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她必须在这两晚狠下这个心,哭过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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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原本其实好收场,只是一少女一妇人闹矛盾打架,出不了什么大事,但有侍女护卫偏帮一边,造成只有妇人单方面被挨打,因此大小也算是个聚众斗殴,坊主实在顶不住,怕闹出好歹,忙叫人去喊了巡捕营的人来。
巡捕营一听只是妇女打闹,懒懒散散来了四个年轻人,听着绣坊里头动静还挺大,抬脚进门正想出声呵斥,转头就看到了抱臂站在不远处的霍明赫与唐君乐。
霍明赫淡淡地看着他们,轻轻一抬下巴,那一下威压极甚,那四个年轻人顿时就跟被掐住气道似的,惊叫全部藏在喉咙里,刀也不扶了,束手束脚,点头哈腰的站在一旁,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霍明赫一指马家那两姐妹,问他们:“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知道......小的明白明白!此事定不关马家姐妹的事!”
披头散发,一身狼狈,嘴巴还谩骂不已的许秀最终被巡捕营的人拖走了,有在场众人作证是她骚扰马二芳堵人不放,又是出言不逊,大庭广众之下侮辱马二芳家人,马二芳不堪家人受辱才出手的,抓她也算是合情合理。
巡捕营的人当时还装模作样的说了马二芳两句,在宋灵均的眼神下连直视都不敢,说完转头就把许秀带进了巡捕营关押。
这样的市井妇人最多也就关几晚,但也足够让许秀学会教训。
得知事情经过的李勤,在安抚了好不容易从巡捕营里放出来,哭天抢地,寻死觅活的母亲后,马上就跑来马家要说法,却被护卫拦在门外不让进,路人的指指点点让他很不好受,但他也是有气性的年轻人,并不受此影响,还在别人的围观下越发咄咄逼人起来。
宋灵均听着,心想他这点倒是很像他的母亲。
李勤说母亲的话是个误会,想给马二芳一个解释,又觉得马二芳殴打自己母亲,不管怎么说都是千错万错,更觉得母亲遭受巡捕营如此对待是宋灵均的手段,谁人不顾忌她是霍小王爷的救命恩人,定是她为了给姐姐出气才让巡捕营这般安排,因此在嘴上对宋灵均也不大客气,
马二芳的手受了点伤,听着李勤对宋灵均的责骂气得人都抖了,立即就跑到门口,红着眼眶与李勤对峙道:“你为你娘,是青红皂白不分的拼了!就许你为你娘出气,我就不能护着我妹妹吗!你既这般有道理,倒不如回去问问你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侮辱我妹妹,还想让我们姐妹给你们李家当垫脚石,门都没有!”
李勤看到马二芳手上的伤,心中一惊,便知道他娘卖惨的同时其实也下狠手了,她娘是习惯做活的妇人,除了那嘴讨人厌的话,便是手劲奇大,二芳再如何也只是一个身娇肉贵的姑娘家,一时也是心疼心急了,忙道:“二芳,你的手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别碰我姐!”马四顺一把将李勤推开,带着护卫紧紧盯着李勤的脸不放,语气不善道:“听说你娘......要我姐带着我妹妹,给你做妾啊?”
要不是马二芳已经打过人,巡捕营营长又求爷爷告奶奶的私下来找他们马家不要闹大,马四顺早就带着护卫将李勤赶进巷子里套麻袋打了。
这李家不仅对她姐用心不纯,居然还敢肖想他妹妹去做妾?!
他妹妹,做妾?!
若不是巡捕营营长声泪俱下的求人,马四顺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揍他个脑袋开花!
“这是没有的事情!我自始至终喜欢,想要求娶的只有二芳一人!”李勤急急解释道,“我娘这个人一直来都是兴头上来就会随口胡说,千万不得当真!我从来都没有要你妹妹给我当妾的想法!我根本就对她没意思啊!”
说罢看向马二芳求证道:“二芳,你肯定相信我的,对吧?我们重逢相聚多日,我有多看你妹妹哪怕一眼吗?”
