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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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沉默背影彻底消失在了眼眸之中，莫惊春才放开了姜离。
莫惊春把姜离转了个身，同时伸出一根手指刮了刮姜离被冻得发红的鼻子。
“先上楼吧，外面太冷了。”
“嗯，”姜离点点头，两人牵着手，朝着楼上走去。
姜离刚回到家里，就打算把桌子上的两副碗筷给清洗干净，但是莫惊春却强行一步拦下了她，自顾自的端起两副碗筷进了厨房。
姜离微微皱眉，她坐在了客厅旁边的沙发上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一时间空气之中弥漫着安静的气氛，只有外面的雪花还在一片片的飘落。
莫惊春从厨房走出来见到这一幕后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坐在了姜离的旁边。
莫惊春整个人不说话，只是一只手搭在姜离的肩膀上。
“惊春，”最后还是姜离先说，她的神色有些犹豫，转变了坐姿，一条腿搭在了沙发上，“你今天晚上真的不回去吗？”
“嗯，”莫惊春点点头，“不回去了。”
“为什么？”姜离嘴上的话刚说出口，就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
“陪你不好吗？”
莫惊春并没有在意，他不想把不好的情绪传递在姜离身上，所以他硬挤出了一抹笑容，把姜离给勾了过来，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捏住她白嫩的脸蛋。
“你和叔叔……”
姜离小心翼翼的看着莫惊春脸上的神色，略带犹豫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莫惊春坐在沙发上，身上的肌肉在一瞬间紧绷起来，整个人浑身僵硬。
“对不起。”
…………
呼呼呼，呼啸的北风正在拍打着窗户，在安静的氛围下显得格外清晰。
“你不用说对不起。”
莫惊春在沉默半晌后，伸手轻抚着姜离乌黑柔顺的头发。
他又坐近了一点，和姜离紧紧的靠在一起，闻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桔梗花香，让莫惊春整个人都安定了不少。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情。”
莫惊春慢慢的开口说道，“这件事其实根本怪不了他，当初的那种情况下既要养活我还有莫翎，还要应付医院里的各种贷款，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姜离静静的靠在莫惊春的怀里，听着他讲起了遥远的往事。
莫惊春的母亲在他和莫翎还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
她得的是遗传病，莫惊春还记得当初母亲在病床上被折磨的骨瘦如柴的样子。
母亲的脸上满是冷汗，但却依旧笑着告诉莫惊春他那个未曾谋面的外公，也是因为同样的病而死去的。
母亲说她不怕，对于这一切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记忆中母亲的手一直很冷，她抓着莫惊春的小手告诉他，自己感到最幸运的事情就是他和莫翎两个人都没有遗传到她的家族疾病，这是母亲唯一想要感谢老天的事。
父亲和母亲很恩爱，为了母亲的病他也被整的焦头烂额。
当时的他们并没有很多钱，父亲也才刚刚和许凡父亲一起走上创业的道路，他们需要钱的地方很多，每一天遇到的事情都不一样。
而母亲的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来的突如其来，仅仅只是两个多月，病情就迅速恶化，逐渐来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医生说要做手术，手术费需要20万。
而那个年代的20万是何等的巨款？即使放在现在也不是个小数。
再加上因为先前的治疗，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已经捉襟见肘了。
更何况那个手术的成功率极低，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当初的莫许还有的选择他可以放弃自己当前的创业，这样他还能收回一批资金，但这场创业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这么做。
母亲最后还是没有做成的那场手术，她并不怪莫许，反而觉得他做出的选择很正确。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只希望莫许能够成功，带着莫惊春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而在后面，莫许确实做到了这一点，他建立起了一个非常大的集团，有了很多钱能给莫惊春他们带来高品质的生活，只不过父子之间却因为缺少沟通而起了隔阂。
年幼的莫惊春并不懂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责怪父亲不肯给母亲做那场救命的手术，从而导致母亲的离世。
当时的他太小了，才刚刚有了自己的想法，根本分不清大人之间的犹豫与抉择。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救母亲呢？
明明已经努力了那么久，为什么最后还要选择放弃？
母亲说好了会永远陪着自己，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欺骗呢？
这些事情一直压在莫惊春的心里，这才导致了如今的他和莫许的关系不和，也是他至今无法面对的一件事情。
其实后来的莫惊春仔细想过，他明白这一切并不能说都是父亲的错误，但他却始终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下意识的想要远离父亲，也许仅仅只是想要寻找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
莫惊春以一种近乎平淡的姿态讲述完了那件困扰他多年的事情。
他的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懊恼，只有淡淡的思念。
莫惊春慢慢的低下头，轻轻的搭起一缕姜离的头发，靠在了唇边闻了闻上面的味道。
“一直以来一个人想着这些事情一定很痛苦吧。”
姜离紧紧抱住了莫惊春，“没关系，你现在有我，我会和你一起承受的。”
“是啊，我还有你。”
莫惊春张开自己的怀抱，紧紧的抱住了姜离。
多少年了？莫惊春自己都记不清楚。
他从来都没有和人讲过自己的这件事情，包括莫翎和从小一起长大的许凡。
莫惊春抱着姜离忽然又想起母亲辞世前和自己说过的话。
“不要怪你们的父亲，记住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他是最爱你们的人。”
莫惊春抱着姜离低下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也许，真的只是他错了吧。
“我会回去的。”
莫惊春说，他松开了姜离的怀抱抓住了她的肩膀，对上了那双杏仁般的眼睛，“我答应你。”
“嗯，”姜离笑着点头，眼眶之中仿佛有白色的泪花在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