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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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的原名他自己不愿说，因为按他的理解，名字这东西既是指代一个人，也是指代一段过往。
组成他过往的东西零碎又无趣，最终被抛弃，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他在贫民区摸爬滚打，其实不算辛苦。
运气要比大多数人要好一些，是被抛弃的，但遇上了很好的人。
李元的名字就是李姨起的，查问的时候，那个中年女人说这是亲戚家的孩子，家里出事被迫流落到这的。
不管可不可信，但从结果上看他确实是能吃饱了。
李姨是黑户，正常因为各种的理由没有了在山海城久留的权利后，不愿离开的人最终的归宿都只剩贫民区。
做做零工糊口，倒也没更大志向。
遇到李元之前确实如此。
“小元，想不想出去看看？”贫民区里干不出什么名堂，到底走正途才会好。
去争取一个公民身份。
所以她才被卷到了纷争里，有些自称为大人物的东西，或许手头有点权力吧……
有许多像李姨这样，怀着希望扑上去的飞蛾烧死了，什么也没有。
但不多。
最终查下来，也没有能翻天的资格，有一个算一个，通通进了研究所。
“检举人，李元？”
“是。”
“年纪。”
“14。”
“挺好……”
放着不管一定会被报复死的，可惜了。
“根据对你检举内容核实查证，内容属实，根据规则奖励，你——”
暂且可以拥有临时公民权利……
“这孩子，我就领走了。”
自己可以看上去一直十七八岁，但实际年龄大概让人喊爷爷会觉得尴尬吧……
“少主，这——”
实在是胡来，背调里这种人最容易作为卧底利用同情心来潜伏。
“我有权选一批我的班底，不是吗？”
14岁就能抽丝剥茧找出一条能深挖的证据链，放这里实在浪费了。
原本以为能收获到一名智勇双全的下属。
但几次测试下来，这名未来可能智勇双全的下属注定是个脆脆鲨。
老天决定，给他才能让他在一众人里大放异彩，随后如同烟花，绚烂过后快速凋敝。
“真是短暂啊……”
“少主在可惜？”
“嗯。”
都是花费一样的时间学习，到最终享用成果的时间，不，准确来讲李元能利用学习的东西做出成果，就已经耗尽了他拥有的时间。
“其实，李元自觉的很幸运。”
在他每一次生死攸关的时候，总能遇到很好的人帮他。
冰冷的钢铁能被这一点子善意捂的有了温度，那度日如年也可以变得时光如梭。
这就足够了。
“你还真是一点不挑。”
“李元从来都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本。”
既然清楚这点，那么何必纠结贪求。
“那你以后的工作奖励，我就该头疼了。”
“您要不介意，我如果干的不错，那就加薪吧。”
反正也没其他的，攒钱之前是习惯，现在嘛，也可以变成爱好。
“噗，行。”
所以李元目前存款或许足够他啥事不干坐吃空山八辈子，前提是按他这个无法增长的寿命长度来算。
城内人口数量一向不对账。
城内必有人口走私生意。
人口走私和人口贩卖在山海城内是两种处罚程度不同的罪责，可惜，这两样操作基本都是一起进行的。
所以……罪上加罪 研究所肯定是要去的。
顶着这么大风险也要做的事，背后利润。
光是走私人口进来，只要把人弄进来，不管吃喝，生死随意，然后就能大赚一笔，毕竟真的有傻子，砸锅卖铁都只为了留在山海城。
而走私进来的人口，又像一张白纸躲过了普法环节，贫民区环境又是这样一种情况，最终的结果当然是被各种地下产业吸收打黑工。
给的薪水相比明面上同样的工作，薪水只占十分之一，偏偏他们还一副感恩戴德，觉得自己是遇上了拯救自己于水火的大好人。
没有他们自己早都饿死了……
甚至有甚者开始怨恨山海城内执政方，觉得就是他们没用才养不活贫民。
……
山海城最开始是为了安置已经整合团结起来的西线各势力家属，它的原身，本是一片稀稀拉拉盖着小平房的绿洲。
建址选这里当然不是因为这里地理环境好的不得了，而是因为山海关就设在前方，以这里作为后勤补给地，支援速度快，也是最方便的。
