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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撕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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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先以为,黄午仁是又犯了老毛病,想强抢陈氏这个独居的年轻寡妇,万万没想到,这黄午仁居然会对一个女娃下手。

他的年纪都能当人家阿爷了,真是丧心病狂!

还有这个陈玉强,他爹临死留的家产也不少,全被他赌光了!

这会儿竟然要卖外甥女还钱?无耻!大大的无耻!!!

但黄午仁终归不是沛云村的人,他无权罚问,便只能看向陈玉强,

正色道:“咱们大兖朝明正律法,一,聚众博戏者一概抓去充军,二,随意殴打亲眷者,罚银两贯!你二者全占了,跟我走吧!”

陈玉强闻言,急忙抵赖道:“里正,他们胡说的,我跟黄员外没有博戏。”

柳依依被他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给气笑了:“没赌博你怎么输的钱?刚刚黄员外还说你是拿我去还赌债呢!”

陈玉强一摊手:“我说了吗?我什么时候说的?张里正,你听到了吗?”

黄午仁自然也是不承认:“你这丫头可不能胡说,我们可没有博戏!”

“对啊,张里正,你不能只听一方所言,是这么回事”,陈玉强开始空口白话地掰扯起来,“妹夫战亡的恤银,是我妹子主动给的,当时她说是当姑姑的给侄子交的束修,谁知今日又来上门讨要,一个不小心,她便从石阶上摔下去了,那些伤是她摔得,

至于那个借据啊,是前段时间我妹子上门找我,说家里没钱了,想跟我借钱,我没有,就帮忙找了黄员外,

人家黄员外是可怜她们孤儿寡母,好心借给她的,但是这有借就得有还,当时我妹子押了她闺女,承诺月底前若是还不上钱,就用闺女抵债的,这会儿又想着赖账。”

他说完后,怕里正不相信,又心虚地补充道:“您不相信的话,大可以看看黄老爷手中的借据,白纸黑字一看便知真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张宗书看到他闪烁其词的样子,便知陈玉强说谎。

随即看向黄午仁:“黄午仁,你且说陈家妹子何时跟你借的钱?”

黄午仁还沉浸在柳依依的哭声中,他就喜欢听女人的哭声,求饶声,越惨越好,越大声他越兴奋。

冷不丁被张宗书点名,他怔仲了一下道:“就是上个月,上个月。。。。。。”

张宗书又问:“上个月哪天?”

黄午仁看向陈玉强,陈玉强朝他手中的借据努了努嘴,示意借据上有日期。

黄午仁瞟了一眼借据,呲牙道:“就是上月晦日那天。”

话音落下,陈玉强得意地挺起胸,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小人得志的神色。

柳文成眼前一亮,不提时间他差点忘记,上月末一连几日,他们都是在地里拔草,根本就没来过大舅家。

他冷笑道:“你胡说,我们上月末一连几日都是在地里干农活,根本就没来过沛云村,怎么可能跟你借钱呢?明明是陈玉强去我们村找的我娘!”

陈玉强脸一横:“你胡说,我可没去找过你娘!”

柳文成气道:“我胡说?大可以让张里正去柏柳村调查,当日地里不止我跟我娘两个人,还有隔壁周婶娘,春花婶,对了,还有柳永叔!他可是我们村里正的大儿子,绝对不可能撒谎!

这些人都能作证,陈玉强拿了张纸给我娘,然后我娘还给身边几个人看过,说是娘家大哥帮她弄得补贴,

虽然那几个人都不认字,可是这张纸一定都有印象!”

张宗书一听,瞪着眼看向陈玉强:“这下人证都有了,你还想说什么!”

陈玉强被拆穿恼羞成怒,不顾里正在场,上手就想打人。

结果柳文成年轻,身手敏捷地往旁边躲开。

陈玉强一个踉跄,不小心踩到了黄午仁脚上。

“嘶!疼死我了!”,黄午仁瘸着一只脚,往后闪避,嘴里还嚷着:“一堆不识字的莽夫,做不得证人!”

