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姥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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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早晨，站在门口等索拉的云山，看着她身穿一件黑色羊毛短西装，内搭一件薄透的黑色真丝纱衬衫，下穿牛仔裤从衣帽间出来，云山盯着她的脸仔细一看，居然还化了一个非常精致干净的妆容，披着中分长发，非常的温婉优雅。
“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云山皱着眉头问。
“嗯，学校早晨有外国专家来讲学。”她低着头边说边准备弯腰拿鞋。
“你站着别动，别弯腰了，要穿哪一双，我给你拿。”
“黑色那双平底乐福鞋。”
云山拿出鞋，帮她穿上。
“谢谢！”索拉不敢看云山，转身开门。
“我还第一次见你穿西装，真好看。这衣服什么时候买的？”
“研究生毕业答辩的时候，妈妈给买的。”
云山搂着她的脖子看了一眼领标，迪奥的，难怪剪裁非常合体优雅。
“你打扮这么漂亮，我怎么就莫名的心慌呢？把包给我，我帮你拎着。”说着，他取下她肩膀上背的包。
“今天开会，你不许加陌生男人的微信，听到了吗？”
索拉没吭声。
“我说话，你听到了没？”
“听到了！”
“你到学校先去吃早饭。中午回父母家，记得打车，不要去挤地铁。”
“嗯！”
把她送到学校，看着她下车慢慢走进学校，云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昨天还拿着箱子决绝的要离开的她，居然这么快就和他和解了？似乎有点异常，但他又想不出来她能做出什么事。
索拉一早晨除了上课，还跑了好几趟教务处，忙的连水都没怎么喝。中午一下课，她在小卖部买了点水和巧克力，匆匆往地铁站赶。她要去的证件照相馆，坐地铁更方便一些，因为从小就在那拍，所以她懒得再换地方。
一个早晨，云山一直心神不宁，忍到中午12点半了，才拨通了她的电话。
“你到哪了？”
“在路上。”
“我不是让你打车吗？你怎么又去坐地铁了？”云山听到了地铁里的报站声。
“等了半天，没车。”
“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
“行吧，你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好。”
索拉在照相馆刚拍完照，云山的电话又追过来了。
“到家了吗？”
“还没，我买点东西。”索拉捂住话筒快速说。
“行，那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好。”
索拉快速返回地铁站，又坐了两站地才到家，进去小区前，给妈妈买了好多鲜花。
到家，刚换了鞋，把鲜花给妈妈，云山的电话再次追过来了。
“到哪了？”
“到家了。”
“不是给你说，让你到家给我打电话嘛？”
“进来说了一会儿话，正准备给你打呢。”
“好，你赶紧吃点东西，我一会儿把餐厅定位发给你，六点左右你们就过去，我也差不多那时间到。”
“好！”
“是云山吗？”
“嗯。他说晚上请您和爸爸出去吃饭。”
“干嘛破费，让他下班过来家里吃就好了啊。”
“他说，你们天天在家吃。爸爸呢？”
“在单位，还没回来呢。奥，对了，你往家里快递的那两个香奈儿包是怎么回事？”
“是艾生和胖子给买的，我不要，非买，说是相聚一次不容易，留个纪念，让我缺钱的时候，再卖掉。您先用吧，我挑的两款您都可以用。妈妈，不要在云山面前提这事。”
“奥，这样啊，那我知道了，我不说，都放在你房间的衣柜里了。”
“放到您的衣帽间，您这几天去单位就可以背。给爸爸说一下，让他不要在云山面前提这事。”
