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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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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得轻飘飘,好似只是随意的一句吐槽。苍舒撇嘴懒得同他计较,只低头将菜往嘴里塞,半个时辰不到,所有盘子便都见了底。

老头见着都开始震惊:[这么多分量她就水灵灵地吃完了?我去!看来苍舒并不好养活啊!]

菜的份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单论‘吃光’还是有些困难,更何况她的身体看着并不壮实,薄得就跟纸似的,被风轻吹就能吹走。

[她吃这么多会不会撑死?]

裴含玉轻嗤,并未像先前那般无视,反而转过头压低声音道:“能吃是福,跟你有什么关系?”

老头不再说话,只是闭嘴时‘哼哼’了两声,听着就像是不服气的模样。

裴含玉冷笑,心里想骂这老头。偏生苍舒在这时放下了筷子,用脚倚着凳腿起身,轻声喊了句:“走吧,我恢复力气了。”

她看着面色是红润了不少。

裴含玉收了骂老头的心思,将灵石扔在桌上,拉着她的手腕,推开门就往外走。

一路上没说几句话。

他们像是与妖都的热闹格格不入。

在走至府邸内时,裴含玉才松开苍舒的手。他忍住心脏的快速跳动,对她说道:“如果有事就叫我。”

“行。”苍舒回答的很利落。

裴含玉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面前小姑娘的注意力此刻已不在他身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便发现远处有位老者正在盯着他们二人。

这老者显然是刚从正厅内走出,身穿白色衣袍、面色红润,胡子长得就跟装上去的假毛似的。

裴含玉退步拱手喊道:“玄掌门。”

这老者微微笑了笑,手抚着胡子对他摆了摆手:“不用跟我这么拘束,我此次前来是找苍小友,你们若还有事可以先聊,我还不着急。”

苍舒瞥了眼裴含玉,抬步走至玄机老人身边,亦是同样拱手说:“已经无事,我们聊完了。”

玄机老人点点头,抚着胡子微微弯腰,对其指示道:“那就请苍小友跟我走吧。”

苍舒没有异议。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裴含玉喊道:“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事,我会去找你!”

裴含玉:“……”

裴含玉没出声,苍舒也未等他的答案,只跟着玄机老人消失在拐角。

老头是个会奚落人的,见裴含玉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不由得笑道:[人都走了,你还搁这儿望,望妻石啊?!]

裴含玉:“…闭嘴。”

老头:[说你几句你还不乐意!你这脾气真的是不行!诶…含玉,你快跟上去看看,他们二人是要干嘛?怎么关系这么好了!]

裴含玉转身往后走,没有丝毫要跟上去的意思。他的身体内有这老头,这也就限制了他许多许多,包括这次不去看。

老头又忍不住催促:[你不觉得苍舒有事瞒着你吗?那白胡子老头是小瞎子的师尊,指不准就给那小瞎子出谋划策呢!你还不跟上去看看?]

裴含玉停下脚步警告:“你若再多说句话,无论什么办法、什么代价,我都要将你从我的身体内抽离出去。”

老头再次乖乖闭嘴,只不过此次闭嘴前,还偷偷摸摸骂了句:[良心被狗吃了吧?!]

声音彻底从脑中消失。

裴含玉回过身,望向苍舒转身离去的地方,然后恍然发觉,风是从那儿吹来的。

-

苍舒随玄机老人进院子时,还有隔壁宿行白骂鸟儿、骂倒影、骂建筑浮雕的声音,极其响亮,像是怕他们听不见。

玄机老人起初面子上还摆得住,但随着宿行白愈骂愈过分,终是有些羞恼道:“劣徒从小便不学好,苍小友见笑了。”

“无事,这像他的性子。”宿行白此人大大咧咧、无法无天,就没他不敢骂的事情。自由惯了、无所谓了,所以他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

打心眼儿里,苍舒是挺羡慕宿行白这豁达性格的。

玄机老人摇摇头,面容上是很无奈地笑:“这确实像他,若是什么时候不骂了,我怕是要开门看看他是不是换了壳子。”

苍舒笑了下。

玄机老人也未在多余的话题上耗费时间,反而是给她倒了杯茶,收住笑容说道:“等会需要小友帮忙。”

苍舒想都不想便点头:“您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

“你都不问问吗?”玄机老人抚着胡子,无奈摇头,“万一我是要你付出性命呢?”

