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惊才绝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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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司礼太监便再敲一下锣喊道:“招募比试正式开始!请各分区监考官入场主持吧!”
司礼监话落,呼啦一声,自西北角卫兵队伍中打开一个豁口,一大队银盔铁甲的弓弩手严整有序地列队入场,紧随弓弩手队伍后边,又有数十名御马监军士各自牵着一匹威武雄壮的战马踏步而入。
这两列队伍一入场,便训练有素地分散开来,在各自的分区各就各位。
只片刻功夫,考场就已布局完毕,每个考区十名弓弩手,间隔排列在考区没有树立靶子的那三个边上,一名御马监军士则牵着马儿在考场外围待命,而另有一名头领模样的弓弩手军官背挎长弓,手持箭筒,立在场中央。
第九区场中央的头领头戴金盔,身披银铠,腰悬钢刀,面目冷峻,颇有威严。
他清了清嗓子喊道:
“各位勇士,敝人乃兵部武选司员外郎尤令基,素以执法严明为己任,本区的竞试由敝人监察,请各位严格依规则较量,不要有丝毫讨巧之念。
现在敝人宣布比试规则,本场比试共分三个环节,第一个环节,站在那端地面上已画好的方框内,身体不能移出分毫,射击区域那头的红色靶心,连发十箭,十箭皆中靶心者得十分,未中靶心者酌情减分,其余类推。第二个环节,骑在马背上,在场中策马奔跑时再向靶心发出十箭,注意,马儿至少要跑出百步,同时又不能跑出场外,如果违规,本节得分便以零分计。第三个环节,穿戴特制战袍盔甲,可策马奔跑于场中,但不可出场,躲避自四面八方射来的飞箭,注意,本节主要考察马术,因此不许使用武器挡隔,只能在马背上下左右翻转腾挪,我们将一共发出十箭,十箭均躲避开来得十分,但凡未躲开的箭矢均会扎入战袍,诸位放心,这战袍为特制,不会扎入肉身,最终以战袍上所扎箭矢数量计算得分,还得提醒诸位,我们这些弓弩手都是军队里千挑万选出来的神箭手,所以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必须全力以赴地拿出你们的真实本领应付。
好啦,闲话不说,现在就开始吧,第一批共三位,宋大洪、董上波、范云武上场!”
这尤令基倒是快人快语,颇有军官的雷厉风行气概。
三名青年壮汉自考生队伍中稳步走出,分别自尤令基手里领过弓箭和箭矢,在尤令基引导下,各自站在自己的方框内引弓待射。
随着尤令基一声令下,但闻“嗖嗖嗖”箭发如雨,不片响,三十箭俱皆射出,立时有弓弩手跑到靶子处查看成绩并清理靶子。
本轮成绩分别为宋大洪8分,董上波9分,范云武8分,实力均是不可小觑,惹来众人一片喝彩。
接下来众考生们接二连三上场显露身手,成绩大抵都在8分上下波动,最高者不超过9分,最低者不低于5分。
露五渊对于这些大汉国平民子弟能够拥有这样的箭法还是颇为满意的,如果他们将来参与朱义明的义军,说不定会是一份中坚力量。不过转念他又有点迷茫了,在不知道温丝羽就是皇太后之前,他是恨不得朱义明立刻大获成功的,可自从得知温丝羽就是皇太后之后,他又迷茫了,是因为被温丝羽的万千风情所魅惑?
那自然不是了,主要还是温丝羽在白洋淀畔的坟岗面对她长眠于此的皇帝老公为苍生百姓啼饥号寒那一幕深深震撼了他,一国君主如果仁善,那所有的问题就只是技术层面的,而不是思想层面的,技术层面的东西,又何须大动干戈?
