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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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死去的这个孩子昨天的确和钱星星接触过，但左右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梓柏不认为钱星星对那个孩子的感情已经深刻到足以让他整个人宛如灵魂出窍一样。
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梓柏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钱星星放在大腿上的手的手背，触感是凉的。
钱星星被他突然的动作惊醒，整个人的样子看上去还真像是灵魂出窍后又猛地回了魂。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他问题都都问得莫名其妙的，梓柏心中越发肯定他不对了。
“看你状态不太好。”
钱星星没想到梓柏是来关心自己的，随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
他不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昨晚的梦说出来，一个是他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巧合，在昨晚的梦里，他杀死了“小雪”，今天在现实中，小雪就死了，这种事情实在荒唐。
第二个是，如果真的是他杀死的小雪……那他现在不就成了杀人犯吗？其他人会怎么对待一个杀人犯呢？
所以无论是第一还是第二种，钱星星最终还是没能开那个口。
梓柏皱着眉看他垂着脑袋又不知道在走神些什么的样子，任谁来看都不会相信对方嘴里刚刚说的的那些话的，可如果钱星星本身不愿意开口，那他们也无计可施。
最终，他只能在心里提醒自己之后要多多观察钱星星这个人，然后扯开话题。
“没事就行，和孩子们玩会游戏吧，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钱星星点了点头，正好他觉得自己也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屋内，南鹏和明辉一进门就看到了趴在门边偷听的小易，小少年踮着脚，没有直接站在门外，而是选择了站在门边的墙壁前面，探出上半身去偷听。
听到身后开门的动静，小易连忙缩了回来，手足无措的看着走进来的南鹏和明辉。
南鹏看了眼那个门，正是昨晚他看到的那双黑手所在的门，此时屋内也不见院长妈妈的身影……加上小易这孩子的动作。
难道院长妈妈进去那间屋子里面了？
他看了眼客厅的方向，小雪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明辉朝小易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小易回头看了眼那间房的门，最后还是选择轻手轻脚的回到南鹏和明辉身边。
他刚刚站定，那扇门就被拉开了。
小易瘦小的身子顿时僵硬了一瞬。
“……你们？”院长妈妈从房间里头走了出来，尽管她动作很快的关上了门，南鹏还是透过那门缝看到了一点里头的东西。
像是一个打开的盒子的东西钉在墙上，里头冒着红光，但更详细的他来不及细看。
“今天太阳有点大，我们想进来取点水出去给孩子们喝。”明辉的神情无比自然，哪怕他也看到了屋里面那奇怪的东西。
“啊。”院长妈妈看了眼窗外，太阳确实很是耀眼，于是干脆道：“那就让孩子们回来吧，我去取冻好的冰棍，前天做的，现在这个天气吃正好。”
没有人提及小雪的尸体被放到了哪里去，就好像大家都忘记了这个事情，明辉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而后拍了拍小易的肩膀：“走吧，去把其他小朋友叫回来，不用你帮着拿水了。”
“……知道了。”小易一愣，随后连忙点了点头，往外面去。
“您这边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吗？”明辉笑着询问院长妈妈，“别客气，我知道这个事情您心里肯定不好过，您其实可以多休息休息的。”
此时的他完全就是一个贴心无比的，回到曾经家园后深深爱戴着“妈妈”的孝顺孩子，站在他一旁的南鹏都不由得为明辉出神入化的演技在心中感叹一声。
“那就麻烦你们帮我擦一下桌椅吧。”院长妈妈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我去取冰棍。”
俩人一口应下，擦桌椅不是什么困难的活，一下子就好了，院长妈妈也把冰棍都取了出来，孩子们一回到屋里，就连忙跑去厕所排队洗手，脸上都是有冰棍吃了的喜悦之色。
钱星星接了发冰棍的活，一只只冰棍从他的手里递给了小朋友们，很快的，冰棍就只剩下了六根。
“多了一根。”他开口道，随即反应过来什么，立马闭了嘴。
“是啊，多了一根。”院长妈妈点点头，看向他们几人：“你们也吃吧。”
冰棍是用凉白开兑了点苹果汁做的，苹果味很淡很淡，但孩子们都吃得很开心。
梓柏不怕冰牙齿，把冰棍咬得咯吱咯吱响，一嘴的碎冰让他的头脑一整个越发清醒。
太阳阻挡了孩子们外出的步伐，于是他们在客厅和房间内玩玩具又或者画画、看书，时间一点点流逝，厨房里时不时会传出来一点声响和味道。
四个大人成了这里现在最“游手好闲”的，明辉借着这个机会把小易叫到了跟前来，让他坐到了椅子上。
“小易，你相信我们吗？”明辉没有避着其他三人，而是直接当着他们的面问的。
小易抬头看了眼他们，眼底挣扎的神色浮现，片刻后又归于平静，他做出了选择，点了点头。
“那现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明辉朝他笑了一下，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
小易动了动嘴唇，这才低声开始把自己看见的一切说了出来。
“新年，有几个人来拜访妈妈……”
那天晚上，小易记得很清楚。
当时孤儿院里就只有两个孩子，他，还有小容。那年新年，院长妈妈和他们在一起，就在这个小小的客厅里，他们拿到了一个红包，尽管里面只有一块钱，但他们都很开心。
小容是他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当时就坐在他的身边，小易把自己的一块钱给了她。他一直记得，上一次小容跟着院长妈妈出去采买，回来后和他说，看到了一条很好看的发圈，要两块钱……
