喜欢吃油豆腐吧？那也来一份。还有......这个和这个，先这样吧。”
乐无邪见对方拒绝，于是便把平板拿回来，点完后立马下单。完全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没钱了吧？没事，我请客。”
“嘛，算了。只要别是你请客然后让我报销就好。你还是和我说说异文者的事吧，我对这个还很感兴趣滴。”歌长歌也干脆转移话题了，反正这么多年也没拗过她一次。
门被打开，服务员拿着大瓶的可乐走了进来。
乐无邪接过服务员手中的可乐，等服务员走后，在玻璃制杯子里倒了一杯：“可乐还是得倒在玻璃杯里好喝。趁着还没上菜，那再和你说点吧。”
歌长歌也把可乐倒在杯子里喝了一口，竖起耳朵听。
“异文者在古时也是广泛的，与其说广泛其实应该说和如今一样，是一个总数且从未变过，一共919个『异文』。这也是那本书上记录的数量，所以不会错。『异文』会在死去的拥有者上脱离，并回归那本书。至于下一个拥有者是谁，还得看『异文』自己的想法。”
她正经说话时，语言一向是偏朴素的，当然这也得是她认真说事的时候才会这样，平常的说话方式嘛，见过她的人有目共睹。
“那也就是说我是被选中的那种天命之子，全天下只有几百个的那种吗？”听了乐无邪说的话，歌长歌忽然又觉得自己行了，差点忘了对方之前的忠告。
这人就这么个样。他从来不会主动犯事，小时候也都是被欺负的那个。要让他干什么事，就要做好给他擦屁股的准备。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挺普通还有点废物的瓜娃子。
“啊这......一般人确实可以这么说。但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你绝对不是正常的觉醒。”乐无邪否定了歌长歌的想法。
“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歌长歌不了解觉醒的方式，并不知道自己不一样在哪。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更特别。
房门敲响，乐无邪停了一下，转身开门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菜，关上门后边下锅边说：
“一般的异文者在出生时就决定了，因为那些『异文』只会挑选刚出生的孩子。而这个孩子是否有『异文』是什么『异文』我们都不会知道。他会是一个被上天宠幸的普通人，他们可能会一直这样下去。当他们对潜藏在他们体内的『异文』歪打正着也好，穷举法也罢。但凡对这个异文的真实含义有了某方面深刻的，突发的或长远的感悟，这个『异文』就会觉醒，那时他们才是真正的异文者。”
“那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嘛。”歌长歌压根不想吃饭，这么大这么有趣的事情放在面前，其他啥都得先放一边。
“哦，这个好了。来，张嘴～”她把涮好的肉蘸上配好的蘸料递到歌长歌的嘴边。
“你，你先放着，我自己会吃。”
看着他的样子，乐无邪露出一丝坏笑，然后就将其自己吃掉了。
“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按你的说法，你是在昏迷了一段时间后，看见了一串字符飞向了你，然后你就拥有了这个『异文』。但我自己也是异文者，我完全知道觉醒『异文』就是一瞬间的......嗯，灵光乍现？”
“嗯，就像柯南要解开谜团时眼前必然闪过一道雷电一样。绝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突然觉醒了，也不会有什么字符之类的。”乐无邪边吃边解释，毕竟来的路上的飞机餐基本不会好吃，量也不会大。她此时大概也是饿了吧。
“原来如此。啊对了，你是从哪来的啊？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你都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乐无邪有些讶异，但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平静的回答道：“你居然会关心我嘛？真是好感动哦～我基本都是满世界到处跑，我也不知道会去哪里，呆的最多的应该就是国内和总部。”
“总部在哪？我现在应该也是异文的人了吧，总部的位置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歌长歌迫不及待的问道。
“在夏威夷附近的海底。”
“夏威夷？”歌长歌问道。
“对，异文组织只归属于联合国和五阶的大佬管。至于为什么是夏威夷嘛......首先总部有大量人流来往，设在旅游景区附近才不那么显眼。再来总部是海底的大型建筑，所以不适合陆上景区，再加上交通比较方便，民航都能到附近。”
“还有之类的等等原因。不过其实也没那么近，毕竟要远离民众还有实验的安全问题。特别是我们中国分部搞装备开发的疯子就经常整出奇怪的动静来，不过仅限于爆破组，其他人还是挺正常的。”
“哦，这样啊。那我之后去哪？”歌长歌自己思考了一番，然后询问无邪。
“既然你父亲都叫我来了，那你应该是跟我走吧。平常主要在国内和总部活动，也可能会接到各地的任务。”
歌长歌坐直了身子，抬头望向天花板的吊灯，若有所思。
他突然在想，这是一家新店，灯啊墙啊都是崭新的。但总有一天，这里会老。墙上会变脏，失去光泽，灯大概也会变得摇摇欲坠。
崭新的东西永远充满希望和光泽，但你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会变旧。旧了的东西就会有缺陷。有的人会把他当回忆保留下来，但大部分的人，应该都会选择丢掉吧？
那崭新的他什么时候会变旧？这还真不好说，到时候他应该也会被丢掉吧
就像这家店，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因为厨房失事导致火灾而被烧的一团糟。谁也说不定。概率没有百分之零，只是大多数小到忽略不计了。
他叹了口气，在心里酝酿了许久。他低头把玩着包上的一个天蓝色小吊坠。这个包不大，一般他都带着，拿来装装公交卡，手机，充电器之类的小东西。包换了很多次，但吊坠从没换过。那是小时候，乐无邪送他的第一个小礼物。
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无邪，但不知从哪开始问。他总是想的很多，以前总会把对话框中打完的信息因为感到不合适而全部删掉。
说白了他是挺没信心的。他仔细想了想，拯救世界的事不应该是那种有责任感，有献身精神的人该干的嘛？超能力者在电影里不是当英雄就是当反派。
“那我是英雄还是反派啊？我大概会加入这个组织，然后拯救普通人？所以对他们来说是英雄吗？”他的脑子总是不自觉的想一些事情，然后越想越多越想越多。
真他妈烦！
他觉得自己酝酿好了，抬起头想要问无邪一个问题，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但他发现对方已经停下了筷子注视着他。
“你是不是看出......”
