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卒子过河顶大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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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力资源中心等候的大东突然被张静带着出门，坐上集团内部通勤的电板车，穿过两个街口来到机电部。
张静比他还紧张，集团内的部门听起来都是什么部、什么中心，但能源制造企业，机电部是重中之重，余总同时还是集团第…五把手，副总经理排第二，这样机电部就比人力资源中心高半级，他们到这里很弱势。
六层办公楼，非常宽大。
大东看着楼道里的门牌，矿山设备科、洗炼设备科、冶炼设备科、发电设备科、运输设备科…
仅仅一个装备业务，就分十几个科室，机电部有这样的办公楼八座，可见机电部在集团的重要性。
张静在五楼就停下了脚步，艳丽非凡的韩秀丽迎上来，“大东，余部长要见你，别紧张，说错了无所谓，你是工程师，只要入职后做好工作，你就成功了。”
“谢谢秀丽姐，面试我不紧张。”
“哈哈，什么面试，就是唠嗑，说你的专业，你获得那么多荣誉证书，全国才有几人，你把他当做荣誉，他就是荣誉，你看不起自己，别人更看不起你，机会面前不要犹豫。”
“哦，谢谢，我不犹豫。”
韩秀丽看他这样子，一时也无法解释她冒着什么险，或者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为大东冒险，深吸一口气，尽量露出一个微笑，带着他上楼。
六楼阶梯口是一个巨大的会议室，走道空无一人，东面门牌机电部长余勤厚、西面门牌机电总工张义。
大东一看到张义这个名字，脑海一亮，立刻指着门牌，“张…呜…”
韩秀丽突然捏了一下他的嘴，两眼的目光好似喷火，压低声音在耳边低吼，“忘掉张总，你的老师给你介绍的是余总，张总不能让你进步，余总才是你的前途。”
大东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个样子，低头顺着她的力道向东走去，快到门口，才低低说道，“秀丽姐，我说的老师不是老师，我们在设计院叫前辈或领导都叫老师。”
韩秀丽急怒之下差点摔倒，秘书已出现在门口，她无法教导了。
“姐姐知道，你们象牙塔的人叫前辈都是老师，没关系，放松点。”
秘书伸手做出一个阻挡的动作，“韩组长请留步，余总只见易工一人。”
韩秀丽最后捏了一把大东的手，大东回头朝他微微一笑，跟着秘书进入大办公室。
身后的韩秀丽突然放松，还好清楚大东的性格，没有蹩脚的对口，我已经帮助你到极限了，天堂还是地狱，你自己把握吧。
余勤厚和大东第一次见面，鞠躬之后，被请着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两人对视第一眼，“啊？是您！”
余勤厚微微笑着点头，“没错，是我，我看照片还不敢确认，韩秀丽说的都是废话，是你的脸让你走到了这里。”
“这…这不是太好，给您添麻烦了。”
余勤厚一愣，仰头哈哈大笑，“怎么样，老夫去年说的话是不是应验了？”
“是…是的，还是您看得清。您不是京城人吗？”
“京城人就不能在汣山落脚？”
“不不不…晚辈说错话了。”
余勤厚笑了笑，把身边的企划书递给他，“小子看看，有什么建议。”
易大东没有一点面试的自觉，拿到手中连忙翻起来，余勤厚又道，“别着急，慢慢看，我有时间。”
身后的秘书吃惊看着两人，余勤厚瞪了他一眼，秘书连忙去倒了一杯水放到大东身边，躬身退出办公室。
秘书办公室，焦急的韩秀丽看到秘书一人出门，眼里瞬间全是疑惑，“陈…陈秘书？”
“韩组长，您可真是能人，这位易工和余总在京城就认识，你刚才那些介绍的话吹嘘放大，余总十分清楚。”
“怎…怎么可能？他…他只是个喽啰。”
“喽啰有什么关系？易工年轻，显然余总很熟，那就是去年八月在京城看五环赛事的时候两人认识的。”
韩秀丽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她现在不怕余勤厚诋毁大东，她害怕…余勤厚对大东说她的坏话。
秘书看他脸色惨白的样子，轻蔑一笑，坐到办公桌后悠哉悠哉喝茶。
易大东如何跟余勤厚认识，这要说说大东那个巡查市政用电的公益行为。
余勤厚在京城有个家，距离设计院只有一条街，是长辈留下来的老房子，他租出去后，里面胡拉乱扯一堆电线。
租客才不管你这些破事，余勤厚休年假看赛事，想到老房子住两天，街道办给他的房子停电了。
买了一堆电线，结果有钱也找不到电工，因为这期间不允许施工改造。
余勤厚这个尴尬呀。
还好，易大东是巡视员，他没有施工证，但他可以‘动手整改’。
家户用电，这是很难界定的一个范围。
余勤厚与大东唠嗑两小时，大东就给他把家里老化的电线重新走了一遍，都是外置线，非常快，活也很漂亮。
为什么这么快？大东也不知道，大概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余勤厚当时问他在哪里工作，得到设计院后，不仅认识他的项目领导，还一口咬定，他不出半年就得辞职。
大东当然问为什么。
他说，“凡是存在实习见习的工作，一般都是为顶端人才和本地人准备的，因为工资很低，只有本地人不愁落脚问题才能熬过去，这也是为了解决就业。
对外地人很不公平，但不是歧视外地人，是为了让拥挤的城市留下杰出的人才，二线人才应该到地方发挥能力，不能困顿在模糊的理想里。
同样的道理，其实各地实习见习的工作，都是为了挑拣人才，天下不可能出现一个人随便到一个地方就可以生存的现象，如果有，那一定是陷阱。
社会中人人都有自己合适的岗位，人人都有自己更容易成功的路，你偏偏选择了一条最不可能路。
半年后若没有辞职，只能说你家里底子厚，但再多也吃不住后代消磨，你最终还是得另找出路。
一年后若没有辞职，你这个人已经废了，活在自己的梦中世界。”
也就是说，余勤厚对易大东的评价，是一个勤劳的农村孩子，或许有一点专业学识，但远远达不到‘顶尖人才’的标准，迟早被京城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