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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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楼走走停停，又回到曾经熟悉的小渔村，年初的热闹气氛让这个人口稀少的贫瘠之地多了欢乐的鲜活。
李莲花走到一方被围起来的草田边，那四方栅栏不过是最普通的树枝，田内已然荒草萋萋，零星有野花点缀，只在边角处能看到曾经犁耕的痕迹。
“原来这是你开的田？”，云苓走到他身旁，俯身点了点那朵开得最艳的野花，摇晃中还有露珠滴落，还刻意给他示意，“你看吧，生命总会找到蓬勃之路~真好看！”
李莲花以为她要摘下那朵花，结果竟是一句似感慨似劝说的话，他柔和了眉眼，无声摇摇头就自己往海风气息浓厚的地方去。
这姑娘在莲花楼种了形形色色的解毒药草，无时无刻不在强调要研究解毒丹给我服用，明明因她已经恢复五成内力，足够了。
生命向阳生长，自有出路，可人生在世，不该贪得无厌，若再连累她就不好了。
云苓见他走远，只好起来快走两步跟上去跟他并肩，连带着有点泄气地小声嘟囔，“不听修士言，吃......算了不能吃亏，你等着我肯定搞定你！”
“这是说我什么坏话呢？”，李莲花拉过云苓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右边，避开了左侧簇簇荆棘，“连路也不看了，走这边。”
云苓乖乖听他的话，同时无辜道，“我什么都没有说，就是替你想附近能有什么消息。”
李莲花当然不信，不过他早在路上就思想很久，当初他从海底爬出来，就没有门人来找过李相夷，后来在这个东海附近的小渔村三年，倒是听过一两句渔民闲谈，说东海有几个生人来过，可是并没有人问过李相夷这个名字。
若是金鸢盟的人，应该是来找笛飞声。
若是万圣道，那不透露自己的目的来寻，不无可能是和金鸢盟狼狈为奸，或者，他们不想羽翼未满之时暴露，只是来确认东海之战里的人是否已死。
当年他尚在孝期，而且一时很难接受于顶峰坠落，加之伤重缠绵病榻，并未究查那些一晃而过还有渔夫们主观臆断的消息。
时隔多年，其实现在再去，应当也找不到什么了。
日轮过午，海水浪花折射出新奇的色彩投射在沿海的礁石上，两人临着海风望此海景，海面还有渔民架船捕鱼，沙滩来往也有小孩子拾贝壳玩耍，当年的战斗连同碎船淹没大海，如今连阳光都比那时明媚了不少。
“生人？”，老渔民坐着整了整渔网，听到这两位的询问思考了半晌，“印象里有几个奇怪的陌生人来过海边，近几年就没有了，这地方啥也没有，就是来也早早走了。”
李莲花捕捉到他说的‘奇怪’的前缀，带着和善的语气问，“麻烦老人家想想，当年那几个人有何奇怪之处？可知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来干什么我不知道”，老渔夫看这两人气质不俗，不像是坏人，便干脆地回道，“不过我记得清楚，我见到他们的时候离得不算远，但是那几个人交谈时说的啥我都听不懂，其中还有人看见我了拿着刀说了句啥，另一个人好像没同意，后来他们就走了。”
听不懂？
李莲花瞬间想起在女宅密室看到的异域文字，莫非......
