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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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鲁肃之言。
刘备双手捏紧了又放，视线最后停留在诸葛亮的身上。
此前为了确保他们能安然摆脱曹军，诸葛亮便提议由关羽先行赶往江夏，请刘琦出兵前来接应。
可他们约定好的会合地点，分明就是在长坂坡。
现在鲁肃却说刘琦的人马停在了竟陵渡口？
以刘备对刘琦的了解，对方少有主见，根本不可能私自改变决定，更大的可能性还是……
“孔明，可是你表述有误，让刘琦公子误以为我等是要在竟陵会和？”
除了这理由，刘备根本想不到还有其他的解释。
诸葛亮闻言表情一僵，不过随即还是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如此危急存亡大事，亮不敢有丝毫疏忽。”
“皇叔不必责怪孔明，此次其实是在下让刘琦公子暂且停泊在竟陵的。”
“而且皇叔当下也只能自行设法摆脱曹军追兵，随后赶往竟陵与刘琦公子合兵一处。”
一想到此前他观察的结果，鲁肃心中便后怕不已。
曹军当中到底是有高人，居然设下这般狠毒之计！
倘若他不在，刘琦又当真引水军直抵长坂坡，后果不堪设想！
见着刘备脸上的不解，鲁肃也没有啰嗦，快步上前走到沔水边上，躬身朝着沔水够去。
可即便打直了手臂，距离土黄的沔水依旧有着两三尺的距离。
“子敬可是口干？”
刘备心中急躁，不过还是勉强保持着冷静。
反倒是诸葛亮见着鲁肃的举动，本来平静的表情顿时泛起了波澜，瞳孔亦是不断放大。
此时正是多雨时节，按理来说各地的水位都应当上涨才对，可沔水的水位反倒是明显下降了不少。
这不合常理的一幕，瞬间让诸葛亮如芒在背！
“非是口干，而是刘琦公子若引军前来长坂坡，这沔水恐将成为诸位的埋骨之地！”
“什么！？”
刘备瞪大了双眼，下意识转身看向诸葛亮。
反应过来后诸葛亮同样是面色燥红，深呼吸数次过后，微张了张嘴，最后终于是缓缓颔首，“亮……思虑不周，险些致主公于危难，请主公降罪！”
总归诸葛亮是初出茅庐，终究缺了些经验，哪怕学贯五车，智多近妖，可形势紧急之下对于细节多少还是有了疏忽。
水位莫名下降，唯有人为！
联想到曹军一路追击不急不缓，分明就是成竹在胸，打算引来江夏水军过后将他们给一网打尽！
“刘皇叔久居中原，自然难免有所疏忽。”
“这沔水水位无端下降，大抵是曹军早已派人前往沔水上游截住水势，只等刘琦公子的江夏水军一至，立即便会掘开堤坝。”
“届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鲁肃心里同样是一阵侥幸。
这次周瑜请他前往江夏，根源还是得知了襄阳消息，不愿荆州轻易落于曹操之手，这才让他前去拉拢刘琦。
毕竟刘琦再是不堪，可终究还是刘表长子，有刘琦在手，起码能率先得到荆州一部分民心。
正逢刘琦引军准备前往长坂坡，他方才一道前来。
“孔明险些误我！”
哪怕刘备再是愿意相信诸葛亮，可这一而再再而三下来，心中也难免积攒了不少怨气。
此时又听闻差点因为诸葛亮导致他身陷长坂坡，终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皇叔息怒，此事也怪不得孔明。”
“常人对于水位下降本就难以发现，何况一路撤军来此，料想孔明也来不及细细观察。”
“即便在下亦是随刘琦公子一道行船之时，因船速缓慢这才引起警觉，发现端倪。”
鲁肃开口劝慰起刘备来。
毕竟若非阴差阳错，他也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刘备闻言心里这才冷静了些许，不过旋即还是苦涩一笑，本以为卧龙可助他安天下，现在看来多少是有些夸大了。
而且这接连的意外发生，若非他不信鬼神之说，恐怕都忍不住怀疑诸葛亮会不会是扫把星，下凡专程来克他的！
“罢了，当务之急还是与刘琦公子会合。”
“传令下去，抛去所有辎重，剩余人马立即随我沿沔水往竟陵方向赶路！”
……
“启禀丞相，方才军士来报，赵子龙已是单枪匹马杀出重围，直奔长坂坡。”
曹操握着酒樽的右手一抖，面上却是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来回踱步片刻，曹操嘴角突然扬起了一抹笑意，“端的是有意思。”
“本相十万大军，战将无数，却拦不住一个赵子龙？”
似是无心之言，可边上听见这话的夏侯渊等人脸色俱是难看无比，恨不得马上挖出一个地缝给钻进去。
今天他们的脸可都算是给丢尽了！
正当曹操打量着众将神色之时，又是一骑快速登上土山。
“急报，前方传来消息，刘备人马并未在长坂坡驻足，已是沿沔水而去！”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夏侯惇脸色一变，不顾曹操在场就一把抓住斥候的领口，厉声问道。
斥候被夏侯惇的动作给吓破了胆，尤其发觉众多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更是浑身瑟瑟发抖。
“说……说是刘备已经沿沔水离去，具体目的地暂且不明。”
说完斥候下意识闭上双眼，不敢看夏侯惇的反应。
“行了，元让，先将人松开吧。”
曹操挥了挥手，不以为意道：“即便是走陆路，可以刘玄德的残兵败将，也定难摆脱本相精锐铁骑的追击。”
“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
毕竟刘备的所有退路早就在他们的算计当中，现在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江夏刘琦居然没有派水军前来接应，亦或者是刘备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思考，从头到尾不曾传信刘琦。
若真是如此看来，那所谓的卧龙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罢了。
夏侯惇闻言一拍脑门，显然是反应了过来，“丞相说的是，末将倒是一时心急，将这茬给忘了。”
然而正当众人笑刘备无谋，诸葛亮少智之时。
荀攸的眉头却是紧蹙成一团，沉吟了片刻后提醒道：“丞相可有考虑过江夏水军并非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