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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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比不上性命重要?”
两个丫头再次相视,甘棠疑惑地问道:“这二者有何必然联系吗?”
尚听礼睁开眼睛,嫣然一笑:“没什么,不必在意。”
见她不欲多说,两个丫头也识趣地闭上嘴巴。
回到新苑,意外地发现柯信竟然没有出门,就躺在院里石榴树下那张贵妃榻上,十分惬意。
这倒正合尚听礼的意。
见到她回来,柯信也挺意外的,坐起身来,问道:“怎这就回来了?不在外边吃过午膳?”
他是以为,她出门去一趟,最后应当会跑一趟义忠侯府。
尚听礼走过去,福身行礼,才笑意如花道:“回来找世子。”
明知道余敬所谓的“道歉”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还能应下余兰兮,便是已经想好了对策——回来央柯星臣陪她走一趟,这样子,不管结果如何,余敬至少会在明面上给她道歉。旁的东西,她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毕竟她很惜命。
柯信笑着扬扬眉:“找我做何?真把我当钱袋子了?”
“……”
【您想得可真多。我自个儿也是有些小钱的好吗?不过要是你愿意给我当钱袋子,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尚听礼扯了扯嘴角,看他一眼:“世子愿意吗?”
柯信道:“你想得美。”
尚听礼:“哦。”
【我就知道,那干嘛胡言乱语?】
柯信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本正经地问道:“出了何事?”
尚听礼抿唇顿了一下,视线落到他那张玉质金相的脸上,神情极为认真。
她问:“我能相信你吗?”
柯信反问:“为何不能?”
【为何不能?当然是因为你是四皇子党,而我精神上是太子党啦!我们的心都不是一个阵营的,那我怎么敢直接相信你?】
在心里面怼了他一番,尚听礼也回过味儿来了,自己似乎也是问了一句废话。
【而且我一个人是太子党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和离。这条生路真是够崎岖的,我的命怎么那么苦!】
【既然这样,不管你是四皇子党还是二皇子党,日后都必须跟我是太子党,否则我俩都要英年早逝。】
【任重道远啊任重道远。】
柯信摸了摸鼻尖。
尚听礼叹了口气,“唉”了一声,随即殷切地望着他:“世子,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柯信故意不说话。
尚听礼果然急了。
【你怎么不出声啊?果然是个冷血无情的人,难怪能冷落余兰兮一辈子。】
“……?”不知道啊,就突然一口黑锅砸了过来。
柯信暗中碎了一嘴,面上却平静道:“你想做什么?”
【唉,能不能相信的,眼下也只能选择相信了,谁让你是世子爷呢?】
柯信:“……”
便听尚听礼说道:“倒也不是我想做什么,只是先前见了兰兮表姐一面,她说了很多事情,还说舅舅很希望我能回去一趟,舅舅说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
柯信没有耐心听她说完,直接冷眼打断:“你也觉得是误会吗?”
尚听礼呆了呆。
【嗯?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是误会!但是,我也的确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柯信道:“我可不认为那是误会。有什么样的误会,值得一个舅舅极力给外甥女泼脏水?”
尚听礼狠狠赞同:“我也觉得这许是说辞。”
柯信看她:“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世子先听我说完。”
“行。”
尚听礼就着前头那番话接着往下说道:“舅舅说是误会,他想让我回去把一切误会说开,他好给我道歉。我想啊,既然是要道歉,那我是得去一趟。”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都得去听听看。舅舅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其中定然有什么东西使然。】
【不管是为了那句假意的道歉,还是为了弄明白背后的真相,我都选择走一趟。】
柯信本来是要骂她蠢笨如猪的,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一场“鸿门宴”,她偏还要往上钻去,这不是白白送人头吗?直到听了她的心声,才明白她的意思。
哦,原来并非是去送人头啊。嗯,还知道回来找他援助,还不算太蠢。
“所以——”尚听礼上前两步,弯腰去揪住他的衣摆摇了摇,闪着澄亮的漂亮眼睛:“世子可能陪同我一道?”