就在小容小心地把他给的那一块钱收起来的时候，门铃响了。
他们顿时都噤了声，外面的天是黑的，现在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了？
院长妈妈起身，示意他们回到房间里去，自己独自去开了门。
因为好奇心强，他当时并没有跟着小容一起回去，而是躲到了客厅门口的墙壁后面，偷听外面的动静。
来的似乎不是坏人，小易听到他们自称是什么研究院的，虽然不知道研究院是什么东西，又在哪里，但他知道院长妈妈的儿子就在研究院里工作。
那个哥哥每年才回来一次，每次他和院长妈妈聊天的时候，聪明的小易总能记住他们话语里的一两个词，研究院这个词他就是这么记住的。
可后面，他能够听到的，便只有院长妈妈悲怆的哭声了。
那个很好的哥哥似乎是因为什么外出研究死掉了，那些人给院长妈妈带来了哥哥的遗物。
那天晚上之后，院长妈妈便魂不守舍的，小易总是能看到她独自在房间内哭泣。
之后又过了两天，院长妈妈出去了一趟，给小容买回来了她想要的发圈，脸上也多了笑容。
隔天，就有几个戴着黄帽子穿着灰绿色衣服的人来了，院长妈妈把自己的房间拆掉了，里面每天都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一直到那些声音消失，院长妈妈的房间也再没有打开过，而他们也不被允许再进入厨房了。
之后陆陆续续的，孤儿院收养了好几个孩子，而他和小容也六岁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切似乎都变好了，这种平静一直维持到了小容死去的那一天。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冰冷得无人知晓，一直到小易见她迟迟不起床吃饭，去推了推她。
没有人知道小容是怎么死的，孩子们第一次接触死亡，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院长妈妈看上去也很憔悴。
小易自己都是过了好几天后才想起来，他并不知道最后院长妈妈是怎么处理的小容的尸体。
小容的死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在之后的日子里，总会有孩子就这么在某一天安静的死去。
小易从来没有想过要怀疑院长妈妈，因为每一个孩子离去的时候，她都哭得那么的悲痛，正如那天晚上他所听到的，她为自己孩子的死哭泣的那样。
“但我看到了。”小易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像是已经习惯了去回忆。
他不知道那是哪一个晚上，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小容背对着他，不停的哭着，可他无论怎么走，怎么绕，却都看不到小容的脸。
在她的哭声里，小易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也就是那一晚，他打开了房门想去洗脸，却无意间看到了院长妈妈跪在那道门前，一双黑色的手拿走了她手里的东西……
他躲在门后看着那一幕，想要弄清楚院长妈妈在做什么，可很快，他就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从那一天晚上开始，小易便总是努力撑着不睡，一直撑到半夜。
也因此，他知道，每天晚上，院长妈妈都在重复这个奇怪的举动，可后续如何他又并不知晓，因为他始终找不到自己突然就睡过去了的原因。
他也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那间房间里到底有什么，更是始终不清楚那双黑色的手是属于谁的，正如他不清楚那些死去的孩子们的尸体去了哪里。
因为院长妈妈每一次都会把孩子们支开，作为大孩子，小易不得不照顾着弟弟妹妹，所以每次等到他带着孩子们回来，尸体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那今天呢？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吗？”南鹏低声问。
小易摇了摇头，尽管今天他用了一点小心思，可当他从门外小心的打开门再次进来的时候，小雪的尸体就已经不见了。
不过，
“当时妈妈就已经在那间房间里了。”小易的眼神幽幽的看向了那扇紧闭的房门，梓柏连忙挪动身子挡住了他的目光。
视线被阻挡，小易愣了愣，随后低下了头。南鹏叹了口气，和梓柏对视一眼，把昨晚看到的东西简单的也说了一下，证明了小易并没有说谎编造。
钱星星和明辉两人并不清楚昨天晚上外面居然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情，但明辉很快还是反应过来：“昨晚我们原本还在聊天。”
钱星星也点了点头，仔细想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睡过去的，他和明辉的聊天似乎也只进行了一半，往后全部都断片了。
“是香的味道。”南鹏回忆着昨天晚上的每一点细节，“那些被拿进去的香应该在里面被点燃了。”
“今天晚上，我们要有所准备。”梓柏点点头，想要摆脱断片的经历，他们就必须准备好能够阻隔香味的东西。
“我们有很多旧手帕。”小易抬头道，那些手帕都是孩子们用旧了的，但是大家没舍得扔掉，一直放在房间的小柜子里。
手帕沾水，的确可以有效的避免吸入那些烟气，梓柏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这孩子的头，随后嘱咐小易去偷偷准备好东西。
有他们几个大人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小易在孩子们眼中就变得不再那么显眼，所以他最适合去行动。
“哥哥，我捡了小花花。”
钱星星坐在椅子上看两个孩子坐在地上下五子棋，一个小孩突然跑过来递给他一个小花发卡。
钱星星接过那个发卡，顿时瞳孔一缩，这个发卡很旧，卡子的部分甚至生锈了，而他清楚的记得，昨天这个发夹被小雪用来夹在她裙摆侧的小口袋上。
“谢谢，你在哪里捡到的？”他努力维持住自己的表情，尽可能温和的询问那个孩子。
“那。”小孩指了指客厅之外的位置，“在墙角边边。”
钱星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枚小小的发卡，一定是从小雪身上掉落的。于是他一把抱起那个孩子往外走，对她道：“再指给我看看，是在哪里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