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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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下了很久，从前半个小时的大雨倾盆，到现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总共已经下了接近三个多小时。
可尽管下了那么久，眼前的雨也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外面出现朦胧的雨雾，使这座寺庙变得飘忽不定，宛如隐藏在迷雾之中的神仙居所。
不少的游客都困在了寺庙内，也幸好这里是灵隐寺，如果是山下的财神庙，估计现在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
庙内没有开灯，只点燃了些许烛火，由于下雨的原因，周围的景象看起来有些昏暗，雨水伴随着风变化着方向，
莫惊春虽然早就知道今天会下雨，但却没有想到会提前那么久，说好的夜间降雨呢？
众人商量了一下，朝着灵隐寺的后堂口角落位置走去，那里人少，既不拥挤也适合几人聊聊天。
唯一的缺点就是靠近下雨的屋檐，容易被外面的雨水给溅湿。
这里点了寥寥几盏油灯，既没有佛像，也没有牌匾，只有一些灰紫色的木头器件为这后庙增添了几分沉重的气息。
姜离朝前走了，从他们这个位置往前望，正好能看到灵隐寺外立着的大钟。
古铜色的钟摆在长年累月的岁月侵蚀下，已经逐渐镀上了一层灰黑色，与远处沉默中的山林相互映衬
大钟挂在由四根顶梁柱建起的小亭子上，在绵延的雨幕中化作一道沉默的阴影。
深呼一口气，空气中杂夹着的雨水清冽的味道一起灌入口鼻之间，让人浑身的毛孔忍不住舒展开来。
山间的空气本就清新，在经过雨水的洗涤之下，更显透彻。
莫翎和许凡不知在哪里找到了两个小凳子，正坐在油灯下面聊些什么。
此刻站在灵隐寺后堂口门外屋檐下的，只有姜离与莫惊春。
姜离很喜欢这样的天气，相比于晴天，她倒更喜欢下雨天，那种湿湿漉漉的感觉，空无一人的街道又或是寂寥无声的山野，整个世界就像是被打翻了的颜料一样，逐渐模糊成了一团。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天气似乎和姜离格外相衬。
莫惊春看向姜离的侧脸，在外面飘落的雨滴和昏暗的山林为背景板的情况下，姜离的侧脸显得格外白净，五官立体而又精致，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简直就像是外面沉默着的山林，透着没人能够理解的眸光。
这一幕，很美。
雨中的灵隐寺看起来虚无缥缈，而姜离静静的站在屋檐下，看着前方雨水坠落地面。
那是一种指不清道不明的美，她并不是当今繁华都市下的那种快餐式的，千篇一律的美。
那种美无关乎外表，清冷孤寂的感觉似乎更加占据感官上的鲜明体验。
那种美更关乎于灵魂，少女苍白的脸颊和浅粉色的嘴唇似乎带着淡淡的病弱，让人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可是那双眼睛却又透露着坚强与深思，如此矛盾的两种东西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却并没有冲突，反而完美的融洽了进去。
姜离的身上既有孤寂，也有勇敢，既有清冷，也有热情，既有坚强，也有软弱。
她就像是一位从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女子，遵循着自己的一套规则，轻易不与人相接触，守着自己那颗内心，等待着有缘之人的到来。
“怎么了？”
姜离注意到莫惊春在看着自己，她扭过头，正脸对着他。
“没什么，”莫惊春快速转移了自己的视线，他假意盯着前方被风吹散的雨水，眼睛却偷偷瞟向姜离，“不知道这场雨还要下多久？”
“是啊，不知道要下多久。”姜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再次将视线投向远处沉默的山林。
“但我猜应该不会下很久了。”
姜离转过头，却发现莫惊春的表情有些不太正常。
原来在刚刚莫惊春又把头转了过去，但却没想到姜离才看了一会又再次回头，这一下使他反应不过来，差一点就暴露了。
“莫惊春，”姜离呼唤了一下身边的人。
“怎么了？”莫惊春靠近了一点，两人的肩头就快要碰在了一起。
“你应该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吧？”姜离并没有在意莫惊春的举动，也没有在乎他们愈加靠近的距离，“以你的性格应该更喜欢晴天，或者是没有云的天空这样才适合你观星吧！”
莫惊春沉思片刻，虽然说他对雨天称不上讨厌，但也并不能说是喜欢。
毕竟下雨天时把裤腿打湿，粘在腿上的那种感觉可不是什么好体验，更别提把鞋弄湿后还没地方换的痛苦了。
但有一点不得不说，雨天的氛围确实很好，不仅是因为昏暗的天空和雨后带来的清新空气。
雨水击打树叶摔在地面上，发出整齐的白噪音，这种声音让人的心绪变得平静下来，一些在之前难以思考的问题，在现在似乎能得到更好的解决。
就像是现在一样，姜离询问天气，他却莫名的往男女方面的事情想了过去。
雨天很适合姜离，而姜离很适合莫惊春。总而言之，雨天也很适合莫惊春。
就像是莫惊春也同样适合姜离一样。
“我喜欢雨天，”莫惊春回答的斩钉截铁，他侧过头眼睛紧紧的盯着姜离，似乎想要透过这双眼睛来传达自己那颗汹涌澎湃的内心，“就像是我喜欢……”
姜离长长的睫毛上下拍动了两下，好似黑色的蝴蝶舒展翅膀，深邃的眼睛起了波澜。
“咚——咚——”
雨依旧在下，莫惊春站在灵隐寺的屋檐下，身旁站着姜离，他们站在离山雨最近的地方好像就身处在雨中一样。
那句话差一点就要说出口，但灵隐寺的寺钟却恰好响起，打断了莫惊春的话，同时也提醒了两人现在的时间。
悠扬的钟声自灵隐寺内传出，一直绵延到了远处的山林，由于地处北高峰，这里没有高大的建筑阻挡声音的传播，也没有汽车的鸣笛和各种杂乱的声音，钟声格外清脆传播的范围也很广。
“姜离，”莫惊春正想说话，但是姜离却伸出一根白净的手指抵在了他的唇边。
这样亲昵的举动，让莫惊春一时呆愣了下来。
姜离的脸色依旧如常，她收回了手指，外面的雨水似乎砸进了她的眼底。
平静如常，不起涟漪？
不，她的眼底也许早就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