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顶点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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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飞机已经落地，那边习翼还未返到家。
如果选择的交通工具不同，那么时间就没有丈量距离的能力。
到达层的长廊修的太长，从最那端的行李传送带走过来漫长的像是走过了一季。
中途遇到那个航司服务台，习羽想起了被自己遗落在飞机上的ipad，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怒气记得倒是清清楚楚。
终于走到长廊的终点，右拐下行便是巴士站台。
松开了牵制行李箱的手，它便像插了翅膀般朝着前进的方向飞奔而去，滑到平缓的区域自己就停了下来。
习羽无限热衷于这种看起来有些怪，但不会招来路人侧目的行为。
A21双层巴士直达市中心，行李箱安静的躺在行李架上。
上到二层的第一排，虚坐在皮质座位，双臂搭在前面的防护栏上，重心全部倚靠在护栏，夜晚的城巴高速起飞，二层的这个位置视野最佳，体感和观感都非常刺激。
下学期的课程排的很满，从周一到周六都有课。
尤其是周六那节林屿宁和许慎莫共同开设的「质性研究方法」的顶点课程[capstone]，一节课从下午的2点钟要上到晚上的7点钟，长达5小时的超级课程。
推开课室的门，里面的纷杂的声音扑面而来，习羽脑袋嗡的一声就要炸裂。
不愧是超级课程，连课室都大的超乎想象，推门进去下到第三排。
习羽感觉自己像是下了一座山，在第三排讲台斜对角的座位坐了下来，这个位置是习羽最爱的位置，通常第一排和第二排是没有学生坐的，放眼望去讲台一览无余。
来的太早，习羽趴坐在位置上放空，这么大场面的课程还没开课感觉就已经耗尽了全部精力。
“组队吗？”
何嘉树将书包放在习羽邻座的桌面上，坐了下来，将手里的一盒刚洗好的车厘子放在桌子上推到习羽面前。
习羽不客气的捻了一颗放进嘴里。
“感谢dr.ho救我小命，这课对于我这种社交恐惧症重度患者来说也太恐怖了点。”
习羽毫不掩饰的在何嘉树面前夸张的打趣着自己。
“听说二位教授第一次在低年级开设这种综合性课程，除了模拟研究外，课程结束之后还可以报名参与实地研究项目，就是课程大纲写的太模糊，关于那个项目详细信息只字未提。”
何嘉树兴奋的向习羽分享着课程八卦。
将何嘉树的书包推到一边，习羽打开自己电脑，打开商贩研究项目资料，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过目，商贩比较研究项目，我恰好参与了前期调研。”
何嘉树划着触控板，看得很快。
“那我更要抱紧你的大腿了。”
“别，别捧杀，我不全靠dr.ho带我吗，这组队感觉是个大工程，好多人都没见过。”
环看了一圈课室，人越来越多，习羽感觉自己的社交恐惧症要爆发了。
“老被你们叫dr.ho，我现在真的有种要申请phd的冲动。”
“那你还选这课，你忘了prof.Lam克你的GpA。”
“害，我这是真爱，懂么！”
“不懂。”
在学业上，何嘉树绝对是习羽的最佳拍档，并不是因为搭档有多契合，绝大多数的时候是在两人既能求同又能存异，并且培养出了一种存异时合理处理的解决办法。
表面上看何嘉树做了很多事情，但实际真正控场的却是习羽，当然这种默契也是在长达一年的组队时的争执和对抗中磨合出来的。
讲台上站着四个人，底下的学生谁都没注意到，课室里依旧声音嘈杂，直到许慎莫拿着话筒开了口，大家才安静下来。
也不怪同学们，两位助教也就算了，那两位教授也打扮的生里生气的，丢在学生堆里完全认不出来。
尤其是林屿宁，深蓝色无帽套头卫衣，黑色的束口修身卫裤，还套了件黑色的鹿皮绒羽绒马甲，头发也只是稍作打理，配上他那个半框眼镜，丢在学生堆里捞都捞不出来的感觉。
因着离得近，习羽察觉到了林屿宁身上的病气。
上次见他是两个月前在台北，和那时相比，瘦了不少，瘦削的肩甲若隐若现。
他拢了拢外衣，将满身的病态仔细的藏匿在羽绒马甲里，课室里开了空调，零散着几个火气旺盛的男生还穿着短袖，对比之下更显得台上的林屿宁格外的虚弱。
想来是提前已经对好了课堂流程，林屿宁只负责开头无用的场面话，后面的部分被许慎莫大包大揽。
林屿宁在讲台一旁环顾了一圈，正好对上习羽满怀担忧的眼神，短暂的对视。
