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祭龙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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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这简单一句话,令露五渊瞬间产生了无数新的疑惑,他都不知道该先问哪方面的了,只是本能地脱口而出道:“什么?大汉国?你们这里现在才是汉朝?”
老者被问得一愣,想了想道:“哦,对,壮士还是第一次来我中土吧,不了解我大汉国时事,现在正是大汉王朝景平五年,不知道壮士口中所谓的才是汉朝又是何意呢?难道壮士认为汉朝应该已经完结了吗?”
说到最后,老者的眼睛里竟不自觉闪过一丝奇异的亮光,似乎连他自己也不知不觉被自己的话触动了什么。
露五渊的脑袋却是完全成了一锅浆糊,本来稀哩糊涂怎么就到了明朝这一怪事就已经让他大伤脑筋,而且他基本上也开始相信自己是到了明朝了,毕竟这里通用的是南明永历皇帝铸造的钱币,可现在怎么又突然变成汉朝了?汉朝可是在明朝之前不知道多少年的事了,如此两个毫不相关的朝代,却怎么硬生生在这里产生了关联?莫非此汉朝非彼汉朝?
露五渊绞尽脑汁回忆自己以前零零碎碎从各个渠道学到的有关汉朝皇帝的一些史料,但活该他倒霉的是,如果把西汉东汉加起来算,汉朝可是中国古代封建王朝中历时最长的一个,共经历26个皇帝,其中使用的年号无数,而这些年号里,汉武帝刘彻的年号“建元”因为是中国历史上首次采用年号纪年,所以他还有印象,另外看三国演义时知道了东汉最后一个傀儡皇帝汉献帝刘协最后使用的年号是延康,其它的就全都不记得了,却哪里能想得起来其中有没有一个叫景平帝的?
露五渊冥思苦想了一会,不得要领,只得抬头回答老者:“从时间上看,汉朝应该在明朝之前,既然这里已经是明朝末年了,那汉朝早就应该消亡了才是,怎么还有大汉王朝存在呢?”
老者闻言吃惊不小,满脸惊疑道:“明朝末年?壮士指的是大明国吧,大明国在七十年前就已经被大汉国取代了,这里怎么会是明朝末年呢?壮士是否弄错了?是不是因为贵国的历史书籍记载有误误导壮士了?”
如果不是老者满脸认真严肃的神情,露五渊简直要以为他是在逗自己取乐了。莫名其妙从现代中国来到明朝已经足够离奇了,现在明朝还跑到汉朝前边去了,这时空错位得实在过于离谱了。
露五渊凝神想了一会后问:“那你们这里是西汉还是东汉?”
老者更奇了:“西汉东汉?我们就是大汉国啊,没有什么东汉西汉之分,壮士是指我们大汉国土的西边和东边吗?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在国土东疆呢!”
露五渊无奈笑了笑,才悟起所谓的西汉东汉,只是后世断代史学家治史时取的名字,因为东汉刘秀平了王莽之乱后将国都定在洛阳,在西汉国都长安的东边,所以才有了西汉东汉之分,如果这里现在真是汉朝,那这儿的人又怎么能知道后世对他们的称谓呢!
忆及此点,露五渊便赶紧追问:“那你们这里现在已经经历了王莽造反了吗?”
没想到露五渊这一问,倒激发起老者的感慨来了,只见他神色突然一凛,接着就喟然一叹道:“造反?哎!壮士倒真是够直白的,不过时势至此,避而不谈也终非义士所为,现在啊,大汉国国运不济,朝政被奸佞把持,朝纲败坏,腐败孳生,全国到处都是官绅恶霸鱼肉乡民,弄得民不聊生,老百姓纷纷揭竿而起,以致神州万里,到处狼烟四起,其中有没有一支造反势力叫王莽的,还真不好说!”
露五渊没料到自己一句问话,有用的没探听到,倒把现在的形势了解个清楚,不由得挠头苦笑道:“大叔,我是实在搞不懂你们这里的情形,脑袋都大了,我也不想细究下去了,那我就接着问第二个问题,你知道中国在哪里吗?从这里怎么去中国呢?”
