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守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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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列克谢准备的斯拉夫式晚餐确实很顶，每一口都是极致的热量炸弹，不消多时就让众人觉得鼓腹含和，撑着肚子忘神地感受着功率全开的胃部消化。
整场晚餐下来，除了阿列克谢与爱德华，其他的解密者都只喝一杯的伏特加，便已经觉得有些面上发热。
李初光则是在晚餐的中途从入定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虽然他脸变得通红，但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挺清醒。
而爱德华，在喝完了第二杯的酒液后，又被阿列克谢添了一杯，满打满算喝了三小杯的伏特加，按照赛里斯常用的酒量单位，大概是六两，整整三百毫升。
他现在觉得脑袋有种涨涨的感觉，不管依靠在什么地方都感觉格外的舒爽惬意，整个身体都好像轻盈如燕，并且聊天说话的欲望也大大增强。
“啊，那磨练我皮肉的寒风，那打造我骨骼的冰雪，那是我的家乡，凛冽而美丽的西伯利亚！”
爱德华不禁引吭高歌道，而阿列克谢则在一旁为他鼓着掌。
“真是太棒了，爱德华同志！现在我相信你绝对是一个诗人了！”
“这不算什么，我还记得几个更好的诗，等我念给你听。”
虽然酒精极大地催化了爱德华的说话欲望，但他现在的意识并没有完全被麻痹，他还深深地记着幻境中的规则。
因此，在和阿列克谢的聊天当中，他一直都是顺着阿列克谢引起的话题而讲，从来不主动挑起话题，也不过多谈论有关自己的事，以免阿列克谢从中听出什么端倪来。
“啊……真是太满足了，十分感谢你的招待，阿列克谢同志。”
“啊，是啊，十分感谢！”
“真的是太美妙了，从来没一次性吃过这么多肉！”
晚餐在众人向阿列克谢的道谢中结束，后者很是受用地饮下了最后一杯的伏特加。
爱德华从地上站了起来，先稳住身形让自己堆积在下半身的血液重新回流到大脑，然后用力晃了晃头，这才让自己的意识变得更加清醒一些。
他见阿列克谢开始整理起小桌上的残羹冷炙，便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忙，但阿列克谢却表示他自己能够处理好。
“把这些盘子拿去洗掉，剩菜用去堆肥。嗯……这盆肉放到外面冻一晚上，明天会更好吃！”
阿列克谢井井有条地规划着餐具的处理方案，思路非常清晰，看来他确实一点儿也没醉。
将盘子与酒杯都收拾起来带到了木屋外，除却空气中依然残留着浓汤香气，屋子很快就已经被整理干净。
解密者们安然地围坐在壁炉旁，享受着饭后的惬意时分。
过了不久，阿列克谢带着洗好的酒杯回来了，餐盘则被他留在了屋外做菜的地方。
把酒杯放回橱柜后，阿列克谢走到了众人身后，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嘴里却用一种唱歌谣的语调说道。
“好了小伙子们！夜深深，林沉沉，芭芭雅嘎出远门，闯入村庄进屋来，抓走不睡坏小孩！”
众人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阿列克谢这是让他们现在就去睡觉。
可是有必要用这种哄小孩的歌谣吗……
不，在这个幻境里，这个歌谣没准不仅仅是用来哄小孩子的……
“那个……阿列克谢先生，晚上不睡觉真的会有事吗？”
一个解密者举起手来，好奇地向阿列克谢问道。
“咔！”
此时的阿列克谢正在检查着双管猎枪里的子弹。在他确认好后，便迅速地将弹仓合拢，发出了清脆的一道声响。
随后，他才转过头，幽幽地看向那个提出问题的解密者。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就这样，阿列克谢一手杵着猎枪，一手给解密者们安排着晚上的床铺。
说是床铺，其实就是在铺满整个木屋的地毯上打个地铺罢了。毕竟这里只有一张床，作为外来客，阿列克谢让人多的解密者们睡地上才是最优解。
不过睡地上也没什么不好的，木屋里的羊毛地毯轻柔而松软，躺在上面既兼顾了硬床板利于腰背的作用，又容纳了羊绒的保暖与舒适，再加上持续燃烧的壁炉，解密者们根本都不需要额外盖被子。
在阿列克谢的安排下，解密者们很快便在各自的区域内躺下，每个人之间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可以供人行走，也可以让一些睡觉不是很安分的人拥有缓冲区。