“知道，我交代一下，你爸爸昨天就猜到了，他说要是云山买的，你怎么可能快递到这边。他就猜是艾生或者别人给你买的。”
“妈妈你中午吃的啥，我还没吃饭。”
“妈妈去给你弄，你先洗手把衣服换了。奥，单位的李阿姨给你织了一条羊绒裙，就在你衣柜里，你试一下，不合适还得拿去给你改。”
“啊，手织的吗？”
“不是，机器织的。”
“拉儿，下来吃饭。”
“来了，妈妈，裙子的款型是谁选的，还挺好看的。”
“阿姨给你设计的，她说你身材好，穿这种直筒型的会很好看。颜色选的也是你喜欢的黑色，灰色的毛衣式披肩看到了吗，就像毛衣那样披在肩上，把袖子松松一系。”
“看到了，很好看，这两天刚好可以穿，我晚上就穿。”
“长短合适吗？”
“很合适，刚好露出脚踝。那怎么谢谢阿姨啊？”
“你不用管了，妈妈完了会谢的。够不够，就给你煮了15个，你爸爸昨天包的，你说要来，爸爸中午回来就开始弄了，你爱吃的芹菜肉馅。”
“够了，妈妈，我不在家，您和爸爸孤单吗？”
“不孤单啊，你这不打小就不在家吗。”
“哈哈，说的也是。那我要是每天和你们住在一起，你们会不会烦我啊？”
“怎么会烦，开心还来不及呢，你爸爸估计要乐疯了。和云山吵架了，还是闹别扭了？”
“没吵架。”
“没吵架，怎么说要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我就是想以后和你们生活到一起。”
“你和云山要和我们生活到一起啊？那你婆婆公公怎么办，就云山一个儿子。”
“他去陪他父母住，我和你们一起住不就行了。”
“你这孩子整天就瞎想。一定是和云山又闹别扭了。妈妈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还想着艾生啊？那孩子那么好，追了你那么多年，你当年不同意，现在嫁给云山了，又和云山闹离婚，是不是因为艾生？”
“不是，和艾生没关系，我们就是好朋友。”
“那你为什么不和云山复婚？误会说清楚不就好了，你不爱云山？”
“上周他爸妈是不是请您和爸爸吃饭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们说好了不告诉你们的。”
“我不小心听到了婆婆和公公说话了。”
“你婆婆和公公人很好，真的是把你捧在手心里，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我知道。”
“知道就赶紧和云山去把婚复了。不要再让老人操心。云山对你多好啊，妈妈都能看出来，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爸爸回来了，爸爸！”索拉听到门响，扭头问候老爸，岔开了话题。
“囡囡回来了！就你一个人啊，云山呢？”
“他上班呢。说下午请您和妈妈吃饭，不让您再受累做饭了。”
“那太好了，我刚好做烦了！”
“爸爸，给你看个东西。我让艾生给您拍了拍上海的家。一点变化都没有。”
“艾生回来了啊？”老爸说着看了妈妈一眼。
“您别瞎想啊。我就是麻烦他去拍了几张照片。”
索拉看着老爸坐在沙发上看照片不吭声了。
“爸爸，你是不是想奶奶爷爷了，要不以后我们再去把那栋房子买回来。”
“哎呀，卖都卖了，再买它干嘛。我就是看着照片想起以前的事了。”
“爸爸，我不在家的时候，您想我吗？”
“当然想了。”
“那我以后和你们住在一起，行吗？”
“当然好了，爸爸每天给你做好吃的。”
“你就听不出来，你女儿话里有话啊？”妈妈点醒老爸。
“怎么，和云山吵架了？”
“没吵，我就给他说了我要和你们一起生活，他说行。”
“他怎么还说行，啥意思，你们和我们住到一起吗？”
“我回家和你们住，他自己想回父母家就回。不回就一个人住吧。”
“这是啥话？”
“我就是想和您，还有妈妈以后一起生活。我想多陪陪你们。”
“好，你想回来住，就搬回来。爸爸早晨开车送你去单位。”说着还冲妈妈挤了一下眼睛。