“哪有，我只是看你挺喜欢那个吊坠的。啊，好像是我送你的吧。”她撑着脸，一脸屑样的看着他。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嘛......”歌长歌于心中叹气。
“果然我什么都瞒不住她。”想到这，他抛去了脑内的杂念，准备向她问另一个问题。
“嗯，我就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去那里？”歌长歌感觉到心里发毛，有点......害怕。
“为什么？哼？被我爸妈逼着去的呗。他们哪管去那里有什么危险，我会不会受苦。他们只知道，只要我去了那里，他们会收到一大笔钱，背着我以家属的名义在我睡觉的时候谈好了合同还按了我的指印。你应该知道我爸妈的情况吧？为什么还要让我想这种事。”
一说起这段事情她总会生气，而歌长歌明明就知道她的爸妈对她不怎么好，小时候受欺负也从来不管她。歌长歌也是一时想太多，反而忘记了这茬，才问了她这种问题。不过他也确实不知道对方是以这种方式加入的异文。
“抱歉抱歉，让你回忆起不高兴的事了。但我问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是被迫去的，但那里应该没有说一定要留下你吧？就算有，那你又为什么这么努力的样子，如果你只是摸鱼应该不会这么有钱又变得这么自信吧。你现在已经和以前那个受气只会憋着的无邪完全不一样了。”
他越说越激动，但再之后又逐渐平缓。“你看你，气质也变好了。你现在就很完美啊！不像我还是那个似曾相识燕归来的鸟样”说着说着，他的头又低下去了。
乐无邪没有说话，她只是安静的听着。她就像是在古典音乐厅享受美妙的音乐那样的典雅，优美。嗯，明明她不怎么听古典的。
“所以，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你不是说过这是一件很艰难很危险的事吗？你也才20左右啊，是什么让你坚持下来的。我还比你小，我高中才毕业没多久啊，我真的能坚持下去吗？任务中会很危险吧？我要是受了伤，这种痛苦我真的忍的住吗？我要是中途放弃......会和以前一样，被笑吗......”他的话音越来越低沉，甚至有些沙哑。
从他的话里所感受到的只有迷茫和害怕。刚刚还幻想着成为超级英雄的预备小英雄。现在却像是幼儿片中被英雄干趴后忏悔罪行的反派。
怕死？怕痛？又或是怕在绝境时的无助？还是在害怕，这次的他再次撑不住的时候，不会有人像那次一样的出现。
不会再有她告诉他“世界上哪有什么事是主角跑起来做不到的呢？”然后拉着他一起跑。
主角跑起来永远是那么神勇，反派跑起来永远是那么无助而悲惨。虽然只是说说，但他那时候被当做主角，真的很开心。
对这迷茫的前路，人都会担忧。而他不是那种能推开时代之门的伟人。他只能算个门框。就是推开这扇门就可以开创他的传奇他也不可能推开。他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门被人推开，创造属于那个人的辉煌。
“又这样，你还是一点没变啊。既然如此我就更要拉你走。”乐无邪挪动椅子靠到他的旁边。二人靠的很近，肩膀几乎快要碰到，她转过头来。
“诶......诶？”虽然他们曾经是情侣，但歌长歌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贴这么近，脸都快贴到一起了。
“每个异文者天生都会有生理缺陷，这是不可避免的诅咒。像我就是先天性白发病，因为气血滞留所以面色也不好。身体也是体弱多病。老天开了这么个落地窗给你，总得给你关个门。”
“所以...？”
“所以，在异文觉醒之前，我们每个人都是连普通人都算不上的问题儿童！大家的心里都是凭什么我就这么倒霉！大家都在难过为什么我的童年就这么惨！我为什么就什么都做不到！而进异文后你就会发现你的变化。这不只是能力的变强，也是内心的变化。”
乐无邪在他的脸上捏了捏，紧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会找到自己异文和生命的意义的，并且是在不断的相遇与别离当中。”
“异文者的世界还是有希望的。”乐无邪坚定的开口。
是啊，异文者的世界就是这样。但她没有说的是，异文者的世界里，除了希望，更多的是注定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