到后来才慢慢克服这出门还得吃一嘴沙的环境，用钢铁柏油等等慢慢覆盖了原本地貌。
后来也是有更多有志之士明白前线需要，不断奔赴而来，投身于战场，在这里挥洒心血的时间里有运气好的，慢慢也会遇上什么人组成家庭，留下后代。
山海城的规模就这么渐渐扩张。
严格来说，山海城的本职工作是保证后勤，与山海关形成一个稳定的战线循环，而不是养闲人……
这一个个自以为是进来是在享福的傻逼，到底为什么如此理直气壮？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甚至数完票子还帮着骂买家做生意真的抠门……
虽然这么说有些缺德，但看看他们这样子，高价……配吗？
当初因为热血奔赴而来的已经没几个了，西线的太平稳定在山海关彻底建成后得以保证，人似乎开始遗忘墙的外边每天又会堆出多少新尸体。
顾家当时能在一片势力里快速脱颖而出，一是靠本身强大实力，二是因为一句话，修炼之人自身的寿命长度就决定了，他们能横跨过去，现在，未来，抗住时间考验的活历史，可以永远摆正前进方向。
因为经历所以铭记，因为铭记所以明白需要做什么，不至于遗忘，反复摔同一个跟头。
人口贩卖，则是把同类当牲口一样出售，一般操作就是借由黑户的身份大肆笼络一批签下类似卖身契的一样的协议，然后将协议出售给需要大量人手的地下产业。
这种情况下大部分黑户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被卖了。
运气好的以上的产业管吃住，不发工资而已，运气不好的，饿死了就饿死了，换一批可以工作的就行。
反正价格批发十分优惠。
这种买卖生意几乎从开创后很快风靡贫民区，查了四五次，似乎都不痛不痒。
一来是因为这些底下场所真的难以找着，二来每次查出来东西推出来顶罪的人那真是一批接一批。
想要通报审判结果消息震慑一下这些宵小，最离谱的就来了，那些救出来都不知道自己被卖了的黑户，齐聚城主正厅抗议这样做就是暴政。
他们中一部分是收钱办事挑唆，另一部分就是这么觉得的，完全没救了。
要不是因为这些东西直接推去前线就是加菜，会加速规则侵蚀，训练起来浪费时间物力，真就该把他们丢去战场去知道什么叫做西线！
然后——当然一起拉去研究所，刚好缺实验素材，要是成功了前线战力还能再提一提。
任何形式影响西线稳定的因素都可以归于同一种罪，通敌。
他们要做的是维持战线稳定并尝试有一天可以驱逐对方，来山海城这样的前线战场寻求庇护还不如往曦宗那边靠，至少他们真的会稳定民生，毕竟他们是真以“补天”为宗旨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备受其他势力尊重，谁还没因为这个理由受过曦宗不计代价的支援帮助。
投桃报李，哪个势力有点什么新发现，新成果，消息几乎是同步传给曦宗的。
有一个强大的后援，总比自己孤军奋战好。
原本李元正受命继续从资金流动方面调查人口走私贩卖的事情。
脑子超级好用的他也是花了一个月时间在各种上报的琐碎账目里查到了一些眉目，最终让他把目光汇聚到了某一片贫民区。
只是还没来得及调查他就收到了一个意外的命令。
“当向导？”
“嗯，放心不耽误事，毕竟这意外我们是理亏那一方，但人现在这状态，也确实让人放心不下，总得找个稳得住的去。”
“……少主，你一定很擅长精油提取。”这么会压榨，他一个人到底要打几份工啊？
“得加薪！”
“没问题！”于是大手一挥，工作就变成了接待客人，虽然是一位很特殊的客人。
第一印象挺好，乖乖巧巧的。
直到她说要去贫民区，而最近的贫民区……是巧合吗？
至少他自己不信，难怪少主说不妨碍正事，这简直就是找了个合适得不能再合适的借口，让他光明正大去实地查一查。
后来的事情，只能说是拉着进度条走的，查到线索顺藤摸瓜，一路就是开了挂一样畅通无阻。
虽然自己的脸遭受了暴击。
不难知道这姑娘大概是猜到自己被利用了，被迫打工当然不爽，找个人撒撒气，而他呢，刚好就是少主的人。
简直是替人挡灾……得加薪！
尽管自己最开始只是有意无意影响暗示人，不过该说是曦宗这种天才精英汇聚之地出来的吧，还是被察觉了。
