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聪慧的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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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了,“你看看标儿发来的奏疏。”
“里面讲了四件事,陆仲亨在苏州兼并土地。”
“老陆啊...”
“那群从淮西跟咱出来的没一个让人省心!”
“还有,户部内肯定有很大的猫腻!”
“马贯和胡惟庸说一句话了吗?他们一点都不知情?”
“难道不是在骗咱?”
“江南的名士,当年咱征召的时候一个个要死要活,就是不愿意在新朝当官。”
“结果呢,咱停了科举他们反而着急了,用尽一切手段要把宋衲从国子监祭酒的位置拉下去!”
“谁说他们不通人情世故的,用的招挺狠,沽名钓誉!”
“一个个的都特么该死!”
“还有就是陈雍,在天牢里面搅动风云,把狱卒都给收买完了,那天牢弄的比他家还亮堂呢!”
马皇后不知道该怎么劝。
“要放在以前,咱早就一刀把他砍了!”
“放在以前?重八,现在呢?你的想法变了?”
朱元璋将身子靠在澡堂子边上:“来,给咱捏捏。”
“他写了一篇文章名为货币论,将货币的发展说的清清楚楚。”
“这边这边,挠挠,痒!”
“又成立了一个银行,咱大概能明白他的心思,标儿也分析出来了,想让银行取代宝钞司作为朝廷与百姓之间的机构。”
“苏州之事已经证明,银行确实能够回笼宝钞,提供一个缓冲。”
马皇后道:“这是好事啊。”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这东西是新的,咱也不知是好是坏。”
“标儿发来奏疏的同时,胡惟庸也发来了一篇奏疏。”
“写的也是银行,但他的说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马皇后问道:“他怎么说的?”
“陈雍其人,居心叵测,妄图以商贾戴罪之身撺掇朝廷之权,名为发行银票,实则发行宝钞!”
“铁商徐正义,生丝商梁弘济,张士诚手下罗贯中为其羽翼。”
“若发展起来,当为天下商贾之领袖!”
“士农工商者岂可轻易被打破?”
“其人与经济一道颇有建树,若垄断货值,当为一大患也!”
朱元璋从旁边放衣服的篮子里面找出了那份奏疏,动作稍稍大了些,有点走光。
马皇后道:“把衣服穿上再拿也不迟。”
“都老夫老妻了,又不是没见过!”
“你以为谁想见你那东西啊!”
朱元璋道:“胡惟庸的水平你我都清楚,能憋出这么多词来也真是难为他了。”
马皇后一向直来直往:“他想借你的手杀掉陈雍?”
“这陈雍肯定踩到户部的大麻烦了,所以才会不明不白的被关到天牢里面。”
“标儿将他留下,估计也是想着查出户部猫腻。”
“不动声色,伏脉千里,有点咱的意思了。”
马皇后给他擦干身子:“那你是怎么看陈雍和银行的呢?”
“他会有胡惟庸说的那种威胁吗?”
很奇怪,朱元璋明明出身草莽,眼中却有一股难以想象的精明:“不会!”
马皇后不解问道:“为什么?”
“这银行发行纸币,权利可不小啊。”
朱元璋道:“看苏州民变之后银行的处理手段,他是把宝钞回笼之后发行的银票。”
“这说明什么?说明宝钞成了他的准备金!”
“权力再大,说到底也就是个工具。”
“再加银行以商贾之身进入朝堂,不知有多少看不惯他的,敌人多得很!”
“咱一道圣旨便可轻而易举将他金库里所有的银子掏的干干净净。”
“咱说用宝钞当准备金,他就得用宝钞,咱说用黄金,他就得用黄金。”
“懂吗?”
马皇后白了他一眼:“就你懂得多,行了吧。”
“当皇帝,最重要的就是平衡。”
“户部有猫腻,那就把银行弄进来,让他们两个斗去。”
“但是要给他们画一条底线,谁敢耽误了北伐供应,死不足惜!”
