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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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和京一脸严肃地端坐在凳子上，他目光坚定且直接地凝视着孙元化的双眼，语气诚恳而又急切地说道：“父亲，依孩儿之见，我们还是返回松江府老家去吧！现今的这个朝廷早已变得腐朽不堪、物是人非，根本就不配得到您如此全心全意的付出与奉献！”

孙元化听后，不禁深深地叹息一声，然后语重心长地回应道：“儿啊，难道你真觉得为父我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报效朝廷吗？其实并非如此啊，我更多的是心系这片土地上的万千子民呐。想当年，我年轻时苦读诗书，终于金榜题名考取了举人功名之后，便有幸拜入徐光启徐先生门下潜心钻研火器制造以及西方学术知识。后来，当我们一同乘船出海时，亲眼目睹了许多可恶的倭寇与凶残的海盗们在沿海一带横行霸道、烧杀抢掠，他们不仅残忍地屠杀无辜过往路人，还大肆洗劫商船船队。那一刻起，我就在心中暗暗立下重誓，一定要运用自己所学的本领来保护好这一方水土的黎民百姓不受侵害。”

“尽管此后我历经三次科举考试都未能如愿高中进士，但幸运的是依靠祖先庇佑承蒙皇恩浩荡赐予了一官半职。然而谁能料到，时至今日，居然会有叛军围攻城池，而我身为此地父母官竟然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着实愧对先师的谆谆教诲，更无言面对列祖列宗的赫赫威名啊！”

说到这里，孙元化脸上流露出深深的自责与悔恨之情，他的声音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而一旁的孙和京却对沿途所见到的景象感到困惑不已：“父亲大人啊！按常理来说，咱们这登州府上，守军众多，军备充足，哪怕对方只是区区几个反叛之徒而已，又怎会敌不过呢？”

孙元化长长地叹息一声，缓缓解释道：“唉……起初，他们在二十日逼近登州时，我立刻关闭城门，严阵以待。到了第三天，我便亲自集结军队，并派遣张焘带领那群来自辽东的士兵镇守在登州城郊外，同时命令登莱总兵官张可大统率大军从外侧围剿，企图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孙元化便仿佛已经感到疲惫至极，也许是回忆起一些让人心痛不已的往事。

他沉默许久才继续说道：“只是遗憾啊！那张焘与孔有德早就暗中勾结，真不知孔有德究竟许给了他们什么样的好处，不仅如此，就连张焘手下的士兵们也都纷纷背叛，跟随着张焘投靠到叛军那边去了。”

听到这里，孙和京惊愕不已：“那他们岂不是也变成叛军了吗？等到朝廷清剿之时，他们又怎能得到任何好处呢？”

“如今的士兵们哪里会考虑这么多，只要有人承诺给予他们高官厚禄，他们根本无暇顾及未来之事。”孙元化无奈地叹息道。

“最可悲的还是张可大啊，他万万没有料到张焘竟然会叛国投敌。当他率领士兵奋勇冲杀时，却遭遇了叛军的全力反扑，结果张可大大败而归，不得不退守登州营。

”孙蓁蓁在旁边默默聆听着，对于这些人她并不相识，所以只能静静地倾听着这场战争的经过。

听到这关键的地方，看见孙元化停下了讲述，孙蓁蓁迫不及待地追问：“祖父，然后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元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然后，面对叛军如潮水般的攻势，祖父所能做的唯有依靠这座坚固的城池，奋力抵抗叛军的进攻。然而此刻，我却已经不知道身边的将领们，究竟哪些可信，哪些不可信，唉~”

正当孙元化忧心忡忡之际，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李收异。

孙和京连忙接口道：“父亲，我进城之时曾遇见城门处的李统领。他告诉我，这些来自辽东的将士们与他们其中一些人早有交情，说不定早已背着我们暗中与孔有德达成某种协议。”

孙元化闻言，眉头紧皱，但经过片刻沉思后，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转头看向孙和京，语重心长地说：“其实自从孔有德叛乱之后，对于这些辽东出身的将领们，我便心生忌惮，始终不敢对他们委以重任。所以特意将他们调派至一些无关紧要的岗位，以免他们猝然生变。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张焘竟也背叛投敌，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

孙和京此时心中不禁慨叹一声：“一切皆是天意啊！”

紧接着，他向父亲发问：“那么父亲，眼下我们应当如何行事呢？”

孙元化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回答道：“如今登州的士兵刚遭遇惨败，士气低落。我与王大人商议后决定暂且依仗城墙之坚固，充分发挥我方火炮优势，力求把这批叛乱之军压制于城门外。待到士兵们稍加休整恢复元气之后，我们再伺机行动，并联合援军一举将其剿灭殆尽。”

孙和京突然想起王家老太爷曾给出的提议，于是开口说道：“前些时日王家前往松江府行纳征请期之礼时，我借着王家的船和他们一起返回山东。到达灵山卫的时候，我随他们去了琅琊，有幸拜谒了王家老大人，他建议我前往文登营搬取救兵。父亲，不如明日我便启程赶赴文登营吧！”

孙元化在心中暗自思忖着目前的形势，权衡利弊之后方才开口回答说：“此时行动恐怕并非明智之举！毕竟马上就要到春节了，文登营那里也不会立即出兵，如果可以的话，不妨等过完这个年再启程吧。这段时间里，我也一直都在尽力去稳住那些叛军。”

紧接着，孙元化进一步向孙和京解释道：“其实这次叛乱军中也有我们自己的人！根据他们传回来的情报来看，起初在吴桥的时候，孔有德压根儿就没想过要造反。当时那个王家的仆人责骂孔有德放纵手下士卒偷鸡，孔有德不仅狠狠地用鞭子抽打了那个偷鸡的小兵，甚至还打算把他处死呢！可谁承想正是因为这一顿毒打，使得底下那帮士兵们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一怒之下便杀掉了那个王家仆人。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那李九成把我拨发给他们充当军饷的钱粮全都挥霍一空了，而且论及在军队中的威望和影响力，他又远远比不上孔有德，于是乎他就教唆、煽动孔有德起兵谋反！”

“所以针对此次平叛招安事宜，依我看只要能成功笼络住孔有德一个人就足够安抚住剩下的兵卒！当然，我也只是想要尝试一下看看能否招安成功；倘若真的行不通的话，那就只能倾尽全力出兵围剿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