苍舒难得沉默了下:“如果真要付出性命,那我需要思考下。”她盯着茶杯内的水,看着树在阳光下的倒影,“不是我害怕丢失性命,而是我丢了性命,也结束不了这一切。”

她的担子是生来就在身上的。

即便她死去,这天道也会想尽方法让她复活。而那时的她,必定毫无记忆,再次重蹈覆辙。

又或者——

天道重新挑选天命之女,悲剧永远延续,永远结束不了。

苍舒抬头盯着玄机老人的双眼:“玄掌门,我可以生不如死,但是不能死。”

玄机老人蹙眉,重重叹气:“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姑娘!哪有人会希望自己生不如死的?!这代小辈的脾气、傲骨一个比一个甚!”

苍舒未说话,只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晃着茶杯,搅了杯中的景色。

玄机老人又说道:“不过你放心,要不了你的命。”他起身背手,看向院子周遭,“算大劫、泄露天机是要遭天谴。我的命格不够硬,如若算了,那怕是算出的下秒便会立马死去,所以我需要借用你的命格,需要你放我进入你的神府,以此来庇护、隐瞒。”

他转过身:“你可要想好,稍有不慎,走火入魔,你会浑浑噩噩一辈子!”

神府是神识修养之地,放他人进入本就是一件极为危险之事。万一进入的那人不怀好意,那可就有得罪受!

但苍舒却点头:“好。”

“你会有代价。”

苍舒多问了嘴:“敢问玄掌门,若是代价,那会是什么代价?”

玄机老人摇头道:“我也不知,此等事情,我之前也从未做过。”

“那掌门的代价是什么?”

“这是秘密。”

苍舒点头,坐至地上盘腿打坐,直言道:“那便开始吧。”

“你这小女娃倒是不害怕这代价让你无法承受。”玄机老人撂袍坐至她对面,嘴角挂着笑,“到时候这代价太大!你想后悔怕是也来不及了!”

苍舒微微昂首,脸上的笑依旧潇洒,她盯着玄机老人的双眼,一字一句道:“玄掌门,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命运、为了美满的结果,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会退缩一步。”

“不巧。”

她双手结印,金色的符印悬在半空中,看不懂的字符将二人包围。周围莫名冷下来,她的睫毛又布满了冰霜——

“我便是这样的人。”

玄机老人是算卦之人,他因为宿行白而入局,其代价定是不比她好到哪儿去!说不准,他的代价比她还要大!他都不曾有丝毫退缩之意,她又怎敢退缩?怎配退缩?!

院子内的灵力在二人闭眼时被抽空,周围的时间仿佛都静止下来。树不摇了、鸟儿不叫了、连风都停了。

宿行白的骂声明显止住。

几秒后,是有人将门推开的声音。

-

面前是星星点点的蓝色,苍舒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地看着那白衣老者的虚影漂浮在空中。

他的面前呈现着一幅巨大无比的星宿图,上面每颗星宿都亮着极闪亮的光芒,而他只是盘腿坐在那儿,闭眼抚摸那些星宿轨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苍舒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轻盈,她慢慢升高、慢慢升高,随即眼前一黑,只感觉自身被灵力猛地击中,被逼退出了神府。

