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是坠入凡尘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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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边低低的柜台里，一位面容清瘦的男子坐在其内，正专心致志地给柜台外的病人把脉问诊。
这男人极美，一身月白色墨竹锦衣，玉冠束发，衬的肤白似玉。
他此刻眼眸微垂，长睫落下，在眼睑下晕落了一团淡青的阴影，恍若远山之客，飘渺仙气不染纤尘。
“落凡，药抓好了。”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位红衣少女拿着一摞包好的药包放在了那少年面前。
那少女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活脱脱的一个大美人。
她一身水红色的薄纱衣裙，款式仙美剪裁得体，衣裙领口开得很阔，露出线条优美的项颈和玲珑的锁骨，把她本就有致的身材衬得更加婀娜。
那名叫落凡的少年跟她点头致谢，而后接过药包双手递给对面的病人，耐心对他嘱咐：“这药每天一副，温水煎服，坚持服用七天，你的咳疾就能康复了。”
那病人接过药包连连道谢，之后便退下了，紧接着又一位病人坐到了诊台前。
夏悠南打量着那少年，随口道：“这大夫好年轻呀，这么年轻就开了这么大一家医馆，真是年轻有为。”
陆修远笑笑，打趣道：“多谢老板娘夸奖，这医馆还凑合吧，不算是全京城最大的。”
夏悠南的目光慢慢看向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敢置信地问：“你别告诉我，这家医馆的幕后老板……也是你。”
陆修远耸耸肩，“有何不可？”
夏悠南真的被他惊到了，看着他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陆修远搂住她的肩膀，用目光指了指那正在忙碌的少年和姑娘，自顾跟她介绍。
“那个公子叫沈落凡，那个姑娘就是亦斋的掌柜红舞。他们都是我的人，照看的也都是我的生意。”
他说完，沈落凡和红舞也注意到了他。
在看到他身边的夏悠南后，两人眼中皆是闪过诧异之色，之后朝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陆修远回应一下，拉着夏悠南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准备等他们忙完。
一直等到了中午饭点，医馆里的病人才陆续走光，那红舞姑娘第一时间推着沈落凡走出了诊台。
没错，是推着，那沈落凡坐着的椅子……竟是把轮椅！
夏悠南惊讶地睁大眼睛，条件反射地看向他双腿的位置，却见他的双腿用一张毛毯盖着，看不清状况。
红舞推着沈落凡来到陆修远面前，朝陆修远屈膝行礼，“王爷，您……康复了？”
陆修远点点头，“嗯，康复了，你怎么又跑这边来了？”
红舞看了一眼身边的沈落凡，眼中浮现出一抹落寞，答道：“奕斋人手足够，落凡这里更忙，我来给他打打下手。”
“嗯，难得你有心了，落凡最近还好吗？”陆修远又将目光投向轮椅上的顾落凡。
沈落凡淡淡颔首，“属下很好，倒是感觉对不住王爷，自王爷出事起，至王爷康复我们都不曾去探望一眼，着实是惭愧。”
陆修远摇头寒暄，“不用忏愧，是我吩咐不许你们踏入王府一步。
“你们的存在本就是秘密，王府内外都是眼线，你们如何能去得？一旦暴露些什么，对我们都有危险。”
“嗯，谢王爷体谅。”沈落凡低低头，眼角眉梢带着忧郁的色彩。
寒暄过后，陆修远揽过夏悠南的肩膀，对两人介绍道：“这是我夫人，你们认识一下，以后见她如见我，她言如我言，尔等唯命是从。”
“是，”沈落凡和红舞齐声答应，朝夏悠南打招呼，“见过夫人。”
夏悠南也颔首回应，“你们好。”
打完招呼，夏悠南目光又落在了沈落凡的双腿上，好奇心驱使她想问问，可又害怕伤了人家的自尊心。
沈落凡看出了她的想法，嘴角漾起苦笑，言道：“我这腿……是废的，摔断的。多亏了王爷出手相救，不然我和红舞断的就是脑袋了。”
夏悠南心中一震，蹲下身仰视着沈落凡，脱口而出道：“那你是坠入凡尘的天使呀。”
沈落凡一愣，看着她不知所措。
夏悠南笑笑，解释道：“传说九天有仙，仙百年一劫，入凡间体验人生百态。因为是劫难，那仙的命运通常会比常人多舛，多为身体残缺者。
“待劫数够了，那仙便会脱胎换骨重回仙班。沈公子一定就是那九天上的仙人，下凡来历劫的。”
沈落凡被她一番话惊住了，呆呆地看着她，沉寂多年的心海翻起了波涛。
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种话。
别人得知他的情况后只会是摇头怜悯，同情感叹，像看一个可怜虫那般。
独面前的姑娘，他没有从她眼中看出可怜同情的神色。
她顾虑他坐着轮椅，屈尊蹲在他面前，认真又温柔地告诉他：他是坠入凡间的天使。
这姑娘的心该是多么纯净温柔，才能说出这么美的话啊？
也难怪，让不近人情的王爷亲口承认，她是他的夫人。
夏悠南说完像是怕他不信，又认真地列出证据，“其实公子的名字就已经说明一切了，‘落凡’，落入凡间，落入凡间的能是什么？只有神仙呀。”
沈落凡噗呲一笑，眼眶似是泛起了红晕，喉结滚动一下，对她说道：“谢谢。”
一旁站立的红舞见此情况惊得捂住了嘴巴，红着眼睛哽咽出声：“落凡笑了，自他的腿出事，他是第一次……笑。”
夏悠南看看她，心中为这少年感到惋惜，问向沈落凡，“你是大夫，不能把腿医好吗？”
沈落凡轻轻摇头，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没用的。”
“没用？这么说你没试过？”
“我……”
“他没有！”红舞插话，情绪略微激动，“我早就劝他让他试着重新站起来，可他就是不肯听。他一心认为自己彻底残废了，他在自暴自弃，根本就不肯尝试。”
沈落凡轻呵一声，自嘲苦笑，“废了就是废了，没必要挣扎了，在黑暗中待习惯了，就不怎么渴望光明了。”
夏悠南看着他沉默片刻，叹道：“少年的肩应担起草长莺飞和清风明月，而不是在无星无月的孤寂中自甘堕落。
“努力一下，说不定你会发现只是被命运轻拿轻放，回头看看，也许只是虚惊一场。”
沈落凡望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心弦像是被什么拨动了一下，悦耳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