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盛怒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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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机票订在最后一天的午后,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吃一餐饭后优哉游哉的晃到机场,成就一个完美的假期。
调研报告和林屿宁敲定的截止时间是这天下午6点,早在前一天晚上三个人就已经完成了报告。
习羽的习惯是卡截止时间,不仅仅是因为拖延症,就像现在明明报告已经完成,习羽这一晚还是没有睡好,一晚上都在做梦改报告。
梦境一定是人脑最神奇的产出物。
习羽做过最离奇的梦大概就是她一个物理常年不及格的人在梦里和物理大师用阿拉伯语争论,醒来的时候感觉真的好像完成了一场紧张的辩论,带着惊奇感顺便还有口干舌燥的实际体验。
这晚的梦不太离谱,但习羽也是切切实实在梦里改了一夜报告。
在早起梦境还未消散的时候受到了启发,想到了更优的报告呈现逻辑,暗自感叹梦的神奇。
以至于起床的时候,洗澡的时候,收拾行李的时候习羽的脑子里都在完善这个新的逻辑,坐到餐厅的时候,习羽终于说服了自己,将新的逻辑讲给carla和李舒然听。
李舒然没有意见,carla思考了片刻。
“可以,而且很棒,但问题是,这套逻辑和我们之前的那套差距过大,返工量过高了,我不建议修改。”
习羽点头附和。
“我知道,不过我评估了一下,我们不分工,我一个人来改,4个小时我肯定可以搞定,改完之后我们再做决定提交哪份,现在才上午,时间非常充足。”
习羽抛出了做项目时最优的橄榄枝,谁发起谁承担工作量,carla和李舒然没有道理不接,欣然同意。
就这样,在捷运上,在机场的候机厅,在航班上。
习羽只负责抱着手里的ipad改报告,carla和李舒然负责值机、托运等其他的一切事情,还有拽着改报告改到忘我的习羽不要走丢,配合十分默契。
航班延误了1小时,在起飞一小时后习羽修改完的关掉了ipad,随手放进了座位前的口袋里,因为卡着点值机。
三个人是分开坐的,等落地后在机场再碰一下,时间绰绰有余,习羽心满意足的补眠。
下午3点多飞机落地,习羽睡的很沉,被carla叫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懵懵的,背起书包跟着carla和李舒然下机,直到坐上摆渡地铁才渐渐清醒。
“坏了,我的ipad。”
习羽声音不大,也不着急,声音带着刚清醒的倦怠感,好像就只是在陈述事实。
carla凑近,“怎么了?”
“我的ipad落在了飞机上。”
下了摆渡地铁,三个人转了一圈,能想到的最快拿回ipad的方式是立即回到飞机上,但航站楼的地铁是单程,附近没有找到一个工作人员。
“我们先过海关,然后去机场的失物招领处或者去找航空公司,应该丢不了。”
李舒然有过在飞机上丢东西的经验,不是盗窃的话,找回来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失物招领处破天荒的没人,习羽站在偌大的机场到达层有些恍惚。
那个ipad实际价格不高,但里面的资料对于习羽来说却是无价,尤其是那份刚刚做好的还没来得及和任何设备同步备份过的调研报告。
习羽拒绝了carla和李舒然陪同,拜托她们先去行李传送带去取三人托运的行李。
自己去找航空公司,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习羽想在尽量不耽误时间的情况下自己解决问题。
在机场绕了好多圈,习羽对于到达层并不熟,平常下机取行李后就直接离开了,很少在机场逗留,终于在不显眼处找到了对应航司的服务台。
服务台不大,习羽站在一旁,有些焦急,浪费的时间越多越有可能会错过截止时间。
习羽有自己的原则,截止时间是一个带有一丝神圣感的东西,习羽不想打破。
前面的中年男性已经咨询了十几分钟,看样貌听口音应该是个印度人。
双方都很难搞清楚对方的意思,习羽也没仔细听他到底在讲什么,声音很大,烦躁感在一点一点累积。
半小时后,前面的印度大叔终于心满意足的让开了服务台,习羽马上上前。
“您好,我的ipad遗落在飞机上了,麻烦帮我找一下。”
习羽话说的客气,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却很是不耐烦。
“等一下。”
服务台总共有三个工作人员,分不清楚级别,两个在忙,一个在看。
习羽等了几分钟后,等不住了,向那个闲着的工作人员又问了一遍。
那人倒是搭理习羽了,但语气里满满的嫌弃。
“你去失物招领处,让他们给机组打扫的人打电话问。”
“我去过了,失物招领处没有人。”
习羽压制着怒气,口气依旧平和。
“没有人就等啊,要先找他们啊。”
那个工作人员语调极快,夹杂着浓重粤语口音的普通话,好像生怕习羽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似得。
如果carla和李舒然在,一定可以明显感觉到此刻的习羽和平日的习羽完全不同,可惜她们不在。
在家庭教育方面习翼并没有对习羽有过多的说教,习羽此刻的压制完全是因为习翼生气时也不会过于显现。
“东西是落在你们航司航班上的,难道你们没有办法帮忙找一下吗?”
“那你也得先去失物招领处,清洁人员看到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对面的人全然没了耐心,话语里全是糊弄。
“怎么了?”