露五渊这话一出,眼角的余光明显感觉到林妹妹一直略显黯淡的眼神骤然闪亮,显然,这话激活了她一直沉郁的神经,而实际上,露五渊这话也是替她问的。
老者眉间的疑惑再次加深,奇道:“中国?壮士指的是中原地区吗?壮士要去中原地区哪个地方呢?”
露五渊无奈苦叹一声道:“不是中原地区,算了,看来你们这里真是什么与中国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大汉国了,我不问了,还是回到刚才那个问题,对了,你是问我知道不知道什么祭龙大会吧?我好像听那什么杨大人也提到过,到底什么叫祭龙大会?”
孰料老者又是沉沉的一叹道:
“哎!提到那个杨大人,这就是为什么老朽刚才说壮士对我们后湖村有再造之德的原因了。当然,一切还是要由那些可怕的怪龙说起,我想壮士应该也有所耳闻,在我们大汉国土东边的无边火海里,传说有一个生长着成千上万条巨大怪龙的火龙岛,到底是不是真地,因为从来没有人去过,无法证实,但火海里有着无数可怕的巨大怪龙却是不争的事实,因为它们每隔五年就会光顾一次大陆,每次来临时的声势非常骇人,就象有上万座大山从天际横移过来一样,黑压压遮盖了整个天空,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它们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吃人,吃了足够数量的人后,它们就立即飞回,绝不停留,因此,我们这里基本上就是以五年作为周期,相当于每五年就要经历一次惨绝人寰的天灾,自从人类有史以来,状况就一直是这样的,我们的祖先也一直在与怪龙的殊死抗争中生存着。
在大明国时期,曾经出了四个英雄世家,他们各自摸索出一套武艺和乐技,怪龙来临时,只要他们四个联合吹奏出一套斩龙曲,那些怪龙就都好象被麻醉了一样,呆滞在半空中眼神迷离,然后四个英雄趁势各自施展出自己的绝世武艺,在怪龙回复神智之前,将它们多数斩落,剩余的怪龙忌惮于他们的声势,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就都折返回去了。
有了这四大英雄世家代代相传的护佑,大明国中后期在与怪龙的对抗中一直都风平浪静,没有引发多大的恐慌。但是自从七十年前大明将军周振岗发动政变取代大明建立了大汉国,情形彻底变了,四大英雄世家的祖先均是大明开国元勋出身,对大明忠心耿耿,如何忍受得了这种改朝换代,不愿食用汉禄,纷纷归隐,据说有两家后裔远赴异国移居,另两家后裔潜隐归山,不理世情。
自此,怪龙五年一次的血雨腥风重现昔日的惨烈程度,大汉朝廷苦无对策之下,后来为了尽可能地减少损失,竟想出了一个万不得已的办法,就是将全国的死刑犯都不再使用其它方式处死,而是留存一到五年后,集中圈禁在怪龙固定登陆的海滩上提供给怪龙吸食作为处死的唯一方式,美其名曰为祭龙大会,本来这一招也算是无奈之下的妙招,可安静了十来年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全国死刑犯的数量越来越少,竟不够怪龙食用的饭量了,于是又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官在皇帝面前奏了一本,说为了国家安宁,应该将全国病弱残瘫的百姓也一并搜罗起来,反正这些百姓也是社会负担,喂给怪龙既保国土平安又减轻国家累赘,何乐而不为。
于是皇帝予以采纳,也正因为如此,象杨县令这样的地方官员就有了可乘之机,反正在他的辖区内谁羸弱谁残瘫,还不是由他说了算,只要他看着谁不高兴,将其划入黑名单,临到祭龙大会前,派官兵抓过来就是,既泄了私愤又完成了本周期朝廷派下来的人头任务,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两全其美。可对于生活在最底层的穷苦百姓来说就糟糕透了,人人自危,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被官府划作了怪龙的美食,哪里还能安居乐业?
