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总算相信你的确是霍明赫和唐君乐的救命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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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灵均被吕夫人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后院主屋里，吕家的侍女和妈妈们一拥而上，又是整理衣服，又是梳理发髻，甚至还有捏着帕子给宋灵均擦鞋的。
若不是匆匆赶来的庄娘子阻止，吕夫人怕是要将自己的妆盒打开来给宋灵均挑选首饰了。
“唉哟妹子啊，灵均原来是相救过小王爷的救命恩人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呢！”吕夫人拉着庄娘子的手臂，亲亲热热又带着点不好意思，“你看我平日里看着灵均年纪小，都没怎么好好招待过她.......”
吕夫人不过看不上他们马家是商户罢了，但也是体面人，几次宴席下来也并没落过他们家的面子，因此庄娘子也只是笑道：“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也就是小王爷挂念着，早就不算什么事了。”
“说什么呢，小王爷亲口所说，灵均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小王爷是谁啊，当今圣上的义子，比自己亲子还要看重呐！”
吕夫人拉着庄娘子的手不肯放，嘴上很有分寸的嗔道：“你们夫妻俩是怎么回事，怎么也不给孩子好好计划一番呢？这样的恩情放到京城去，看在小王爷的份上，说不定能得宫中贵人的召见呢，对灵均和你们马家来说，可不就是一份天大的体面！”
“夫人，可千万不要这样说，灵均当时还小又什么都不懂，也是小王爷福大命大罢了。”庄娘子并不搭腔，只往低调里说，“京城那样的权势富贵地，我们家哪里就有这个福气了，简单过活的人家罢了，可不敢去肖想那些有的没的，阿弥陀佛，有这些便知足了！”
看庄娘子的神情不似有假，吕夫人在她身上奉承不了，便立刻转换思路，小声对她说道：“我算是瞧出来了，你们夫妻俩都是安分守己的人，难怪这日子越过越顺当了。可是妹子跟我你说啊，你们家以后有的是事和人要往外推呢，你看看那些个姑娘，刚刚都跟乌眼鸡似的瞪着灵均，这会子在外面扒门爬窗的想跟灵均搭上话，就别说等会要找你，还有你家官人的那些墙头草了！”
“我家有什么好找的，酒馆开门做生意，大家若瞧得上，赏脸喝一杯酒罢了，也没有什么好稀罕的。”
庄娘子眉眼柔和，她虽是艳丽动人的长相，但作为有几个儿女的母亲，管理家宅的主母以及丈夫全心信赖的妻子，一旦眉眼弯弯，低下声音来哄人，是十分具有迷惑性的。
吕夫人看她满脸谦卑，话里话外都不想让女儿和自家沾上这份恩情的好处，心想这女人真是白长了这么一张脸，看来真是权和名都不要，心底里又起了一点欣赏和佩服，又明白宋灵均救命恩人的身份板上钉钉是逃不了，此时若不趁机讨好，岂不是白白浪费这个好时机！
吕夫人回想起刚刚丈夫给自己的眼色，拍了拍庄娘子的手温柔道：“如此，你们当真是安心过日子的人。对了，今天因着老太太过寿辰，我那官人才舍得如此铺张，又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晚间又另起几桌招待，好好的把酒言欢才是，你和你家那位可别急着走，一起留着好好说说话。”
庄娘子知道本来是不打算招待他们马家的，这便是要讨好抬举他们的意思，若是再推拒便是不识好歹了，于是笑着应下道：“得大人和夫人盛情，不胜荣幸，那我便让人回去取两缸春米酒来，给大伙儿凑凑趣。”
如今他们马家的春米酒十分有名，价格越来越高，各家宴席上总少不了这个新贵，看庄娘子那么上道，吕夫人心中越发满意。
这边宋灵均坐在妆台前，盯着她们讨好的目光，指挥着擅长发髻的侍女将她的发带缠上就好，刚想就此打住走开，就被人按下来，将盒子里装着的金钗送到她眼前，笑道：“我看这朵玫瑰金钗特别适合宋姑娘，光彩大方，我来给你戴上吧？”
等等，这姑娘是从哪儿变来的这东西，今儿这种情况，不是送给吕老太太的，就是要送给杨珍的，到了她头上，别人怎么看待？
有姑娘立刻出来给宋灵均解围道：“这不是妹妹准备要送给老太太添福的吗？怎么还一送两个人呢？可没这样的道理。”
“就是，这不是给灵均妹妹折寿嘛，灵均妹妹你看我这个翡翠镯子就很适合你，这颜色清灵灵的，衬着你越发灵气秀美，你放心，这是我早上才刚新得的.......”