在习羽自我安抚的时候,carla和李舒然找来了,carla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习羽的不对劲。
习羽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强装正常。
“没事,就是他们在推脱,让我先去失物招领处,我说我去过了,他们也不给办理。”
“我们刚刚路过失物招领处了,还是没有人。”
李舒然宽慰习羽。
“你在座位上休息一下,交给我们去办,好不好?”
carla将习羽拉到一旁的座位上,将手里刚买的那罐可乐塞到习羽手里。
carla和李舒然去了服务台,休息的座位和服务台离的并不远,习羽可以很清楚的听到carla和他们讲了什么。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carla一过去,刚刚一直在忙的两个工作人员竟转变了态度,主动询问carla有什么需要帮助。
“我的朋友的ipad在刚刚的航班上忘记带下来,我们要航司派工作人员去把ipad取过来。”
carla的态度并不客气,带着些命令的意味。
“麻烦填一下航班和座位号,我们联系一下机组,看看有没有。”
两个工作人员中的一个将信息表递给carla,carla填写完后他们就立即打电话进行核实。
“很抱歉,我们的工作人员没有在座位上找到你朋友的ipad……”
那边工作人员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习羽已经冲了过来,行动在前理智在后,大步走到柜台前,操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用比平常高八度的音调质问服务台的工作人员。
“所以,刚刚你为什么怠慢我?是因为我不是白皮肤?还是因为我没有讲英文?不要告诉我说,你们听不懂普通话!”
习羽不是没受到过怠慢和轻视,也遭受过冷眼。
可这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直白的歧视,是种族歧视还是语言歧视她已经管不了了,让她比不过carla也比不过刚刚的印度男人。
习羽愤怒极了,直接的质问就是要让服务台的人难堪,如果在国外她就忍了,可她现在不在国外。
做服务的最怕的就是硬茬,习羽的质问让对面有些许慌乱,刚刚敷衍她的那个工作人员变了态度。
“对不起,我们刚刚确实是在忙!”
“那现在不忙了吧,那麻烦你们现在带我去飞机上找我的ipad。”
习羽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对那个工作人员说出了自己的要求,眼里带着盛怒的火气。
“非常对不起,我们没有这个权限带你过去,你可以留下的个人信息,如果我们找到了你的ipad会立即联系你,并寄还给你。”
对面显然有一套标准的处理流程,面对习羽的怒气,给出了标准的应对策略。
习羽再次长舒了一口气,理智回笼,再纠结也是无用,徒徒浪费时间罢了,转身推着自己的行李箱离开。
carla不知发生了什么,第一反应是去追习羽,李舒然还保持冷静,虽然找回的希望不大,李舒然还是给服务台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地址,再小的希望也不能主动去掐灭。
双手狠狠的捋过发根,带下不少碎发,习羽停在711便利店前几秒,像是下定了决心,酒架前拿了瓶500ml的绝对伏特加,贴了八达通付款。
carla没拦着习羽,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习羽在地铁入口贩售车票的休息处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抬头向站在她面前的carla和李舒然恳求。
“麻烦给我一小时好吗,就一个小时。”
carla看着这样的习羽满心的不忍。
“其实我们昨天的那一版已经写得很好了……”
李舒然拦住了carla,她知道,此刻的习羽需要的不是宽慰,而是时间,最好的支持就是放她去做。
“我们等你到6点钟。”
习羽点了点头,掏出手机蹲坐在角落重复着她已经做过一遍的修改。
“我不觉得现在让她改是一个好的选择。”
carla小声的质疑李舒然的决定。
李舒然带着carla又走远了些,在离习羽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也压低了声音回复carla。
“你不让她改她会更自责更崩溃的,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提前和prof.Lam说明一下情况,把昨天那稿也发给他。”
“是个好主意,我现在就联系Feynman。”
林屿宁在宠物医院守了整整两天后终于把Fabián接回了家,Fabián的情况不太好还在发烧,输完液刚吐过,吐了自己一身。
此刻正被毯子半包裹着窝在林屿宁的怀里,林屿宁用湿纸巾一点一点的给它擦拭干净,Fabián是个爱干净的狗崽子,林屿宁擦的很是细致。
湿纸巾擦过后,林屿宁耐心地又用干毛巾擦了一遍。
Fabián躺在林屿宁的怀里难受的只有轻声呜咽的力气,林屿宁抱着它轻轻的安抚,哄着它入睡。
「prof.Lam,我们这边出了点小状况,昨晚我们完成了一版调研报告,今天早上Uno提出了新的报告逻辑,她花了4个多小时改了一版,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她的ipad丢失,还发生了其他的事,她现在情绪不太好,但还要坚持在截止时间改一版交给你,我和李舒然不好阻拦,更不确定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她会改成什么样子,所以我们先把昨天的那一版提交给你,如果习羽提交的那版有问题,请多包涵。」
林屿宁将Fabián哄睡后,看到了carla发过来的邮件,点开了附件看到了第一版的调研报告,做的不是很完美但基本符合他的预期,拿出手机点开了carla对话框。
「你们这版的调研报告我看了,没有太大的问题。习羽想要改就让她改吧,到时候我会参考她提交的版本给出修改意见。」
「谢谢。」
收到林屿宁的回复,carla和李舒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接下来就是要看好习羽。
那边,习羽脚边的伏特加已经下去了半瓶,手里依旧没停下,在手机上快速的敲打着。
卡着时间,那瓶伏特加见了底,习羽终于起身拉着行李箱像carla和李舒然这边走来,习羽的酒量再好也架不住一整瓶的伏特加生灌,步子已经虚浮,carla赶紧上前扶住。
“交了?”
“交了。”
习羽努力给carla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我们习羽同学就是棒,这么短的时间可以改出两版调研报告。”
和醉鬼有什么可说的,李舒然无脑夸着习羽。
“不对,截止时间不是生产力,是给了我将Shit交给Feynman的勇气!”
习羽耍着小孩子脾气。
carla和李舒然相对而笑,习羽盛怒之下也就怒了一下,将自己灌醉也要把报告改出来,就是不知道改成什么样子了,这个烦恼就留给亲爱的黑脸教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