好了,现在就回到了老朽刚才说到的主题,老朽虽无德能,但为了保全后湖全村老小,多年来在后湖村励精图治,没有荒废任何田事,庄稼茂盛,硕果累累,如此方能在集市上贩卖得到些许银两,再用这些银两贿赂县府大大小小的官员,这些爷们得到了好处,每次祭龙大会就都对后湖村网开一面,因此老朽可以自豪地说,自从老朽来此当了村里的头人之后,后湖村不论老弱病残没有一个人进入了怪龙的肚腹。
但很不幸的事就出现在了前几天,一个县衙当差的衙役因缺钱花到村里来找老朽勒索,他拿到银两回去的途中意外看到了朱刘氏,回去就禀告了杨知县,这下子村里就被杨知县盯上了,三番五次借巡查的名义来村里找老朽要人,老朽为大局着想,无奈只好劝了几次朱刘氏,但朱刘氏性子刚烈,断然拒绝。杨知县恼羞成怒,最后一次放下一句话,约定几日几点在哪里见面,如果朱刘氏不来,那她的瘫子丈夫将成为后湖村第一个祭龙大会的祭祀品,然后拂袖而去。
他的话意老朽听得明白,他也是在威胁老朽,如果朱刘氏不从他,那不仅是朱刘氏的丈夫,后湖村也将从此陷入灾难。老朽一大把年纪,倒也不在乎什么了,但后湖村几千条人命,却是老朽沉甸甸的心头肉啊!但老朽又不能因此逼迫朱刘氏牺牲自己的贞节来保全全村,她没有这样的义务。所以老朽在去朱刘氏家里的半途中停驻下来,只有蹲在路边垂泪叹息。
谁知朱刘氏正好看到了老朽为难的情状,这个可怜而仁善的丫头,为了全村老小,咬牙痛哭了一番后,终于屈从了。也就是在今天黄昏,她去了杨知县约定的那个地方。老朽本来是在屋子里惶然无度的,一方面为朱刘氏的不幸遭遇,一方面也很惶惑后湖村的未来,这个杨大人既然和朱刘氏有了第一次,就很难避免将来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对村里别的妇人伸手,如此下去,后湖村将永无宁日、覆亡也就是迟早的事了。
可让老朽万万想不到的是,真是天佑我后湖村老小,竟然让小英和朱刘氏遇到了壮士这样的贵人,避免了后湖村一场永无休止的横祸,壮士您说,您是不是后湖村全体百姓的大恩人,您该不该受老朽一拜!”
老者感慨联翩地说完这番话后,情绪被激起,从椅子站起,纳头又要拜。
露五渊哪里想得到简单一件事其中竟蕴涵着这么复杂的国家命运百姓人生,也是一直听得心潮澎湃,一看老者又要下拜,手忙脚乱地跑过去将他扶起,连连说:“大叔言重了,大叔言重了,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可没想这么多,也许是老天爷保佑后湖村,我们可担负不起这么大的恩德!”
村长被露五渊扶持到椅子上坐定后,也就不再坚持了,平静了一会后问道:“听刚才壮士所说,你们是落难到此,老朽有点不解,几位壮士都是英雄了得的人物,连那杨知县都要对你们客客气气,又怎么会落难呢?”
露五渊先不回答村长,却想起什么似地问:“对了,那个杨大人只是个县官吗?按照我们国家的军事体制,县级行政机关不应该有军队啊,他怎么又有骑兵又有步兵的?”
老者先是一愣,琢磨了一会露五渊话中的含意,才苦笑道:“壮士有所不知,杨知县的伯父是镇东将军杨莆,总督东南五省的军政大权,权势滔天,什么事情都是他说了算,五省的官府要职也基本上是他杨家一系宗族担任,还能讲什么军事体制,分拨军兵给他的侄儿调配,既是保护所需,也是为了增强抓捕祭龙大会的牺牲品的兵力,连朝廷都是认可的,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顿了一顿,老者又道:“对了,壮士您连杨知县的官职都不清楚,应该是不认识他了,却怎么能让他对您那么恭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