“宋姑娘怕是饿了吧？我这就让人给你送点心来，你想吃什么？有翠玉糕，白玉糕，芋奶酥......算了，我全部给你拿过来，再来一盏奶茶解解腻才是。”
宋灵均看着她们奉承讨好，自顾自的一片忙乱，要是收了她们的东西吃了她们的点心，那真是要被彻底扣在这里了，估计等下不把她当初解救霍明赫和唐君乐的事迹讲个一百遍是不给走的。
最重要的是这些姑娘的最终目的，是想从她这里了解霍明赫和唐君乐的一言一行。
她是傻了才会说。
宋灵均朝一边差点没挤进来的汤清瑶使了个眼色，汤清瑶得令，突然站起来身来朝窗外一指，惊讶喊道：“呀，小侯爷，这可是后院，您不能进来！”
唐君乐虽然长了张有点可爱女相的脸蛋，但身高足，性子又是活泼开朗，除了宋灵均这个冤家之外，从不与其他姑娘家脸红争执，而是靠着礼数周正的翩翩公子少年气在众姑娘面前刷了一波又一波的好感，众姑娘虽喜面容俊朗挺拔，位高权重的霍明赫，但同样对未语先笑的唐君乐充满好感，再仔细一论，小侯爷不仅好相处，还是正儿八级的皇亲国戚！
众姑娘马上振奋，随着汤清瑶指过去的方向气势汹汹的追出去了。
只剩下几个出身大家，家规家教都十分严格的姑娘，她们轻挽耳边碎发，垂着眉目，一派矜持端庄，好像什么事情都动摇不了她们身为大家闺秀的大方得体一般。
宋灵均心想她们要是真的端的住，就不会坐在自己面前还不走了。
其中一名姑娘摸了摸耳垂上坠着的珍珠耳坠子，余光注意到宋灵均白皙的耳垂上空无一物，连耳洞都还没有打，这倒是有些奇怪，按她们这儿的习俗和规矩，应该九岁就打了才对。
她转了转眼珠子，心想这不是就有正经话题可开口了么，正要说话之际，不知哪家的侍女急匆匆赶来，语调里含着兴奋，她说道：“成国侯王世子带来好些京城才有的绢花簪子，样式新颖别致，咱们端州可没有！说要分给今日来的众位姑娘，讨个喜气呢！先到先得，姑娘快些过去吧，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成国侯世子......那也是京城贵人啊！
她们彻底端不住了，忙忙的扶了侍女的手就出门赶去，其中有两位明明都是一脸迫不及待，竟还有耐心询问宋灵均：“灵均妹妹不一同去？”
“我就不了。”宋灵均摆摆手，“姐姐们快去，回头戴给我看就好了。”
这两位脸上皆是一喜，拉着手小跑走了。
场子总算安静了，宋灵均拉着汤清瑶就要离开，此时庄娘子的侍女月白匆匆过来找人，见了宋灵均忙道：“姑娘，老爷和夫人被留下来参与晚上的晚宴了，怕您烦扰，让安排侍卫早些送您回去。”
想起来霍明赫刚刚的嘱咐，宋灵均说道：“叫爹娘不要担心，霍明赫会送我回家去，我的侍卫留给爹娘，宴席上你记得帮忙看好了，解酒药有带在身上吗？”
“姑娘放心，都带着呢，等会先让老爷夫人吃上。”
嘱咐完月白，宋灵均刚走到前院，发现前面是阿勇来迎，这张毫无特色的脸平平淡淡的，他朝前边一请，说道：“还请姑娘加快脚步，王世子的绢花簪子只能顶一会。”
宋灵均好奇道：“那是王斯言故意的？”
“可不就是，那些绢花簪子可是我特意带着的，白白浪费一次机会。”
宋灵均回头，就见王斯言负手跟在她身后，三两步之间就跨步到她身边来，但他记得前边的教训，离宋灵均并不是太近，他瞥了宋灵均一眼说道：“要不是我让人发簪子吸引了众人注意力，你还不知道要被那群姑娘困多久。”
“怎么？要我感谢你？”宋灵均转身往回走，“我偏不。”
“你等等！”王斯言没想到她这么不讲道理，忙将她拉回来，在汤清瑶的怒视中又赶忙撒开手，“谁跟你要感谢，你想什么呢，好不容易出来了，别闹！小王爷和小侯爷还在外边等你。”
宋灵均门儿清：“你不要我感谢，那就要跟霍明赫要好处去了。”
王斯言啧的一声道：“当然不能让我白白舍那么多绢花簪子，”
“后悔了？后悔了就去要回来。”宋灵均说罢转身又走。
“你给我回来——”
王斯言气极了，刹住脚步忙又去扯宋灵均，他本来肩上就受了伤，给宋灵均这样一波三折的拉拉扯扯越发作痛，整个人扶着膝盖气喘吁吁，一点也没有世家公子的翩翩风度。
他看着宋灵均毫无畏惧的面孔，知道这丫头是故意整他的，半晌无可奈何的叹气道：“我总算相信你的确是霍明赫和唐君乐的救命恩人了，这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死倔牛劲。”
“说到我死倔牛劲，你也别端着你那副死鱼脸了。”宋灵均挑眉，说话跟毒蛇吐信子似的，“我一看到你那副想要讨好霍明赫却死活放不下你那高贵世子颜面的窝囊劲就想笑。”