说着,撞到了柳明书身上,被柳明书一把抡开,跌倒在地上。

“老爷,你没事吧!”

“快扶老爷起来!”

“你们敢欺负我家老爷,上啊!”

也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声,黄府的家丁一拥而上,再次跟柳家兄弟缠打起来。

院子里顿时乱成一团,黄午仁瘸着脚被人挤来撞去,“离我远点!仔细着我的脚!”

突然,他觉得手中一空,随即一看,借据竟然没了?!

他抬眼看去,顿时愣怔住了,那借据怎么跑到张宗书手里了?

刚想问呢,却见柳依依泪眼婆娑道:“里正大人,借我点纸擦擦鼻子吧。。。。。。”

“正巧,不知道从哪刮来一张手纸,甚好,甚好”,说着,张宗书神色淡定地递了过去。

柳依依将‘手纸’一撕两半,叠在一起狠狠擤了两下鼻子,随即丢进了身后的脏水桶里。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余下几人眨巴着眼睛,没反应过来。

黄午仁:“。。。。。。”

陈玉强:“。。。。。。”

两人面面相觑,这样也行???

黄午仁愣怔片刻后,阴恻恻地笑了笑:“既然张里正说是手纸,那就是手纸吧,不过,我黄午仁想要的人,还没失过手呢。”

不等张宗书说话,黄午仁带着家丁走了,临走前,势在必得地看了一眼柳依依。

那个眼神,简直要把柳依依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这一走,陈玉强没了救兵,想到黄午仁要债的手段,吓得两腿一软,瘫坐在那。

里正在场,柳明书和柳明达好不容易才忍下上前暴揍一顿的冲动。

柳明达性格较为机敏,也熟悉一些法条,追问道:“张里正,我三弟的恤银是朝廷下发的,被人欺骗侵占是否应当归还?”

张宗书点头道:“恤银属于官银,不同于其他钱财,若是没有借据,也没有赠予证明,其次又不属于交易账目,那就属于疑账,疑账的话恤银归逝者遗孀所有。”

大伙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纷纷怒目盯着陈玉强,哼,吃了也得吐出来!

没想到张宗书点了头,陈老太太却不干了,“里正,当初是我闺女主动给我的,我凭什么要还?你不能一味偏袒外村人啊!”

张宗书一点情面没留:“陈老太此言不占理,且也不合法例,这笔账就算闹到上头去,你们也是理应归还的!”

陈老太太听罢不服气,还想要不依不饶:“我们没有钱!”

看到陈老太如此蛮横无理,张宗书犀利道:“没有钱,可以拿物件抵,柳家的,你们看好什么,相应金额的东西可以直接搬走。”

此事太过恶劣,又与黄午仁多有干系,围观村民众多,若是不以儆效尤,以后指不定有多少人要违法造乱!

陈老太一听彻底没了狷狂的底气,急忙堵住门,嘴里哭喊:“来人呐,里正帮着外村人上门抢东西啦!”

可惜她们的所作所为太过歹毒,门口瞧热闹的没有一个人进来帮忙。

里正都发话了,柳家兄弟没有后顾之忧,一把拽开陈老太太,就往里面冲去。

可转了一大圈后,就连柳依依都诧异了。

居然找不到一文钱,而且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应该都被陈玉强赌钱赌输了。

柳明书和柳明达发现了米面缸,缸太重了不好运,直接用袋子装了满满两大袋米,然后又扛了两袋面粉。

抬头看见在米缸上头的房梁,用绳子吊了一块猪肉,柳明书随手扯下来丢进米袋里。

柳明达眼尖,发现了卷塞在炕洞里的棉被,看着被样有一定年头了,摸着棉花还挺宣软,一把扯了出来。

不顾身后陈老太太杀猪一样的声音,一帮人继续搜刮。

柳文成忍不住嗤笑出声。

当初外祖母去他们家搜刮东西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心疼到捶胸顿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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