索拉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坐在老爸身边悄悄说：“爸爸你的小金库有多少钱？”
“还有几万，干嘛，之前的存成整数都给妈妈了。”
“不干嘛我就问问。爸爸，那两个包的事别给云山说啊。”
“我知道，那是艾生给你买的啊？”
“嗯，他和那个同学胖子一起买的。我们一起吃了个饭，聚了一下，他俩非要送个纪念品，说下次再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爸爸不说。你是不是又看上什么东西了，爸爸给你买，你拿我手机给你转三万元。”
“不用，我有钱。我没有要买的东西。”
云山订了离索拉家不远的位于禄米仓胡同的壹同&bRIStRo日料店，他想的是索拉身上有伤不能吃辣，还是吃清淡一些比较好。因为离他单位也不远，他索性把车放在单位，打了个车没几分钟就提前到了。
点好菜，坐了几分钟，索拉带着父母到了。
“爸爸妈妈你们走过来的吗？”
“对，没几步路，走路也就20分钟都不到。”老爸快速的回应云山。
“咦，又换了一件漂亮的裙子，又是妈妈给你买的。”
“不是买的，妈妈的同事给织的。”
“云山，是不是很好看，我同事给她设计的款式，机器织的。”
“好看，摸着像是羊绒的，软软的。”
“对，是羊绒的。”
“爸妈，你们看看菜单，我刚才已经点了一些，你们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云山说完又把菜单递给索拉，摸了一下她的头，让她也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两个小时的饭，相谈甚欢，云山发现索拉只是静静听着，很少插嘴说话。饭后，看着父母漫步回家，索拉交代妈妈到家后给她发信息。
“走吧，我们也走一会儿，到我单位去取车。你冷不冷？”云山说着，顺手取下了她单肩背的包，帮她拎着。
“不冷。”
“你吃饱了吗，我怎么觉得你吃的很少？”
“吃饱了。”
云山轻轻搂着她的腰，身穿的这条羊绒裙，让她的腰身更显纤细曼妙，柔软的仿佛一束细腻的丝绸。云山不问她，她就只顾走路，什么话都不说。
“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别生我的气，好吗，我知道我这次做的不对，反应过激，不该生那么大的气。”
她低着头，没有回应他。
“说话啊，别不理我，原谅我，别再生我的气，好吗？”
“我刚才说了，不生你的气。”
云山听出来她这句话说的很冷淡，显然，她还在生气。其实，云山很希望她能冲他发脾气，把气撒出来。可是，这次她很平静，连埋怨的话都没有，这让云山很不安。
他也不敢想，受伤的她，一个人在家的那一晚到底是怎么过的，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勇气问。他试着想象了一下，当时被甩出去撞击在床头柜的尖角上后，她一定是痛到极点，所以才会无声，否则，她一定会发出声音，他也就不会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直接走掉。云山后来干脆不敢再想这事，每次一想，他的心都会揪着痛。
为此，他让设计师帮着找了两个复古弧线形设计的床头柜，迅速把之前的这对四个尖角设计的床头柜给换掉了。
没几天，五一放假，云山提早包下了门头沟的一个山庄，把两家人包括索拉的恩师夫妇，全都拉到那里休闲度假。不冷不热的天气，可四处走走看看风景，再加上民宿新鲜的食物，老人们都开心得不得了。
云山发现自从受伤事件后，索拉一直都非常沉默安静，在山庄的三天，她除了吃饭睡觉，基本上就是在看书，要么在房间里，要么在山庄的院子里坐着晒太阳。云山拉她出去爬山，看看风景，她全都以背疼为借口拒绝了。
