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除夕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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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赧然“娘娘，您这般说，臣妾更羞愧了。说起来，还是臣妾连累了娘娘。入宫以来娘娘对臣妾格外宽容亲和，臣妾到底是恩将仇报了。”
看淑妃情绪低沉，我安慰道：“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你品性温良，为人谦和，宫里时日长着呢，日久见人心。待日后熟悉了，她们就知道了。”
淑妃红了脸“皇后娘娘，臣妾性子沉闷，不善交际，臣妾不是非要与谁交好。臣妾只是有些，有些……”
我点了点头“本宫明白的。”
即便淑妃老成持重，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习惯了站在高处，习惯了被人仰望，突遭冷落、无视。落差之大，常人难以承受。
我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集百宠于一身，亦集百怨于一身，这便是宠妃的代价。本宫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皇上勤勉，少进后宫，朝夕相处的还是这些后宫姐妹们。”
“娘娘的意思是要臣妾劝皇上分宠？”淑妃秀眉微蹙，似有不甘。
看着淑妃的模样，我在心里默默叹一口气“热恋时，难舍难分，冷淡后，不闻不问。总是这样，太阳底下就没有新鲜事。”
我淡淡地摇了摇头“皇上想宠谁，岂是我们能左右的？本宫想劝你的是，与六宫交好。至少你得有一个可心的，能解闷的好姐妹。”
淑妃亮晶晶的大眼睛，立时望向我“皇后娘娘，闲暇时臣妾可以来翊坤宫吗？”
淑妃巴巴地等着我的回复，小鹿般澄澈的眼睛水汪汪的，仿佛只要我拒绝，她立时就能哭出来。
“自然，自然来得的。”我嘴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淑妃好像误解我的意思了。
淑妃撅撅嘴，泫然欲泣“娘娘好像不乐意，舜华绝不做强人所难之事。”
“没，本宫乐意，本宫很乐意。呵呵呵”
“皇后娘娘最好啦。”淑妃突然站起来坐到我身边，孩子气般抱着我胳膊摇晃。
我心脏抽搐了一下“说好的端庄呢？说好的稳重呢？她该不会是把我当娘了吧！”
“皇后娘娘，今日时候不早了，舜华就不打扰了娘娘了，舜华改日再来翊坤宫，舜华告退。”
“好，天黑难行，我派人送你回去。周宁海，送淑妃回宫。”
我原以为淑妃说的改日是客套话，不成想她几乎日日都来，毫不客气的蹭吃蹭喝蹭点心不说，还毫无形象的拉着九阿哥一道疯玩。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自太后仙逝后，每逢年节，皇上总是情绪不佳。
这些年，皇上不断的拥有，也不停的失去。遗憾的是，失去多过拥有。
今年的除夕宫宴，少了出风头争宠爱的人，气氛有些冷清。皇上就着和声曙的歌舞，喝了几口闷酒。突然伸过手来，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半闭着眼，喃喃道“世兰，朕想先帝，想太后了。想老十三，想老十七。想弘晖弘昀弘时弘历了，想纯元想甄嬛还想……”末了皇上语气微微有些哽咽“幸好还有你。”
皇上抓着我的手，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救命稻草，我用力回握住皇上，企图把温暖传给他，哄孩子般轻柔地说道：“皇上，臣妾会一直陪着您。”
皇上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朕只有你了啊！”
“皇上，不止臣妾，你还有他们呢！”
皇上心情萎靡，引的我也一阵难过。随着我手一挥，舞姬行礼退场。我给了颂芝一个眼神，颂芝心领神会。
“儿臣给皇阿玛、皇额娘拜年。恭祝父皇龙体安康，福寿双全，新年万事顺遂、吉祥如意！愿母后凤体康健，洪福齐天，新岁平安喜乐、瑞气盈门。”
以五阿哥弘昼为首，皇子公主们按长幼次序排成一列。其后分别是欣贵人的嘉和公主，萱嫔的温宜公主，谦妃的六阿哥弘曕，端妃的胧月公主，舒嫔的静和公主，惠贵妃的七阿哥弘曜，敬贵妃的八阿哥弘昕，排在末尾的是乳母抱着的九阿哥弘昶。
五个皇子，四个公主，九个孩子环绕着皇上，皇上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乐的合不拢嘴。
大殿上瞬间热闹起来，母亲们慈爱地望向各自的孩儿，又忍不住将自己的孩子与旁人相较。
皇子们有统一的服饰，除了身量年纪旁的无甚差别。其中，当属裕妃的五阿哥弘昼年纪最长，个子最高。不过也只十岁出头。
托先皇后的福，皇上四十过半，长子还是个总角小儿。
公主们服饰虽不统一，各个倒穿的喜庆。站在皇子中间，宛若绿叶丛中的娇艳花朵。
皇室对公主宽容，公主的发髻、首饰、着装，都是由各自额娘自行安排。因此，单凭公主的装扮，就能看出背后额娘的位份、受宠程度。
最出挑的当是胧月公主，胧月小小年纪便有淑女风范，想来是端妃精心教导的结果，端妃当真极尽所能的宠爱着胧月。
打眼瞧去，胧月穿的是暗花云锦，这种料子不仅昂贵制作更是耗时，端妃定是提前两三个月就开始准备了。脖子上戴的是赤金盘璃璎珞圈，繁复图案上镶嵌着珍珠、玛瑙。
“朕记得这是你的陪嫁项圈。”皇上指着胧月脖子上的项圈问端妃。
皇上连她的陪嫁都记得，端妃不由得神色激动“皇上好记性，臣妾无福生养，皇上垂怜把胧月给了臣妾，臣妾自当视胧月如己出，给她我能给的一切。”
“好，好，好。”许是想起了故人，皇上连赞了三声好。
舒嫔恩宠不丰，但好歹是一宫主位，又有惠贵妃的照拂，延禧宫日子倒也滋润。舒嫔本就是小地方出来的，不拘吃穿，把大部分银子都用到了静和公主身上。
静和打扮虽不及胧月姐姐华贵，却也出彩。穿的是有锦上添花之称的宋式锦，颈间戴着雕刻麒麟、莲花、祥云纹案的羊脂玉项圈，颇有种柔和纯净的美感。
温宜、嘉和，比妹妹们大，衣着首饰却不及妹妹们。温宜穿的蜀锦，嘉和穿的织金缎。戴的更是普通的金项圈，不过是式样各有不同。
欣贵人如端妃、舒嫔般只一脸慈爱的看着嘉和公主。萱嫔脸色就精彩了，眼睛在温宜、胧月之间来回打转，眼神中有落寞，有不甘，到最后竟有些隐隐的怨恨。
萱嫔要强，更视温宜如命根子，自然是想把最好的给温宜。
我默默叹了口气，其实，织金缎已是缎中精品。一匹不下数金，普通妃嫔尚穿不得。更别提一寸一金的蜀锦了。人心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