他在浮思联翩着,各个考试场上的竞争却也进入了白热化,突闻旁边第十区传来了震天价地喝彩声,几乎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露五渊忙扭头看去,看了一会,听了一会,弄明白了,原来是刚才丞相家的公子爷十发十中靶心,获得了比试已过大半之后的全场第一个满分。顿时被所有考生、考官及旁观众人惊为天人。
看那文公子,嘴角得意洋洋,一脸骄矜之色,眼睛早移到了头顶上,只是看到露五渊在看他,又移了回来,眼神里射出冷厉而不屑一顾的寒芒。
露五渊不知道自己啥时候招来那厮如此鄙视,不过那厮确实不似一般纨绔子弟,有点真材实料,不由暗自苦笑一下,移开目光,专心致志于自己这边的考试。
再看了几轮,竟就轮到范镇雄上场了,露五渊本来与范镇雄先后报名,但范镇雄正好是本轮的第三人,所以露五渊就成了下轮的第一人。
不在一轮上场也好,且先让范镇雄显显威风吧。
露五渊已深知范镇雄的底子,因此对他信心百倍。
果然不出所料,范镇雄不慌不忙,弯弓搭箭,竟将十支箭一齐上了弓弦,然后将弦拉得满满的,随着尤令基号令一下,一连串弹响之后,十支箭竟先后衔尾发出,在空中排成一条长龙,发出嗖嗖嗖破空之声,呼啸而至,扎入靶心,十支箭中有九支整齐排列成一个小圆圈,一支则扎在圆心,不多不少,十支箭在靶心区形成九九归一之势,手法之精准,排布之巧妙,令人叹为观止。
凡是能看到这一奇观的观众们,在一瞬间的目瞪口呆之后,爆发出振山撼岳般的欢呼。
文公子自也是感知了这一盛况,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第二个满分诞生了,而且是超凡入圣的满分,如果满分也要分个高下的话,文公子的只怕要差上一截。
露五渊拍一拍已经走下场来的范镇雄,以示祝贺,范镇雄腼腆地笑笑,也回拍了一下露五渊的肩膀,以示鼓励。
露五渊于是在范镇雄的光环笼罩下上场,人们看他的目光自然多了几许不一样的神色。
露五渊也确实没有让大家失望,他不去接尤令基递过来的箭矢,也不理放在方框旁边的弓箭,而是自怀里摸索出一团黑不溜秋、模样丑陋的铁疙瘩来,并在手里推拉了一下套筒,子弹便推上了膛。
他举枪瞄准,等候尤令基发令。
孰料尤令基嘴里冷冷喊出的却是:“露二!”
露五渊初时还没有反应,源于他对露二这个名字不熟。
尤令基喊了好几声之后,怒不可遏了,几步奔到露五渊身侧,大吼了一声:“露二!”
露五渊脑子一个激灵,身子挺了挺,响亮应道:
“到!”
他这傻不愣登的样子,惹得众人一片哄笑。
尤令基恼火道:“我叫你数声,为何不应?”
露五渊茫然道:“你刚才是在叫我啊?哦,不好意思!有点紧张!”
人群又是一片哄然大笑。
尤令基气极道:“你要敢在如此庄严的场合公然搅局,我立刻着人将你押入刑部大牢!”
露五渊摆手叫屈道:“我,我没有搅局啊,没看我已经举枪准备射击了,就等将军您的一声令下了!”
尤令基盛怒道:“胡闹,我们比的是射箭,你举着一坨不知从哪个垃圾堆里扒拉出的东西,难道是要招引苍蝇不成?”
露五渊一耸肩膀硒道:
“将军既然不相信这是射击工具,那咱们就打个赌吧,刚才我兄弟范镇雄的射击奇技你见识过了吧,我也要象他那样,用这玩意在靶心射出一个圆圈,不过我的圆圈不是由箭矢围成,而是由十个小圆洞围成,九个在外圈,一个在中心,你看如何?”
尤令基愣了愣,叫道:
“不可能,就算是用箭矢,要穿透靶子形成圆洞,我大汉国数百万军勇中,能做到的也是寥寥无几,何况你还不用箭矢!”
露五渊淡淡一笑道:“能与不能,将军看过便知,将军只管回答愿不愿意应了这个赌约?”
尤令基被吊起了胃口,奇道:
“如何赌法?”
露五渊悠然笑道:“如果我做到了,将军判我满分!如果我没做到,将军将我押入刑部大牢!”
尤令基心道,这人估计是个傻子,这样不可能的事他如何做得到,干脆应了他的约,找个理由将他押走算完事。
一念及此,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干脆利落地点头应允了。武台上的监官们也无人出来干预,估计也都是被吊起了胃口,想看看到底如何!
露五渊见计得逞,心中暗喜,面上微微一笑道:
“那好,将军且看看什么叫真正地射击吧!”