柯信对上那道眼巴巴的视线,澄澈的眼眸中含着一丝讨好的乖巧,他心中一动。
恶劣的想法涌上心头,他轻抬下巴斜睨着她,唇角微微勾着,轻淡道:“求我呀。”
尚听礼:“……”
【救救我,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
她有一点崩溃。
柯信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心情颇好。
调侃一个表面很是乖巧实则并不温顺之人,看着她露出崩溃的表情,这滋味别提有多爽了。
【不就是一个能压得住场子的人吗?除了你世子爷,还有王妃和郡主,再不济还有几位少爷小姐……】
原本暗爽的柯信一听这话,瞬间觉得心情不如何了。
她不求一下就放弃了?还要去找母妃和灵蕴?甚至是小五他们也行?
尚听礼这么一想,觉得真的可行,于是松开了他的衣摆,对着他福身一礼,微微一笑道:“妾身懂世子的意思了。”
【求你?我呸。】
【谁惯你的臭脾性?】
她没有发现,渐渐的,她似乎并不怎么害怕这个便宜夫君了,已然能应对自如,也能对他说“不”了。
尚听礼施施然转身。
一只大手蓦地攥住她的手腕,身后传来便宜夫君的声音:“真没劲儿,我陪你去义忠侯府坐坐也成。”
尚听礼回过头来看他:“世子此话当真?”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你不想去也没关系的,灵蕴应当有空,我寻她一道去也不算失礼。”
【找灵蕴去太合适不过了,毕竟要是让母妃出面,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柯信不去看她,另一只手抵着唇轻咳一声:“今儿有些无趣,陪你出去一趟也无妨。”就是不回答自己想不想去。
“好吧。”
尚听礼歪头笑看着他:“那现在出发?”
柯信垂眸扫她一眼:“现在过去,你不怕到时候午饭吃不饱吗?”
他可记得,上回去义忠侯府用膳时,她都没有吃几口饭就被那一家子给气饱了。
这次难保不会历史重演。
尚听礼一听,立马就觉得这话有道理,忙道:“你说得对,那咱们先用了午饭,午后再过去。”
【反正他们才是要道歉的人,等等我们怎么了!】
此时还是巳时中,还不到午时,尚听礼直接回了寝屋里面翻话本子,直到午时才到堂屋去用饭。
柯信已吩咐人摆好了饭菜。
在她们吃得正香时,有人快要坐不住了。
……
义忠侯府,正厅。
“你不是说,她很快就会过来吗?”余敬坐在上首,沉着脸色问道。
下首的余兰兮撇了撇嘴:“她是这么回复我的,我总不能将人绑过来吧?”
这话有抬杠的意思了。
潘亚莹瞪了她一眼,转头对余敬说道:“老爷消消气,那丫头一向说到做到,她既然说了会来,那应当就是会来。说不定正在用饭,午后才会过来呢?”
余敬缄默不言。
潘亚莹给女儿使了个眼色,余兰兮才又开口道:“爹,我看她就是饭后才会过来了,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咱们也先去吃饭吧?”
这番话听得潘亚莹扶额,她是想要她这么说话的吗?真儿是自己作死的。
她的意思是让她说一些那个孤女说的话,她倒好,净说自己的想法了。
女儿毕竟是自己生的,潘亚莹叹息着忙找补道:“兰姐儿的意思是,咱们吃饱饭了才有力气等听姐儿过来。老爷,总不能听姐儿饱着肚子过来,还得干看着我们用饭吧?”
余敬摆摆手:“先开饭吧。”
这个点了,想必那外甥女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到来。
一行人便去了膳厅。
吃饱饭后,也没听到门房来报,余敬便领着汲章去了书房。
在他们翁婿俩走后,潘亚莹拉着余兰兮去了自己院里。
一坐下来,余兰兮便忍不住抱怨道:“娘,你说爹他是不是不疼我了?”
