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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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给你寄银钱,你阿娘旁的什么都没提过吗?她姓什么叫什么?”
从女孩发髻上的珠花、身上的衣料子就能看出,她阿娘是将人细养着的。如果不是真心疼爱,很难做到如此。
那个送东西的哑大娘,十有八九也是宋府派来的。瑞珠母亲既已事先安排好,说明早就知道内情。
恐怕不会叫女儿知晓。
虽然预料到这点,但见小姑娘摇头,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阿娘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我不知道她到底去哪了……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只听别人都是喊她二娘。”
尚芙蕖不强求,伸手摸摸她的额发,叫来小蝶,“领她去吃点糕饼蜜饯吧,不用在这守着了,我和阿姐单独说说话。”
人一退下,她神色立马变了。
长吸一口气,身形往前倾了倾。
“阿姐,那宋广嗣可是京兆一霸,你怎么从他手上抢到人的?”
宋太师姬妾众多,却没有个开花结果的。不知求了多少医问了多少药,才得了这么个唯一的老来子。
比眼珠都疼。
因此也纵的不知天高地厚,手底下甚至闹出过人命官司。
“放心,你阿姐又不是傻子,心里有数。”尚娉婷笑了笑,安慰她道,“红袖楼的那个高妈妈是我老主顾,先前给楼里姑娘们订过好几次货。”
“三流九教,亦有仗义之辈。她知道那丫头是被宋家公子抓过来的,就和我合计,干脆说瑞珠身子骨有毛病,还会传人。”
“宋广嗣怕死怕的厉害,一听这话就什么也顾不上,转头走了。高妈妈将这丫头交给我带走。回头要是人有再来花楼,正好说她已经病死了。”
宋太师老奸巨猾。
可他儿子没有这样的脑子,从来都是被捧上天,未曾磕着碰着。
“虽是个险招,但用来对付这种走鸡斗狗的纨绔子弟也足够。我平日都是让瑞珠儿待在绣坊后院,想着先等这阵风波过去,再替她打听她阿娘的下落。”
尚娉婷抚着小腹,突然压低声唤她,“盈盈。”
她生的更锐气些,随了尚母。此刻眉梢下压,迫近一双眸子,像展开的柳叶刀,直逼人心。
“瑞珠的阿娘和宋府、宋太师有脱不开的关系。”
尚芙蕖明白她的意思。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要是能摸清楚这位的底细,说不定能成为切入点。
从尚父接旨上任那刻起,尚家天然就站在宋党的对面了。
“这些有我,阿姐当下最要紧的是照顾好自己。”
尚家人丁不旺,只有尚父这一脉,逢年过节连走亲串门都免了。尚芙蕖第一次如此直观女子有孕,还是自己的亲姐姐。
她盯着对方圆鼓的小腹,眼神不由流露出几许好奇。
“来。”
尚娉婷一下注意到了,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柔软的腹部,问她,“什么感觉?”
触感新奇,尚芙蕖惊奇,“好像动了一下,是不是在踢我?”
“好玩吧?才五个月呢。”
她这话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尚娉婷忍不住笑了起来,“再等一等,你就当姨母了。”
“那到时候我一定给小外甥或者小外甥女,打一副金子做的长命锁。”
“先别忙。”尚娉婷放下茶盏,忽地环顾一圈四周,凑近说道,“眼下天儿渐渐回暖了,你一贯怕热,阿姐给你做了身凉快衣裳。”
尚芙蕖正觉得奇怪,自家姐姐这种爽直人,什么时候送件衣裳都要这么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
等到看清所谓的凉快衣裳后,后脑勺仿佛被人敲了一闷棍,疑虑瞬间烟消云散,只余嗡嗡作响。
“这有点凉快过头了吧阿姐?能穿出去吗?”
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和人家形容的。
抹胸式样的裙裳薄薄一片,绡纱清凉,轻盈如蝉翼。裙头绣了雨过圆荷,新粉衬绿,含羞带怯……
她明日要敢穿着这个,甩着两条光溜膀子出去溜达一圈。后日整个后宫大概都会认为她得了失心疯。
“你个直脑筋,谁叫你穿出去的?”尚娉婷斜过来一眼,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自然是在屋里头穿的。”
那睡觉确实凉快。
尚娉婷瞧着妹妹又喜滋滋起来的表情,总觉事情有点不大对头。
宫中子嗣就是养老保险,重中之重。君恩来去如山倒,只有孩子才是傍身的倚靠。妹妹既得宠,便应该抓紧机会才是。
可……怎么看起来像还不开窍的样子?
她没认真多想,将衣裳收好道,“盈盈,还记不记得先前和你说的,阿姐在京兆做了点小本生意?”
尚芙蕖点头。
联想到对方给她带的大包小包东西,半玩笑半认真。
“难不成阿姐发财了?”
“发财倒谈不上。”尚娉婷摆摆手,眼角眉梢却透出笑意,“不过是用我那些嫁妆,在京兆开了间绣坊。运气好正巧赶在点上,赚了些小钱,但和那些出名坊子还是没法比。”
提及这个,她双眸明亮,泛着不一样的光彩。
原来做的是绣坊生意。
尚芙蕖差不多知道那件衣裳是怎么来的,就凭此等胆大的设计思路,难怪花楼的高妈妈能成为老主顾。
“万事开头难嘛,阿姐只是刚开始,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厉害了。”她托着腮,像从前在家那样支在尚娉婷对面。
“相信等再过个几年,阿姐的绣坊一定能艳压群芳,笑傲京兆。”
尚娉婷忍不住,抬手又去拧她脸颊,气极反笑。
“艳压群芳是这么用的吗?”
“那用什么……鹤立鸡群?话说回来,姐夫知道吗?”
要不是顾念她现在身处后宫,这张脸有大用,尚娉婷高低要狠狠拧她两下。
“那间绣坊你姐夫还不知道,他只知道我这几年一直在做绣活,但不知道我已经把坊子开起来了。”
“我要是现在告诉他,他顾念我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让我去。还有我那个烦人的婆母……死性难改。”
“如果知道我将嫁妆都挪用了,指不定要怎么闹呢。绣坊又不能就这么搁着,还是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