说罢,不疾不徐地回归原位,懒洋洋地舒散了一下筋骨,然后缓缓举枪,定睛瞄准,扣动扳机,噗噗噗噗,一连串轻微的闷响,由于五四手枪击发时发出的声音并不大,因此一定范围之外的人,是连声响都听不到的,而由于子弹速度之快,包括露五渊本人都是看不到子弹运行轨迹的,因此,最后形成的效果是,人们没有听到声音,没有看到什么东西飞向百米之外的靶子,而靶心上确实神乎其神地出现了如露五渊所述的十个小圆洞。
当弓弩手将这一成绩汇报给尤令基后,尤令基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观赏到这一奇迹的人群一瞬间的静默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啧啧惊叹声,惹得其他区域的人群纷纷往这边涌来,场面一时处于失控状态。
兵部的官员们组织数千兵力维持秩序,好一会,才把场面控制下来。
人们各自归位后,尤令基去向武台上的罗大人交头接耳汇报了一下,回来在众人的翘首以待中,字正腔圆宣布道:
“本官宣布,露二此轮得分为十…”。
“且慢!”突闻一声断然厉喝自空而来。
那声音中气充沛,震耳欲聋。
露五渊闻声看去,大感愕然,原来声音来自青年皇帝身侧的一个银须飘飘的老者,那老者天庭饱满,地角方圆,红光满面,双目神光闪闪,眉宇间却有一股阴鸷之气,令人阅而心寒。
尤令基听闻老者喝令后,便战战兢兢地停止了宣言,无助地望向台上的罗大人。
罗大人不愧是本场主持,很是冷静,他不慌不忙地立身站了起来,转身向城楼上躬身行了一礼道:
“卑职愚笨,请文大人示下!”
那老者面无表情地望了眼旁边的青年皇帝。
皇帝皱了皱眉头道:“文爱卿有何见解,只管说出来便是!”
那老者点了点头,冷然道:
“罗大人,咱们这次招募比试的规则是事先就拟定好了的,岂容大胆狂徒肆意更改?咱们不治他罪已算是恩宠有加了,怎可还给他个满分?如此容忍狂徒,你这兵部尚书是不是做得有点失职了?”
罗大人脸色骤变,滞立当场。
露五渊看在眼里,心道人家是为了我而挺身而出,虽然他是个官爷,可也不能让他受了委屈,眼珠骨碌一转,脑子一闪念,便有了说辞,当下他排众而出,将自己置于老者老鹰般的目光下,面向天安门城楼,昂首挺胸,义正词严道: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官,但不管你是什么大官,总大不过正义和真理,罗大人怕你,不敢说,我却是一定要来教导你这番道理的,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不用箭而是用手枪射击,罗大人他们一样判我满分,那是因为,他们的脑子里装着的是国家的安危、人民的安全,他们是真真正正地在为皇上及皇太后,为大汉国挑选能够保家卫国的英雄好汉,只要真正有本事的,能够实现咱们救国图存的目的,你管他是采用什么形式。
就拿射击来说吧,我们的目的就是将敌人射死,那到底是用箭在他身上扎几个眼好呢,还是用我的手枪在他身上洞穿几个窟窿好,不言而喻,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到的道理嘛!
当然,不排除某些人啊,脑子里就是一团死筋,装着的就是一些死板的条条框框,如果他要只是因为迂腐转不了弯还可以原谅,至少好好教育教育还是不会祸国殃民的,但要是因为怀有某种私心,比如因为担心我得了冠军影响了跟他有关系的某些草包夺冠,便横加干涉,为他的那些草包关系户夺冠创造条件,为了一己一家一时的荣耀,不惜以牺牲大汉国的安危来换取,那可真是天理难容,要出门被车撞、生个孩子或者孙子没屁眼的!”
他这一番滔滔宏论论述完毕,那老者已经在气得浑身哆嗦,他颤着手指指着露五渊颤声道:
“你,你血口喷人,你,你这狂徒,也,也太胆大妄为了,本,本官今日算是开眼界了!”
露五渊确实不知道这个老者是个什么官,但他突然发现一点,不管城楼下的还是城楼上的那些官员,虽然面目严肃,但眉梢、眼角、嘴角全都挂着淡淡笑意,好象是憋不住自心胸里溢出来的似的。
露五渊略觉不解,却也不管了,接过老者的话道:
“我这不叫血口喷人,我这叫话糙理不糙,你不要只想着我骂了你一些什么,你要仔细想我骂你是为了什么,我跟你无怨无仇,我好端端地干嘛要指望你出门被车撞死,生个孩子或者孙子没屁眼呢!你得想其中的道理啊!”
老者盛怒道:“放肆!”
接着,袍袖一展,似乎就要发号令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