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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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孙蓁蓁便被一阵喧闹的鞭炮声从睡梦中唤醒。

她匆匆起身，一番梳洗打扮之后，换上了之前青柳和碧云等丫鬟们精心制作的新衣，然后快步走出仙府。

此时此刻，孙元和与孙和京早已醒来，但并未外出，而是端坐在房中等待着孙蓁蓁前来拜年。

见到孙蓁蓁出现，两人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孙蓁蓁向两位长辈叩头行礼，表示新年祝福后，孙元化和孙和京都笑着递给她一份压祟钱。

所谓压祟钱，有着“压邪驱祟”的美好寓意，而“岁”字恰好与“祟”同音，因此得名。

在寻常百姓家中，每逢过年都会给孩子们发放一些铜钱作为压岁红包，数量通常与孩子的年龄相等。

然而对于孙家这样的富贵门第来说，自然不会使用普通的铜钱，而是会事先请工匠铸造精美的金币。

按照习俗，压岁红包本应在昨晚守岁时发放，但由于孙元化醉酒酣眠，导致三人未能守夜，早早便歇息了。

待到三人用罢餐食，孙元化仍需前往兵营视察。

如今营内人心惶惶，他身为巡抚，自当亲自前去查看一番。

孙和京自然也陪同前往。

而孙蓁蓁身为世家大小姐，自然能够安坐于室内。

待众人离去后，她便返回仙府，开始每日例行的拳术练习与奔跑锻炼。

待到活动结束，便开始修习书法。

正当孙蓁蓁专心习字之时，忽闻仙府外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孙蓁蓁本以为是孙和京归来，正欲闪身出仙府相迎。

然而，许久未闻孙和京呼唤之声，反倒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翻寻物品之声。

因其今晨恰好在孙元化桌旁进入仙府，此时听闻这声音近在耳畔，愈发不敢轻易外出。

此人找寻良久，却是一无所获，口中喃喃自语道：“先前明明在此处，怎会不见踪影？”

听着那阵细微的响动声，孙蓁蓁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与好奇。

外面那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孙元化的床边，翻弄起被褥来；接着又打开柜子，仔细搜查里面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个神秘人似乎并没有找到他所期望的东西。

眼瞅着已经耽搁太久，那人显然有些焦急不安。

生怕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他不敢再过多停留，匆匆忙忙地关上房门离去。

直到确认那个人完全消失后，一直躲在仙府里的孙蓁蓁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快步跑出仙府，小心翼翼地来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可惜的是，此时门外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个渐行渐远、即将踏出院子的模糊身影。

夜幕降临，当孙和京与孙元化终于回到家中时，孙蓁蓁迫不及待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话音刚落，孙和京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激动。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孙元化不仅没有表现出同样的情绪，反而狠狠地瞪了孙和京一眼。

面对这样的情景，孙和京只好心有不甘地坐了下来。

孙蓁蓁默默观察着二人之间的互动，暗自揣测他们或许是在外面发生过争执。

为了缓和气氛，她连忙端出一壶刚刚烧开的热水，熟练地泡好两杯热茶，分别递到孙和京和孙元化手中。

孙和京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嘴唇张了又闭，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父亲啊！您难道没有听到吗？那些人竟然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闯进您的房间肆意翻动物品。而且，这种事情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您为何还要心慈手软呢？早点杀掉这些胆大妄为之人，我们也能早些回家。”

孙元化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声音震耳欲聋地吼道：“杀谁？你说要杀谁？你可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谁？难道你想效仿那残暴不仁的曹操，将这普天之下的百姓赶尽杀绝不成？若是误杀好人，那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孙家恐怕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如今我之所以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全赖兵部尚书梁廷栋梁大人全力担保啊！”

孙和京毫不退缩，瞪大双眼回应道：“既然您不知道该杀谁，那就去杀光城外的那帮叛军吧！把他们斩草除根，看看城内的这些人还有谁敢造反？他们整天对您飞扬跋扈、盛气凌人，若换作旁人早就无法忍受了。也只有您这样的脾气才能忍耐得住。”

站在一旁的孙蓁蓁，生平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如此愤怒失态。

以往多数时候都是孙元化斥责孙和京，而孙和京都只能低着头乖乖认错，但这一回孙和京却满脸通红、激动异常，这一幕着实把孙蓁蓁吓得不轻。

然而正在争吵中的两人根本无暇顾及孙蓁蓁。

只听孙元化怒声道：“好啊你！如今真是长本事了，翅膀也变硬了，居然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哼，你可别忘了，你在军队和朝堂之中压根儿就没什么地位可言，都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却仍然是一介布衣。你还妄想去借兵？没有我的令牌，看谁敢借给你！”

孙和京听到孙元化这番冷嘲热讽，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他反驳道：“我之所以至今仍未谋得一官半职，究竟是因为谁？虽说我的学识不及二哥，但我可是在二十五岁便考中举人了呀！这二十五岁就能中举之人，普天之下又能有几人呢？你不也是三十一才中举的么？若不是为了陪伴于你左右，我怎会以一个举人之身跑来学习骑马打仗呢？”

眼见着父亲与祖父开始算起陈年旧账来，孙蓁蓁心知肚明，如果任由他俩继续争执不休，恐怕会伤害彼此之间的感情。

孙蓁蓁急忙把父亲拉到床边坐下，然后转身跑去安抚祖父：“祖父，您别怪爹爹，他也是太担心您了！在家时，爹爹最挂念的就是您，要不然怎会独自一人冒着狂风暴雨、严寒天气来到登州府呢？他一心只想早点见到您啊……”

孙元化听着孙女的柔声宽慰，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他心里清楚，儿子孙和京确实是出于对自己安危的担忧，才迫不及待地要终结这场灾难。

然而，当目光投向城外那些受苦受难的灾民时，孙元化实在狠不下心去动手。

可眼见着儿子如今疲惫不堪的模样，孙元化无奈之下，只好决定暂时先照顾好自家孩子。

于是，他把孙和京唤到身前，将手中的令牌抛给对方，嘱咐道：“明日，你持我的手令与这块令牌前往文登营，至于能够调集多少兵力前来援助，那就得看你的能力了。”

说罢，孙元化眼神复杂地望向远方，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