“嘘——”
潘亚莹瞠她一眼,给自己的嬷嬷使眼色,让嬷嬷带着人出去外头关上门。
“说的什么浑话?”
余兰兮努了努嘴,很是委屈:“难道我说错了吗?从我说要换亲之后,他就总是骂我,根本都不疼我了。”
她控诉道:“他现在疼余龄龄都多一些。”
“怎么?你现在也知道你干了什么糊涂事了?”潘亚莹说道:“你和龄龄比什么?这能比吗?她可是杀人犯。”
余兰兮困惑:“我干什么糊涂事了?”她翻了个白眼,“那爹可就更应该舍弃她了,一个杀人犯而已,何必要费力去保?不过是爹疼她罢了。”
她觉得心里酸酸的。
从前,明明爹更疼她,她便是想要星星,爹都乐意给她摘下来。可现在,爹看她的眼神都是满满的嫌弃,再没有以往的疼爱了。
潘亚莹头疼道:“你真觉得你换了亲事乃是好事一桩?那你瞧瞧,你那夫君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了吗?是能让别人敬着你,还是能让你吃饱穿暖?”
“这些都没有,所以他好在哪里?”
余兰兮蹙眉抗议:“娘,您现在不懂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潘亚莹嘲笑:“我就看看有没有那一天。”
“哎呀,我不是说过了吗?汲章他很有潜力,日后定能给我挣个一品诰命。”余兰兮过去挨着她,摇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您就瞧好了嘛。”
“还一品诰命呢?”
潘亚莹不屑道:“可他现在还是个五品小将,便是连朝堂都进不去。”
余兰兮:“……”
她安慰道:“哪有人能一口吃成胖子的?他能从侍卫转到兵营里去,还能一举封得五品官,这已是极佳的能耐了。”
毕竟,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汲章可还没有升官。只听说是被调去了兵营,只怕还在兵营里头干着苦力工呢。
这样一对比,她的生活可过得比尚听礼上辈子还要好。
潘亚莹懒得搭理她。
余兰兮便凑到她耳边说道:“汲章是四皇子的人,像四皇子那样温和之人,您还愁日后不能飞黄腾达吗?”
不仅汲章是四皇子的人,她爹也是,这辈子,她们家一定扶摇直上九万里。
至于尚听礼?五年后就要抹去姓名之人,不必理会。
“过不久,汲章定能再升官的,您不用担心。”
潘亚莹呵呵道:“若真如此,我倒是能放心。”如果不是,这谁能放心呢?
总归是自己的女儿,哪里能够不忧心。
可瞧着她这么一副迷之自信的模样,潘亚莹又说不出打击的话语来,只能无奈叹气。
但愿如此吧。
……
书房里。
汲章站在边上替余敬磨墨,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安静得针落可闻。
直到余敬写完一张纸,他才打开话题,喊了一声:“阿章。”
汲章抱拳:“小婿在。”
余敬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来打量着眼前的女婿。
约莫身长八尺的男儿,长相英俊风逸,从外表看倒不怎么像个将军。
余敬太息一声。
论家世,眼前之人比不过一府亲王世子。论相貌,亦不如那仁亲王世子貌美。他其实是不知道他那女儿瞧上了这女婿什么的。若说这女婿有何优点,大约便是那股潜力了。
他们如今都是四皇子的人,替四皇子做事,日后四皇子登上宝座,定然是少不了他们的功劳。这么一想,余敬倒也能接受这个女婿,也能越看越顺眼。
余敬拍了拍汲章的肩膀,只说了一句:“好好做事,四殿下不会亏待我等。”
汲章道:“是,小婿省得。”
“叩叩叩——”
传来敲门声,余敬道:“进来。”
何管家急匆匆走进来,抱拳道:“老爷,世子和世子妃来了。”
余敬眉毛一竖:“你说谁来了?”
何管家重复了一遍:“是仁亲王世子和世子妃来了。”
余敬心头一梗,险些吐血:“她倒是真能耐了!”
他是让她回来,可没叫她把那混不吝的世子爷也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