他似有似无的点了下头像是安抚，最后坐在了课室角落第一排的课桌上，驼着的背释放着满身的疲惫，从习羽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瘦削的侧脸，有些颓丧。
看他这个样子，习羽有些担心Fabián，怕他是失了爱犬后的自我放逐。
放在课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和木质桌面同频共振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习羽走了神，反应有些慢慌忙拿起，差点碰到桌面上的嵌入式话筒按钮。
习羽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手滑，阶梯式的课室就这点不好，一不小心碰开了桌上的话筒就能和讲台上的话筒共鸣发出侧耳的声响。
看了眼手里还在震动的手机，林岛安的语音通话邀请。
按了拒绝，立即回了信息，「大哥，我在上课，有什么事呀？」
那边回的也快，「今天不是周六吗？」
习羽拿出手机抵着课桌，拍了张照片，顺便拍到了角落里林屿宁的侧影，给林岛安发了过去。
「你看，我没有骗你，真在上课。」
「Feynman平常上课都坐在桌子上？」
林岛安不负期望的看到了习羽故意拍进去的林屿宁。
习羽正好顺着话打探消息。
「第一次，Fabián还好吗？Feynman看起来不太好。」
「Fabián没事，一个月前就好了，等你下课给我电话，我有事找你。」
到底是号称超级课程的顶点课程，课程介绍完之后，立即就要组建团队。
100多名学生被要求组建成10个团队，1个小时时间团队建设后上台展示，随即就要选择项目进行项目立项准备。
整个课程时间安排的非常紧凑，任务繁重，学生们要在这节课结束之前完成所有的课堂派发任务。
一时间课室内热闹非凡，学生们忙的团团转，教授和助教却乐得清闲。
许慎莫甚至还有闲心帮各组拍照拍视频纪念，林屿宁多数时间都坐在那里，手里拿着ipad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偶尔才下来转转。
习羽在何嘉树组建的团队中承担着润滑油的角色，两人打配合，很快团队的十几个人就相互熟识，团队建设的很快。
虽然这部分要上台展示，但何嘉树的团队被习羽贯彻了随性的方针。
口号嘛，喊齐了就不好听了，在别的组花费大量时间搞团队展示的时候，他们组的时间全部都用在了项目上。
何嘉树的团队也就成了唯一一个团队展示一塌糊涂，但按时提交项目任务报告的小组。
临下课前，林屿宁破天荒的将截止时间推延至当日的0点，然后宣布下课。
课室里一片哀嚎，这意味着本来可以7点把报告交上去就大吉大利了，但要凌迟处死到凌晨。
习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课，顺便捻走了盒子里最后一颗车厘子。
“走吧，我们可以下课了。”
组内还是有同学有些忐忑。
“我们确定不再改改，要拿3个小时的成果和别人8个小时的成果pK？”
习羽给何嘉树使了个眼神，是他该展现团队Leader魄力的时候了，何嘉树接收到信息，英雄所见略同。
“报告在精，我们已经确认过的，没必要再修改。”
组内有分歧，简短的开了小会，最后一致决定不改，散会。
“我算是看出来了，顶点课程相当于把我们课后的那一套全部定时搬到课上。”
何嘉树倚靠在自动贩售机旁做着总结，习羽按了2瓶无糖乌龙茶。
“所以我猜，prof.Lam肯定会给没有在课上按时提交报告的组扣分。”
“这就是你刚刚暗示我不要改的原因？”
“不然呢？你真当我对我们那个垃圾报告有信心啊。”
“看来你对我和你自己都很了解。”
声音嘶哑，不过明显能听出来是林屿宁。
说教授小话还被教授本人抓，在校园drama事件评级中级别最高。
习羽将手里的一瓶乌龙茶递给林屿宁，语气里带着讨好。
“揣摩一下圣意，与己方便，与己方便。”
“我要是没这么想，你们可就吃亏了。”
林屿宁没拒绝那瓶乌龙茶，何嘉树干瞪眼，那明明是他的茶。
“有失必有得，至少我们现在可以去吃饭了不是。”
林屿宁嗯了一声，算是认同她的说法，带着浓重的鼻音。
习羽犹豫了片刻，觉得还是应该询问一下，表示一下关心。
“你是不是生病了？大哥说Fabián 没事了，它是康复了吗？”
“它现在很好。”
林屿宁能感觉到自己在发烧，从极寒的地方回来，熬了两个通宵处理工作，没怎么注意，身体突然就垮掉了。
“prof.Lam，我们要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真要认真论起来，何嘉树才是林屿宁彻头彻尾的迷弟。
