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听说过摁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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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
好乱。
裴怀雨坐在医院长廊外，陪着郁宁和的母亲、哥哥和姐姐，郁父还在赶来的路上。
他身上还是下午那件衬衫，只是沾了或深或浅的血迹，斑驳恐怖。
所以，郁宁和是真的察觉到了死亡讯号才反常。他挣扎着要下楼，是为了找亲人，后来不找，是因为他不想让亲人伤心……
裴怀雨心情复杂难言，如同被一百根不同颜色粗细的绳子交叉打结，无从下手，理不清思绪。
郁母哭晕了两次，没有人不悲伤，郁斯月也濒临崩溃，想不明白为什么弟弟明明有好转的迹象，却突然命危。
唯一好点的当属郁斯年，他作为郁家唯一在场的男人，还需要保持清醒以应对。
时针走到晚上，裴怀雨和家里打了电话，又坐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
已经深夜十一点了。
“你回去吧，宁和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能够及时安抚处理……他最害怕一个人，又最擅长一个人……”郁斯年没忍住多说两句，望向手术室，深呼吸。
裴怀雨毕竟是外人，不能一直在这里：“如果他有什么消息，请也告诉我一声。”
“好。”郁斯年拍拍他手臂，“早点休息。”
……
裴怀雨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那么长的路，没打车，一步接着一步，居然就到了门口，期间还有几个路人对他上下打量，嘀嘀咕咕猜测他是不是杀人犯。
到家后，裴怀雨洗完澡，坐在转椅上，久久不能回神。
如此枯坐半小时，惊觉已到凌晨。
裴怀雨对自己的要求非常严格，每天按时起床、按时睡觉、保持运动、不过度关心他人、坚持学习……就算对俞非晚，他也能把控住。
裴怀雨拉开书包拉链，准备写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手又碰到了一个陌生的盒子。
是那支百利金钢笔。
郁宁和送的。
裴怀雨垂眸，修长的手指打开盒子，拿出那支钢笔对着台灯细细端量，高级树脂笔杆在指尖转动，笔身上的颜色如波光粼粼泛着金光的湖面。
他眼神空疏，又发痴了，维持举着百利金钢笔的姿势，心脏处好比钻入千百只振翅蝴蝶胡乱扑腾不得安生。
他们是什么时候见面的，那天早晨，他刚从学生会大楼出来，打算去上课，恰巧碰见了他。郁宁和背着书包，东看看西看看，愣在原地，风簌簌吹，掉了好多叶子，有一片就落在了他肩膀上。
挺美好。
裴怀雨哑然失笑，短暂忘却烦扰，深陷回忆。
紧接着是体育课，他抱着郁宁和去医务室，中途呕了一口血，他还笑着，用那双乌黑温润的柳叶眼看着他，说“抱歉啊，我以后会注意的”。
裴怀雨没来由地心疼难过。如果是裴璟吐血，那早就大哭大嚷闹得整个家翻天覆地，夸大一万倍说自己多么多么难受，然后让爸爸妈妈都守在他床边。
都是家里娇惯呵护的掌上明珠，郁宁和太懂事了，秉性温平，天生地会惹人心疼。
裴怀雨不忍细想，抹了一把脸，把钢笔放回礼盒里，掀开被子重重躺进去。
希望明天一醒来，就能收到郁斯年的好消息。
……
又是那片纯白空间。
郁宁和坐在地上，五脏六腑余痛未散，三个球球悬空在他面前，叽叽咕咕说了些话，突然全部面向他。
审判部其中一个球球飘过来：“按照规则，你该被抹杀，只是杀掉你也于事无补，顾在洲、裴怀雨、俞非晚三人都因为你改变数值，如果你能将功补过，这次考试世界，算你优秀。”
另外一个审判部也飘过来：“这是因为主神在开拓新模块，你被主神点为测试员了。”
“什么新模块？我要怎么做？”郁宁和眨眨眼，死灰复燃，不肯放过一次生的机会。
111在后头，心如死灰，又自己给自己死马当活马医。
万一这个愣头青真的可以呢！
第一个审判球分析了郁宁和整个人，沉默一会儿：“……寻求微妙的平衡。”
说完，两颗球合成一线光，扭曲了空间，消失不见。
有时候不说明白反而更容易成功。
郁宁和茫然，然后看着111，用眼神询问。
那两个审判部的球溜得太快，解说任务落在111身上：“……虽然你改变了顾、裴、俞三个人，但是也不是没有机会，只要裴怀雨之后不干什么毁天灭地杀人的事情，再维持这三个人不发疯，就还是有机会的。”
郁宁和张嘴：“啊？”
111机械眼闭上，道：“……或许，你听过摁批吗？”
郁宁和听完111的科普，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
……
俞非晚给郁宁和发了好多消息，无一沉入大海，按照郁宁和的性格是不会视而不见的，最少都会回一个礼貌可爱的表情包。
俞非晚有点坐立难安，却没办法去找他，他不知道郁宁和家在哪儿。
相较之俞非晚，顾在洲消息来得快，通过小林哥的嘴得知郁宁和进了医院，一大早就赶来探望。
裴怀雨回头，看见顾在洲，颇为惊讶。
病房里除了裴怀雨，还有郁斯年郁斯月和郁父，郁母太过伤心，在隔壁休息。
郁斯年接过顾在洲手上的水果篮和补品，两个人客套两句，没有聊天的欲望。
顾在洲上前，看到郁宁和紧闭双眼躺在病床上，床头挂着好几瓶没打的点滴，好像睡着了一样安静安宁。
杨夫人从隔壁过来，还搀扶着郁母。
“宁和醒了吗？”郁母颤颤巍巍过来。
郁父摇头。
郁母没忍住，又开始掩面啜泣。
“宁和？！”郁斯月眼尖，抓住郁宁和的手，“他刚刚动了！”
一大病房人都围过来，攀着病床。
郁宁和眼开一线，耳朵边嘈杂起来，郁斯年按下床头的按钮，不多时，又是一大群医生护士推门而入。
最后以郁宁和要静养的原因，顾在洲和裴怀雨等外人都先回了家。
“咱们出国，出国去看病好不好？”郁母抓着郁宁和的手，泪眼婆娑，“你身体时好时坏的，这可怎么办！”
“我没事，不用。”郁宁和说话有气无力，浑身发疼，相比于身体上的疼痛，还有一桩事更让他烦恼。
郁父开口：“先等宁和的身体好了再说，别总想着送去这里那里，现在国内和国外差不了多少，我看啊，你先休学一年，等病稳定下来再说。”
郁宁和闭嘴，现在爸妈兄姐情绪都不稳定，说了也没什么用：“先等出院了再做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