阿列克谢看着自己的安排，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向唯一没有被安排空间的爱德华，朝他招了招手。
“爱德华，你出来一下。”
爱德华本来还在懵懵地等待自己的位置，在听到阿列克谢的呼唤后，他便踏着轻飘飘的步伐，跟着阿列克谢走出了木屋。
屋外寒风阵阵，即使没有下雪，但这西伯利亚的森林在夜晚已是降至了零下。和城市里不一样，在森林里的体感温度，往往要比气温来得更低。
爱德华一出门便感觉仿佛四肢都被冻住了一般，双手与双脚的末端都开始发寒，身体的主干尤其是胸膛与肩膀部位止不住地颤抖，带动他的牙齿一并上下发颤。
但被寒冷这么一包裹，他的酒倒是醒了不少。
而阿列克谢早就等在了一旁，看见爱德华的眼神重新变得清亮，才拿出一件防寒大衣甩在了他的身上。
“我就说吧，一杯两杯不会醉的，风一吹就好了。”
爱德华将大衣穿好裹紧，重新得到保暖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冷静，他长出了一口浊气，带有余温白色水雾夹杂着重重的酒气飘向夜空，爱德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阿列克谢，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在外面讲吗……”
爱德华一边埋怨地说道，一边在原地小步跑着，双手用力搓动。大衣只有保暖作用，并不能产生热量，因此爱德华这是在用最快速度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
“其实也不用到外面来说，但这不是为了让你醒醒酒嘛！”
阿列克谢咧开嘴笑道。
“好了，那就说正事吧。”
他端起手里的猎枪向爱德华示意道。
“其实呢，我是来找你商量今晚守夜的事情的。”
“守夜？”
爱德华顿时一惊，立刻就回想起了刚才阿列克谢念的那个吓人童谣。
『夜深深，林沉沉，芭芭雅嘎出远门……』
黑夜里的寒风吹过爱德华的耳边，好似带上了某种凄厉的尖啸。
他下意识地浑身一抖，向阿列克谢问道。
“该不会芭芭雅嘎真的会来抓人吧……！”
但阿列克谢只是摇了摇头，扯着嘴笑着说道。
“你想多了，那真的是只是个歌谣而已。芭芭雅嘎一般不怎么会离开沼泽地，她的那栋鸡腿屋也不会闯到针叶林来。”
“那就好……”
“不过，其他的东西就不一定了。”
“我就知道，果然还是这样……”
阿列克谢朝幽暗的林子里望了一眼，只能看到一棵棵冷酷无情的树干立在黑暗中，与之沆瀣一气，它们从来不站在护林员这一边。来自木屋的光没有照出去多少距离就被树木阻挡，分割，很快消散，接着被黑暗完全吞噬。
“刚才的动静你们也都听见了，虽然我布置了隔离带，但也不一定可以保证除了那玩意儿以外的存在不会进来。”
“倘若这个夜晚无事发生，那自然是最好，但万一发生了什么，那就不妙了。”
“在外界的信息回来之前，我得保证你们的安全，无论是从保护同志的角度上，亦或是从保护嫌犯的角度上”
爱德华听着阿列克谢的念叨，犹豫着插嘴道。
“所以你就打算让我也加入守夜？”
“嘿嘿，这帮人里你是最靠谱的一个，再者说来，让你来守夜保护你们的人，想必你会更加上心……”
“在这样的环境里，你应该不会遁入黑夜，夺路而逃吧？”
爱德华看了一眼沉淀着黑暗的森林，从感觉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仿佛只要自己离开木屋的范围，一只脚踏入林中，就会立刻从那无光的漆黑里扑出什么东西，将自己咬住，吞入那永恒的深渊。
虽说自己死不掉，但那种惊吓也不是很好受的。
如此想着，爱德华将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紧了一些。
而对爱德华的表现，阿列克谢很是满意。
他便接着说道。
“这也是我把你拉出来醒酒的原因之一。我的打算是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前半夜总比后半夜好熬，并且危险性更低。”
“前半夜我会一直保持浅睡，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你可以直接进来叫我。”
“最好不要主动靠近黑暗，围栏圈起来的范围很大，你可以在院子里点一盏篝火，稍后我把防风火炉给你搬来。”
“等到交替换班的时候我会来叫你的，之后你就睡我的那张床。守夜人总会有些特殊的福利，这是最基本的奖励机制。”
爱德华点着头一一记下了阿列克谢的嘱咐，在自己的心里过一遍后，他抬起头来看向阿列克谢，问道。
“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有。”
阿列克谢说着，把手里的双管猎枪递了过来。
“会用猎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