他礼貌道了一句“多谢”，然后非常通人情世故地递过去一粒银子，老渔夫咧开嘴接下，还热情寒暄了两句。
两人走了远些后，云苓才仰头小声跟李莲花谈论，“‘听不懂他们的话’，跟上次我们在玉楼春那看到的有关吗？”
“不能确定，不过东海跟金鸢盟有关联，来者是其中之人的可能性很大。”，李莲花也不妄下定论，唤云苓道，“那日拿到的东西都有什么？”
“你拓下的文字图案、来往名单和一块冰片”，云苓一一拿出来交给他，然后想起那时是因金满堂而起的，又突然道，“对了，还有这个！”
她拿出从金满堂手上拿到的黑布，打开里面是一截短短的香棒。
“粉末易散，我就加水做成了线香，比较奇异的是遇水变黑，但是效果没有区别。”
李莲花现在看着，觉得此物有些眼熟，他拿过来放在鼻下细嗅，那熟悉的味道终于唤起他很久以前的记忆。
“这东西，我原来见过类似的”，李莲花表情严肃，沉声道，“就在我师兄的遗体上。”
云苓一惊，继而发现他胸口起伏，心思紊乱，连忙安抚，“你别激动，我们一直追查金鸢盟，现在异域之事与其有关，我们的方向也算没出错，一起查找反倒容易些。”
他闭了闭眼，平复心绪，“我得去四顾门旧址一趟。”
“需要我，陪你去吗？”，云苓不知他是否愿意自己的过往被他人知晓，收回那些密室里的东西后就拿出一张隐身符，调转了话题，“隐身术可以帮你不被其他人看到，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我正好在这还有点事”，云苓施法注灵到符箓上，凌空将之移到他手心上方，善解人意地说，“你放心去，我就在这等你。”
李莲花心结未解，他也并不想再回四顾门，如今，却只能如此。
他垂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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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用了那张符箓之后身影和声息尽都消失，云苓则在此处等了一刻钟确定李莲花肯定不在海岸，才运灵在周围十丈内设了一个结界，结界之外的人就算靠近也什么都看不到。
她抬手撤掉眼上禁制，天玹睛再看这天地之色，只见海水之上，一团团煞气飞舞，数量之多，一时竟数不过来。
果然，到这里的时候就被感觉灵气分布不均，似乎有什么遮盖住了其自然生成。
“原来是被吞噬了......”
云苓一道灵力穿过去，吸住一块煞气招过来，只见黑红之气的中心，竟然有点些许白色的光点。
这是，人的执念？
“那我来帮帮你。”
她双手指尖相对，周身灵光升腾，断煞净诀的力量笼罩其上，柔和的清气圣光驱邪净化，须臾，煞气中的黑红色泽消失，只有白点存留。
......救......救他......
这是一个人灵魂投胎之前最后的念头。
现在所处之地，是当年李相夷和笛飞声生死一战的海边，那这些漫天的煞气.......
“造化来，天地清！”，她当机立断召出法宝，将法诀最大程度施为，加诸源源不断的灵力，驱走那一个个执念上沾染的成煞的邪气。
海水激荡，破空之声在海上反复回响，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净化成功所有的执念。
门主要活下去......
.......快救门主！
他们找到了笛飞声，那门主呢.......
......金鸢盟的那些‘人’消失了，他们找到了笛飞声吗？
那我们的门主在哪里.......
......谁来救救门主吧——他是......
如此种种，话语充斥在云苓耳边，有的声音年轻而冲动，有的声音浑厚而担忧，有的则因为其他执念的消弭而判断出已方的处境危矣。
“你们”，云苓听着这些断断续续的字句，只觉酸楚，她抿了抿唇询问，“你们是当年东海之战中四顾门的人吗？”
是的......
！对，四顾门呢，我们从四顾门来这里许久了，他们人呢，找到门主了吗？
我们看不见，你是谁，你见过李相夷吗.......
......我刚刚好像感受到一点门主的气息
——姑娘，李相夷还活着吗？
......
他们七嘴八舌，问的全是同一个人的生死，他们执着地来到东海寻找，在这里停留不去。
这是当初魂魄归入天地轮回时，最后的执念，甚至有着原本之人精神品性，甚至被存留时间过长记忆消散，字不成句的时候，也要找到他们信仰的风帆。
他们盘旋太久，邪气容易被善灵吸引，当善灵过多，自然不再平衡，他们就会被煞气覆盖，执念只能在煞气中慢慢被吞噬，直到此间恢复原来的正常状态。
云苓鼻子一酸，眼眶泛红，人间真情天地铭记，她声音有些压抑地回道，“他还活着......”
耳边变成了他们喜悦的问话，追问着小姑娘门主所在，让他们见一面。
“他中了毒，如今虽有好转，但是他背负了太多，从不肯让我帮他......”
李相夷，你听——
......什么？谁下的毒？！
笛飞声！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我们来劝门主......
唉，门主肯定是因为我们兄弟才......
门主怎么还是这样，总把所有责任都担起来，要好好活下去啊......
“大家，能否帮我一个忙?”
李莲花，要听好朋友的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