琴声音调做暗号，用舞蹈动作来回应确实聪明，这些事情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起发生都不奇怪。
这一巴掌挨的倒也不冤，最后人虽然很不爽，还是很配合的让他先行赶回来。
带着新证据，不死也得给人啃下几口肉，毕竟涉事的人也不少，推出来之前还是想想这些人是不是原本就在名单上。
“辛苦了。”
“不敢，倒是少主料事如神，一切都刚刚好。”
“噗，我可担不起这评价。”
真正料事如神的从来不是他，还是挺遗憾，没能让人对山海城再多有几分好印象。
处于权利中心，还真是到哪都没办法安生的，做事也被挑，不做也要被挑。
还不如做了以后，再多做一件事，拿鞋拔子抽他们只知道说废话的嘴。
“还有一件事……”
“？”
“这次救出来的人里，有位故人。”
李元因为需要尽快赶回来没有知道郁绥之彪悍的战力。
在一顿嘴炮输出，几乎这次一般参与会议的人看他都想要他死之后，他才停下来顺了口水，期间顺带瞥了眼手环消息。
99+，好家伙，聊这么热闹呢？
那肯定又有什么新的加班事了。
结果就是这位精神状态已经特别糟糕的拉雅，原南线米帕一脉苗疆蛊事少祭。
再清楚一点，她是格赧琪同一支苗脉的后人，四舍五入下来她得喊司赧叫族耶。
正在完善毒素封装最后一步的司赧，在不知不觉间就涨了好大的辈分。
郁绥之最后选择的是摇人过来，没敢强拆，这种科技类设备她懂一点，但不多。
所以——卅莎师姐，救命！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在哪？”
消息回复的很快，大概是救命这字眼过于敏感，除了正在进行实验最后阶段的某二位实在无暇看玉牌消息，几乎过来交换的同宗们都活跃了。
哦吼，太着急忘了切私聊，相当于直接发了群消息。
“啊，呸，我太着急说得过于省略了，是这样的，有个机器里边关着个人……”巴拉巴拉。
随后一边跟着卅莎师姐的指导一边拆家（bushi）。
六海：她为什么不叫我们进去，这不更方便吗？！
看来以后要多去锻造司走走了，多学点果然是有用的。
至于为啥不去铸造司？
因为铸造司确实和学术堂都建在逐法门内，但完全是对角线上，去进修要多走一个来回的时间，锻造司不一样，她顺路，按她的课程安排，刚好能顺着四门走一圈，不用来回跑。
“绥之，你真不愧是愈心门的……”
出门逛个街都想着捞人。
“咳咳，这就是个意外！”
她原本想大开杀戒来着，结果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捞人要紧。
啧，这是什么奇怪的师门诅咒？
“情况如何？”
“精神状态实在是太差了，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灵魂方面也碎了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她记不得大部分事情。
当然按郁绥之学习的理论这么诊断可以，但山海城的医学跟曦宗不太一样。
脑叶损伤是个什么新型名词？
算了，从他们说没得治开始就不是一路人了。
这要么回曦宗，医药堂师兄师姐应该随便一个都能做到。
至于为啥她不这么做，不是没这个实力，而是她还没考医师考核，使用超过五阶难度的治愈术就必须在其他医师监督下。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出意外，难度越大治愈术副作用也就越明显，别到时候救个人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不对……人在山海城出的事，顾家好像是修炼世家吧……”
那好像也不用回宗门了，没道理他们自己惹的事，曦宗来兜底……
嗯 ，好了，今天又是做好事的一天开心(????)。
“你逛好，就快点回去。”
司赧顶着个黑眼圈，千非池的状况好了一些，至少目前是成功了，这才拿起玉牌一看，入眼就是两个大字，救命。
“……”心突然就不跳了。
往下一翻，还行至少人已经没事了。
好累，世界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