朱元璋穿好衣服,两人走出澡堂,来到旁边一个烧饼铺当中。
掌柜的已经被清走,但热腾腾的烧饼还有几个。
“来,妹子,吃一个。”
马皇后拿出铜钱放在桌子上:“强买强卖可有损你皇帝的威名。”
“那些老兄弟现在不安分!”
“标儿肯定一头乱麻,咱们准备启程回去?”
朱元璋却断然否决:“不去,没点问题怎么能锻炼出来?”
“那咱们接下来去哪?”
“北平!徐达北伐的时候,咱要坐镇居中,确保不出现任何问题。”
“张秋待够了,吃完就走。”
“嗯~好吧!”
应天,时间缓缓流逝,很快便到了十月底,鹅毛大雪将整座城市完全覆盖。
姚哲二人自杀的事情终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朱标下旨以毒酒将他们赐死当做遮掩,连尸体都烧了,外人甚至都不知道两人是自杀的。
刑部也经历过一排清查,但完全没有头绪。
很多人都是蒙元就留下来的,比茹太素的根子深多了。
毛镶因为在殿外站岗的时候打了瞌睡被杖责四十。
但他心中清楚,这是朱标在借题发挥,真正目的是惩罚姚哲二人因他而死。
银行铺的越来越大,在梁弘济的帮助下,应天府很多商人都接受了银票作为结算工具。
金库已经扩张了好几回,陈雍手里的底气越来越大,敢走的更激进一些了。
应天水深,他的下一步,是收服苏州,将那里当做自己的大本营!
南门城外关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这里新开了一所学校。
郁新满脸喜气,基金成立两个月,自己终于从无到有理清了所有账目,迈出了一步,学校也按照天牢夜校的风格装修好了。
陈雍赐名,希望!
噼里啪啦。
鞭炮声继续响起。
郁新说道:“诸位,我们希望书院今天就算是正式开门了,首先要招聘一些负责任的先生。”
“如果有要报名的人先到门房中去登记。”
一个买菜的老农问道:“这学校咋个招人啊?俺家娃能去读不?”
“现在还不行,招聘的老师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磨合。”
“另外,这希望书院和其他书院教的东西也不一样!”
老农说道:“咋地不一样,不也是那些书?”
“老丈能认得字?”
“你这人说的,要能认的字俺还来卖菜?”
“俺认不得,但俺要让俺家娃认得!”
郁新说道:“识字之后是为了什么呢?”
“当然是做官了!”
“那,这所书院不适合你们。等老师磨合好了,以后书院招生教导的,都是银行实用的知识。”
“比如算账,记账,经济学,货币论,书法等等等等。”
“大学中庸也在涉及之列,但只会简单粗略教导一下,用来考科举肯定是不够的。”
老农不明白:“上学不就是为了当官吗?”
“假如您孩子进入私塾读书,靠卖菜你能供多长时间?”
“这...”老农回答不上来。
“假如供不上了,之前是不是就白干了?”
“对!”
“这也就是穷酸秀才的来历,读了一些书可却不精通,让他去做一些农活他也不愿意,自认为是读书人,放不下心中的高傲。”
“而希望书院以后培养的,是拥有各种技能,可以自己谋生的人。”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在其中某一行走到极致,未必会比当官差到哪儿去!”
老农明显不相信:“你这就是胡说八道了!”
“干什么能比当官好啊!”
“把地种的再好又能怎么样?还不就是个种地的?”
“别说官老爷,就是江宁县一个看大门的,说把我的菜篮子踹倒就踹倒了,说拿走一根就拿走一根,我又能咋?”
郁新觉得好笑:“可做官也不是一蹴而成的事情啊?”
“假如你的儿子学到了技能先可以谋生,将自己的生活水平搞上去,那他就有了可能供应儿子读书,儿子有可能当官。”
“而后他儿子慢慢结交人脉,他儿子的儿子再上一层楼。”
“这也是一条出路!”
“是一条能看得见的出路!”
老农点点头:“这话说的还有点道理,能当官就成。”
这老农的想法很朴素,但却代表了大多数人!
“这书院什么时候招人呢?一个月多少钱?”
郁新解释说道:“现在只招聘先生,还不打算对外招生。”
他喊了一声:“有人来应聘先生吗?”
“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