五一假期结束，索拉一大早刚到单位，姥爷就打来电话，让她中午下班过去一趟，到了给他打电话，让她就在小区门口的咖啡厅等他。索拉一下课，饭也没顾上吃，打了个车就往姥爷家赶。
她在咖啡厅刚坐定，点了份蛋糕和茶，姥爷就来了。
“宝儿，这是姥爷给你攒的钱，很早就开始给你攒了，本来，我想着你出国读研究生一定会用钱，没想到你博士的时候才出去，结果又拿了全额奖学金，我说我负责你的生活费，你爸妈死活不同意。这次姥爷支持你，去吧，年轻就要不断的去学习，不断的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里面有65万，是你的身份证开的卡，密码就是你的生日。你有身份证的那一年，姥爷就去办了这张卡。你先拿去做存款证明办签证，弄完了，你过去后就用这笔钱交学费、租房子和日常生活开销。”
“姥爷，不用，我就先用它开一下存款证明，签证办好我就给您拿过来。我过去后，会找到教钢琴的工作的，还有学校给的基本工资，到时候生活的日常开销就够了。我已经托同学在帮忙找了。”
“你和姥爷还客气什么，姥爷的这个钱就是给你存的，从很小就开始给你存了。你知道姥爷和姥姥的工资都不低，再加上你爸妈每周都把日常生活用品、蔬菜水果肉不停的送过来，我和姥姥就没有什么可花钱的地方。”
“您把钱都给我了，您身上没钱了。”
“有钱，我的工资每个月会按时发，另外姥爷还有一张卡存了十万，那是防止突然生病住院用的。再加上你姥姥那还有很多钱呢。姥姥也存了不少钱，说以后都是给你的。去学习就好好学习，不要去打工受那个苦，家里完全供得起你，如果我们没有钱供你，你去打工我没意见，但我们就你一个孩子，完全支付的起。这些钱如果不够，姥姥那还有，到那后，钱花完了，就给姥爷打电话，姥爷再往这张卡里给你打钱。”
“您先别给姥姥说，我害怕她会忍不住告诉爸爸和妈妈。”
“我不说，这是你和姥爷之间的秘密。人有学习的机会一定要珍惜，你还这么年轻，姥爷全力支持你。我谁都不会说的，你把这些事都办好后，大概什么时候走给姥爷说一声。”
“好。我原本想今年暑假带您和姥姥还有爸妈去那旅游的，现在看，今年恐怕不行了，我一放假就得走，因为要提前过去找房子，我想找一个有钢琴的，另外，我跟的那个教授，她暑假要去法国、意大利讲学几周，希望我能跟着她一起去。所以，只能明年暑假，您和姥姥还有爸爸妈妈一起来，我带你们一起去四处转转。”
“你先安排你的事，不要想怎么陪我们，姥爷就希望你在事业生活上永远都自强自立，你现在的学校是国内顶尖的学校，你自己也要做到顶尖，否则你怎么教学生？所以，不要管其他的，尽管去。走之前和姥姥还有爸爸妈妈说一声就好了，他们一定也会支持你的。至于云山，你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姥爷就告诉你一句话：不要因为结婚了，成了某人的太太、某人的夫人，就从此没有了你自己。你记住，你永远属于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你要有自己的事业，要在专业上不断的学习和努力。你走到今天所有的辛苦姥爷都看在眼里，所以，姥爷更希望你能继续向前跑。”
“我知道了，姥爷，其实您最辛苦了，一直都是您陪着我。”
“姥爷就你一个孙女，不陪你陪谁。送你上学接你放学，教你怎么学习一直都是姥爷最开心干的事。”
和姥爷告别，索拉打车回家，在家附近的银行迅速做了一个存款证明。回到家，为了不被云山发现，她将所有最近用的证件、材料等东西全部装到了一个大的棉质化妆收纳包里，再放到上班背的包里。
在山庄的度假的三天，她找了一个和姥爷独处的时间，把自己的打算，悄悄告诉了姥爷，姥爷听完就说了两个字：支持。别人可以不告知但姥爷不行。但她还是没敢告诉姥爷自己已经离婚的事，她害怕姥爷一下无法接受，考虑再三还是想等以后再说。没想到，姥爷一回家就给她准备好了钱。她更是没想到，姥爷会存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