这倒是真的,宋灵均在自己身旁时,李勤并不曾多看她一眼,满心满眼都在自己身上,所以马二芳才越想越心伤。
“这不是你有没有想过的问题。”
马大余和庄娘子从门里徐徐走出,见马二芳红着眼眶,庄娘子扶着她的肩头为她擦拭眼泪,心疼地将她护到身后。
马大余负手看着李勤,这个年轻人脸上满是焦急与愤怒,但他依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的关键之处,他说道:“而是你娘,有了这个想法。说明她并不尊重我的两个女儿,她倒是想得很好,一妻一妾为你安排妥当,让你坐享齐人之福。不止如此,她更还盯着我马家要给两个女儿的财产,想要以此攀附在我们马家身上,为你的大好前程铺路,毕竟在你娘眼里,你尚公主,都是可行的。”
“我、我娘她......”李勤干巴巴的说不出来解释的话来,毕竟他娘的确是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的,众人都听到了。
“你娘有这个想法,我马家就此唾弃你李家。”
马大余轻拍女儿肩头,略做安慰,又示意小女儿将此事交给他。
宋灵均尊重她爹,抬手让护卫撤下,本来对付一个李勤就不用下什么功夫,要不是看在马二芳的面子上,一开始宋灵均和马四顺就撸袖子上了。
李勤咬牙,恳求道:“马叔,那只是我娘的一厢情愿,我回去定会好好说服的......”
“很不必了。”马大余摇摇头,“你娘的性子我不是不了解,且我知道她一直都是你们一家的主心骨,你爹早早不管事,你兄长嫂子也是听她吩咐,家里内外由她主持,不是你一个被她万分宠爱的小儿子能狠下心的,你的理你的情,都在你娘身上。不管如何,这是孝,我们家不会因此责怪你,但也不会任由我女儿为情所困,嫁给你去过那里外不是人的日子来。你和二芳的事,就此罢了,我们两家绝无可能成为亲家。”
李勤浑身一震,抬头想要辩解什么,马大余却变了脸色,他紧盯着李勤说道:“若你想为你娘讨回公道,我也愿意公平公正的解决,让你娘当众与人好好说清楚,她是如何谋划企图我两个女儿的!一妻一妾,姐妹供侍一夫.......亏她想的出来!”
马大余脸上青筋乍现,他怒极了:“亏我当初顾念旧情迎你们做客,亏我看你是个好孩子愿意将女儿托付与你......到最后,你们家却全都是算计,算计!你们算计我就罢了,居然敢算计我的女儿!”
马大余可以任由人阴阳怪气的调侃他的成功,可以将他的伤疤公布在太阳底下任人嘲笑,也做好了马二芳若是非李勤不可,为女儿当好后盾的一切准备,但决不允许别人将他的女儿当作提线木偶,抓在手里尽情玩弄利用!
这是他的底线。
李勤也在军营里待了多年,他能看明白马大余的神色,知道此事不容他反驳,就如他爱重他娘一般,马大余也万分珍惜女儿,原本该欢欢喜喜成为亲家的两家,就此反目成仇。
他和马二芳之间,不可能有未来。
“你走吧。”庄娘子朝李勤一摆手,她眉眼冷漠,不容分说道,“你娘出言侮辱我两个女儿,二芳也受了伤,就此抵过了。也别再提以往邻里情,我们两家就此毫无关系。”
马四顺哼声道:“你若再纠缠我姐,我定要你好看!”
又转身对满眼泪水的马二芳,带着关心和强势道:“姐,天下好儿郎多的是,何必选他家这样一个虎狼窝呢,你要哭回去哭,只有我们才会珍惜你的眼泪。”
马二芳含着眼泪点头,最后深深看了眼李勤,将脸埋在庄娘子的怀里,转身回去。
“二芳,二芳!”李勤刚想上前就被护卫拦住去路,他拼着最后一丝希望喊道,“看、看在我们两个情意的份上,你再等等,求求你再等等!”
“等什么?”宋灵均走到他跟前,挡住了他爹视线,“等你有一天终于能做你娘的主吗?那得是什么时候?你要让我姐等你等到天荒地老吗?凭什么?”
“我回去说服我娘,她也是喜欢二芳的,她会认识到自己错误的......”
“你能做到吗?”
宋灵均下了一级台阶,看着李勤问道:“你真的能做到吗?”