他哪里看得了林屿宁这么病恹恹的样子，一般安慰病人无非就是多喝热水、好好吃饭、记得吃药，何嘉树选择了好好吃饭。
林屿宁买份清汤云南米线，习羽选择了泰式火车头河粉，何嘉树感觉体力被耗光买了份三送饭套餐还加了盘口水鸡。
三个人刚刚坐下，习羽手机提示就响了，掏出手机，看到了屏幕上明晃晃的显示。
「7点30分给大哥回电话。」
何嘉树探头有些好奇。
“你这是什么闹钟，怎么这个点响？”
习羽将手机推到何嘉树面前。
“手机提醒，闹钟的声音可比提示音死亡多了。”
林屿宁灌了自己半杯冻鸳鸯，才感觉脑袋清醒了些，但还是在嗡嗡作响，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强忍着不适小口的吃着面前的鸡汤米线。
“我要是拖堂，你这提示声音在课上响起来也很死亡。”
“你不是从不拖堂么？”
习羽有点懊恼自己的嘴快，这话是没问题，但当着本尊说奇奇怪怪的，又赶紧找补。
“大哥让我下了课给他回电话，我怕我忘了。”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记得的样子。”
习羽瞪了何嘉树一眼，就刚刚的那课，谁能腾出脑子记别的事情，对面还坐着教授本人，她想吐槽都不行。
林屿宁擦了擦嘴，用指节使劲按了两下太阳穴。
“我大概知道他找你干嘛。”
“什么事啊？”
林岛安找她，要么就是吃饭，要么就是出去玩，习羽其实猜了个大概。
“他要邀请你一起过年。”
习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距离除夕夜没有几天了。
去年年底经历了一场车祸，连着圣诞假和春节假期习羽都没有回家。
圣诞假期在养伤，春节假期又太短，除夕不放假，假期只有三天，一来一回很是折腾，不过有个高中同学来找习羽玩，就这么也就过去了。
今年习羽就更不会回去了，这才刚返校一周，不过和林岛安一起过年这事，习羽确实是没想过。
“这不太合适吧。”
和林岛安一起过年不就约等于和林屿宁一起过年，林岛安总不能为了和自己过年不回家吧，要是跟林岛安回家，习羽总感觉怪怪的。
“你有安排了？”
习羽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没有。”
“那给他回电话吧。”
不对劲，但习羽刚下课脑子丢在课室里了还有些混沌，一时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林屿宁让她打电话她就打了，拨了语音通话请求过去，林岛安接的很快。
“大哥。”
“你们这课上的挺久的啊！”
“没有，7点就结束了，现在在吃饭。”
“春节假期有安排没？”
习羽后知后觉，林屿宁话里的意思，她总不能当着林屿宁的面和林岛安撒谎，只好说了实话。
“没有。”
“那一起过年吧，除夕那天我去接你。”
“我那天还有课要上。”
“下周四下课可以去办公室找我，我带你回去。”
林屿宁从大号的面碗里抬头，给了习羽新的建议，两人太磨叽了，他的身体坚持不住了。
“你和Feynman在一起吃饭？”
“嗯，还有何嘉树。”
何嘉树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拒绝。
“我去不了，我要和我爸妈在一起过年。”
“大哥在问我和谁一起吃饭，你好好吃饭。”
“习羽？”
林岛安听着那头聊了起来，叫了声。
“嗯，在，我还在。”
“你今年年节跟着我回去过年，大家一起聚在一起热闹，你一个人过不如跟着我们一起。”
“那就拜托大哥了。”
听林岛安这样说，那他肯定都安排好了，习羽觉得自己再推脱就是扫兴了，大大方方的答应。
“那我去接你，还是你跟Feynman回来？”
“那不用麻烦你了，我顺路跟他走。”
“嗯，好，那除夕见。”
“好的，拜拜。”
林屿宁体温逐渐升高胃口不佳，立领的羽绒马甲下因为发烧起的一片潮红已经延伸至耳后，堪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他一直在等习羽结束通话，才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习羽一挂语音，他就不再吃了。
“确定了？”
“确定了。”
“那你下周四下了课来找我，我等你。”
“好。”
“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屿宁端着餐盘离开，走的很慢，习羽没看出他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