“......谁说我放不下了？”这丫头说话太难听了，王斯言咬牙切齿，“我要是放不下会去解救你？霍明赫都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哟，刚还小王爷，现在就直呼其名了。”宋灵均看他一眼，“收敛点，小心我到他跟前说去。”
“你要还记着我刚刚小心扭伤你手臂的仇，说个条件来，我认下就是，省得在霍明赫面前没完没了的告状。”
“用得着我告吗？你在他面前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
宋灵均说着提裙迈过吕府大门的门槛，霍明赫和唐君乐已经准备好马车，就在大门口等着她。
唐君乐看着王斯言跟过来，翘着嘴有些不满，但霍明赫没说什么，他自然不会置喙过多，只上前扶了宋灵均的手，看着王斯言阴阳怪气的问道：“你的肩膀还好吧？”
王斯言挑眉，抱着手臂与唐君乐对峙。
宋灵均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斗，摆摆手甩开他们两个，对霍明赫说道：“走吧，现在回去还能一起吃个晚饭。”
“你想吃什么？还是全鱼宴？”
“不了，你们挑刺没一个能挑干净的。”
霍明赫闭嘴，他手上细碎功夫的确不行，唐君乐还在挣扎：“别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跟清瑶好好学！”
回程的路上，宋灵均坐在马车里支着下巴，一路听着唐君乐和王斯言还是没有按耐住的斗嘴，这两人是自小相识的，都是世家子弟，却意外的玩不到一处去，也因为如此，互相针对说坏话时才能挑着心窝子戳。
唐君乐坐在马上慢悠悠地冷哼道：“王斯言，你别以为你不要脸的跟在宵哥后面鞍前马后就能得脸了，当初能与宵哥说上话，在秋猎上骑马奔腾不输于宵哥的可是你的长兄，你算什么？当初你甚至进不了王家的门。”
宋灵均有些好奇的往窗边凑了凑，乔小乔到底是从京城来，知道一点世家八卦，附在窗边小声为宋灵均解释道：“听说王世子的母亲进门时，就已经怀着他了。”
难怪差点进不了门，这样肯定会被质疑血缘。
王斯言坐在马上冷笑连连：“小侯爷明明身在京城，信息知道的倒是比别人晚的多了，我王斯言白纸黑字的进了族谱还有谁不知道。哦，我倒是忘记了，小侯爷家里早已经没人了嘛，自然无人告知。我看您啊，还是适合继续待在长公主府里当一个什么都有人操心的纨绔子弟，免得无人护无人管，迟早有一点要吃大亏，人家小王爷又不是你的老妈子，哪能照顾您一世啊。”
“王斯言，有种就下来打一场。”
“谁怕谁啊。”
“你们两个。”霍明赫回过头来，冷冷道，“再吵就滚下去。”
说着看了眼王斯言：“王世子，你再挑刺，就此分开走。”
“.......凭什么啊？”王斯言不满道，“小侯爷说得一样难听，小王爷怎么还在此事上在偏心起来了，这样可不得人心。”
宋灵均打开车窗，支着下巴看着王斯言说道：“你个白痴，先不说唐君乐和霍明赫是什么关系，想想你刚刚与唐君乐的说那番话吧。”
王斯言刚阴阳怪气爽了，听了宋灵均的话仔细一琢磨，这才反应过来，说唐君乐家中无人......不也是在影射霍明赫家中无人吗？
刚刚好不容易才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一下子又把人得罪了。
王斯言立刻对唐君乐抱拳补救道：“斯言一时气盛嘴贱，这就给小侯爷赔不是，还请小侯爷海涵！”
心想以后别理会这家伙嘴贱，每次都把他给带歪了。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是看在宵哥的面子上。”唐君乐白他一眼，懒得计较，用马鞭指了指他，“晚饭别跟我们一起就行，我和宋灵均看着你都吃不下饭。”
“别啊，机会难得，晚上应该让斯言来请客才是。”这顿饭，王斯言厚着脸皮是一定要跟上的。
宋灵均打了个哈欠，在想要不要就地躺下睡一觉时，注意到马车旁边的霍明赫突然回头往后看了下。
“怎么了？”
霍明赫一摆手，原本一左一右跟在马车身旁的阿勇和阿闯立刻点头，调转方向朝后走去。
“无事。”霍明赫对宋灵均说着，将她探出来的脑袋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