李勤的双脚因着激动与伤心而变得酸软,他是家中被宠爱的小儿子,母亲再有极大的错处和不好,却未对他有过一丝责骂和怪罪,他是受着强烈母爱关照长大的人,他虽然生气母亲的口不择言和私自行动,但若是要他为马二芳而伤母亲的心的话,他自认,他现在做不到。
宋灵均端详着他的神色,说道:“或许你对我姐是真心,我姐也喜欢你,你们能成自然是佳偶天成,但那只是不与婚嫁挂上勾的假象而已。事已至此,你娘不可能接受殴打她的儿媳,我们家不可能接受算计我们一家的亲家母,你们的未来等同消亡,再等也是无用。”
“你三言两语就要抹杀我们之间的情意吗......”李勤咬牙不甘道。
“谁叫你自己无用。”宋灵均冷冷道:“你若是有用,钱赚多些,官职再高些,更让人敬仰一些,你娘会这样打我们马家的主意吗?会企图我们姐妹带来的钱财,贪图我们马家的富贵吗?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李家男人自己无用,让一个乡下妇人绞尽脑汁谋划到此等无耻境地。”
宋灵均看着李勤苍白的神色,隔空指着他的额头,一字一字道:“真正该跟你娘说抱歉的是你自己,没用的儿子。”
李勤不可置信的退后两步,差点从阶梯上摔下去,护卫们一左一右架着他,将他彻底拖出马家的视线范围。
马毅从张家私塾回来以后听了这事,先是写信告知了在外的马锋让他知情,免得他自己跑去揍人,又对马大余和庄娘子说道:“这事虽算是了结,但二芳心里头总归难受,怕是要缓些时日了,待在家里太闷,不如出外散散心。”
马大余长叹一口气:“说得对,总归是要难受这一场的,不如去外面四处看看,拓展一下心神也好。”
“这样吧,我带二芳去美音那看看。”庄娘子提议道,“二芳与美音常书信来往,过年时也总腻在一块儿玩耍,她们姐妹聊得来,年纪相当的在一处,让美音好好陪她去散散心,玩一玩。”
马大余担心道:“不是说美音......也是婚事不顺吗?”
“是那孩子不愿意谈。”庄娘子想来也是无奈,“那孩子自从接手了家里其中一家布行,就把所有心力都投入在布行上了,为此废寝忘食,什么都不顾,说是找到了更加想做的事情,婚事对她根本没有吸引力了......姐夫和大姐愁得,但布行生意的确蒸蒸日上,看来她是立志要做一个成功的女掌柜。”
“美音姐如此自强心稳,二芳的确是需要这样的人加以引导。”马毅点点头,他是这个家的长子,二芳的兄长,他替妹妹下了这个决定,“我立刻写信过去,就拜托美音姐了。”
又对宋灵均嘱咐道:“刚护卫来说,李勤还在外头徘徊,企图攀墙进来见二芳,我已经让人严加看管,他再来一次,我便打断他的腿。灵均,辛苦你这两晚陪着你二姐,她哭她闹你都看着她,唯有一点,不能让她见到李勤。”
宋灵均点点头道:“我知道,她必须在这两晚狠下这个心,哭过就好了。”
但若是在这关键两晚再见到李勤,那可能就变得不一样了,看到为她撕心裂肺挣扎攀墙的李勤,马二芳很可能就地转换了想法。
这到底是一次透彻心扉的爱恋,因为过于年轻所以反而什么都不害怕,李勤这个人或许是出自真心,但他的母亲和家庭是个深坑,他们身为家人,必须为马二芳的终身考虑。
宋灵均让汤清瑶亲自带着人守在门外,她抱着她的妙安和枕头去陪马二芳,她已经做好了整夜听马二芳抽泣的准备,但马二芳只是散着头发,坐在床上收拾衣物。
她看到宋灵均,笑了笑:“灵均,你不和我们一起去找美音姐吗?”
“娘叫我看家,说爹看似平静,其实憋着一股老大的气呢。”宋灵均手脚并用地爬上床,将她的枕头放到马二芳的枕头旁边。
马二房垂下眼睫,轻轻道:“我让大家都担心了,尤其是爹,还引出了爹的伤心事来。”
“只要你顺利走过这次,爹就没有不好的。”
宋灵均看她拿出了一个长条红盒,问道:“那是李勤送给你的簪子?”
马二芳却摇头,打开红盒,里面铺了两条紫色的帕子,摊开来一看,那帕子角上绣了几朵白色的清秀小花朵,那有些别扭的针脚一看就知道是马二芳的手笔。
那是她为李勤绣的。
“我想着,若是我们一切顺利的话,想等他送给我那支簪子的时候,将这亲手绣的帕子也送给他。”
马二芳注视着那帕子,像是与自己和解般说道:“我很俗气,我到底还是想要定情信物,可是我跟他之间再有情,也不能留给对方这样,会造成困扰的东西。我当时的那份犹豫,是对的。”
“二姐,你喜欢他,但他娘到底......他娘嘴里甚至对大娘不干净。”
“我明白,我明白的......哪怕是为了疼惜我的爹爹,我也不能跟他在一起。”
马二芳深吸了一口气,吐气里带着隐隐的哭腔,她将帕子扯出来,在手心里捏皱,将脸埋进妹妹敞开的怀抱里,自言自语道:“......我肯定能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