星星点点在脑中炸开。

苍舒捂住胸口,单手撑在地面上,猛地侧头吐出口血。眼睫上的冰霜已然化开,她深深喘了几口气,侧过头去查看玄机老人的情况。

然后。

她愣在原地。

眼前老者的毛发已然从根部变得枯燥,那白袍上染满了从毛孔中浸透的鲜血,红润的皮肤发黄、布满褶皱和皱纹,就像是濒临死亡的人般,瞧不出一丝生气。

苍舒觉得自己整个人发冷,四肢也开始变得僵硬。她动了动嘴唇,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发紧、糜烂,疼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玄机老人转动有些浑浊的眼珠,像是不在乎这副尊容,半撑起身体,靠在院中的小树上。

他累极了。

每一下呼吸都喘得极重,连带着胸腔一起上下起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像是婴儿般发出声音:“我还没死呢,小娃娃,你不用这般看我。”

苍舒捂着胸腔,说不出什么话,只死死地盯着他。

“神器还得是神器,但…也不过如此。”他回过头与苍舒对视,似感慨般说,“你听好了,那东西已与妖皇融合,你若要夺取,就得先杀了他,而他的脊椎骨,便是开启那东西的钥匙。”

他每说句话,便会往下拼命吞咽,偶尔有几丝翻涌的凶,便会慢慢溢出在唇边。

“……”苍舒拔出剑,撑剑站起身,缓慢走至玄机老人的身边,开口问:“玄掌门,你的代价是…寿命吗?”

“……”

“你…会死吗?”

“……”玄机老人猛地咳嗽几声,摇头道:“…还不至于。”但寿命不足几日,将尽。

神器由不得人算,而他不光算,还泄露神器位置,没有立马死去已经算是侥幸。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命已不长。

苍舒未说话,只低头盯着他残破充斥腐朽的身躯,她咬着唇,再次张了张口,到最后也只吐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

“跟我说对不起作甚?”他明显不满这三个字,语气都冷了下来,“我原以为你这…小娃娃是个想明白的主…但如今看来…也是个感性的。”

“人固有一死,我已活数千年,早已活得明白、活得逍遥…”他继续说,“你怕死…是因为你还有未完成的使命…而我不怕死…是因为我已经走过这世间的山水、喝过天下最烈的酒、见过天骄、见过你们这帮不服输且坚强的后辈。”

“对不起…对不起。”苍舒只默默摇头说。

玄机老人有些无奈,他叹口气,面容染上笑意:“若是知道我的代价是寿命…你便不找我帮忙了吗?”

“……”

“就算你不找我帮忙,我也会为了…我那劣徒帮你。”玄机老人摇摇头,每说句话,他的胸腔便会极大幅度地上下起伏,“世间有因果,凡事皆有宿命,我并不后悔我自己的——”

他话说到这儿,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苍舒愣住,似有所感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后望。

宿行白开着门站在那儿,面容很淡,淡的简直厉害,眸子内也没有任何情绪表达。他不知在那儿看了多久,在二人望向他时,才终于迈动步伐,略过苍舒,蹲在地上盯着玄机老人的双眼。

再然后,他搀扶过老者的身躯,不说一句话就要往屋内走。

玄机老人见不惯宿行白这副模样,沉默半晌,才笑着问:“你这小子…怎么出来了?”

“…先前不出来只是给你面子。”宿行白的话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玄机老人笑骂道:“你这小子!”他咳几声,望向宿行白的眸子还是温柔下来,“…你还记得为师跟你说过的话吗?为师洞府的床底下还有灵石存着…够你挥霍一阵子…你不是不愿意当宗主吗…?那些灵石就当为师租用你当…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宿行白只平静答道:“你死不了,位置你自己留着吧。”

“你这孩子。”玄机老人的话语里有无奈,咳出的血流在宿行白身上,“…为师这辈子就你一个徒弟,若是不传给你,为师还真不知道能传给谁了…你到时候就当个几月…若是有更好的…传给别人——”

话语停住。

身后传来“咚”的响声。

宿行白停住脚步,老者转过头。

不远处,原本站着的姑娘已然直挺挺跪在地上,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个脑袋。

鲜血弥漫在地上,她的头久久不曾抬起。

宿行白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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