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哑巴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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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掌柜在县城待了一个礼拜，迎来了人生中难得的闲暇时刻，以往忙忙碌碌的神色换成了淡定从容的潇洒，身穿便装迈开脚步走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对洛水县城的历史风貌和风土人情，也有了大致了解。

洛水县雄踞秦岭南麓，号称陕西的东南门户，历史悠久，人杰地灵，留下了许多自然美景和神奇传说，东有鹿池夜月御长风，南有红崖朝霞烘天石，西有阳虚鸟迹传千古，北有大禹遗存惠万代。

着名的仓颉造字遗迹就位于县城与兴隆镇之间的苍圣镇，每年谷雨时节，官方都要组织声势浩大的祭祀活动，缅怀汉字始祖，弘扬仓颉文化，激发国人自信。

杨文还在百忙中抽出时间，陪同文掌柜参观了位于县城中街的文庙，文庙始建于明代洪武年间，为纵轴式古建筑群，金碧辉煌，古色古香，是专门用于祭奠孔子的殿宇，建筑历史甚至早于驰名中外的长安钟楼，具有极高的建筑艺术价值和文物价值。

在喧嚣的尘世间，作为一县之长的杨文难得半日清静，望着气势恢宏的棂星门，走进富丽堂皇的大成殿，不仅感慨万千，在这个被读书人奉为圣地的地方，虽然历经沧桑巨变，依然散发着浓郁的翰墨之香。

文掌柜欣赏着各个时期文人墨客留下的题字，口中念念有词，抑扬顿挫，赞叹有加，一时来了兴致，便邀请杨文也在此留下墨宝，杨文欣然同意，亲自研墨挥毫，龙飞凤舞，一气呵成，写下了“德馨天地”四个狂草大字，抒发着对圣贤的崇拜与仰慕。

文掌柜还瞻仰了南药王韦善俊的陵墓遗迹，睹物思人，深受启发。韦善俊师从一代药王孙思邈，因医术高超，曾进入皇宫为武则天看病，被封为太医，他不恋庙堂，向往自由，后辞官归隐民间，云游天地，当他行至洛水药子岭时，只见这里风光奇特，民风醇厚，山高林密，几乎与世隔绝，犹如走进了陶潜笔下的桃花源，于是便留了下来，拓荒种药，终身行医，造福百姓，最后驾龙升天，幻化成仙。

人们为了纪念这位德高望重的先贤，就在药子岭韦公曾经住过的地方，修建了一座药王墓，在墓前修了一座药王庙，每年阴历二月二，游人云集，信男信女们前来祭拜焚香跪拜，祈求平安相随、福禄绵长。

……

不知不觉中，原定的归期到了，文掌柜告诉杨文，兴隆药铺目前还处在起步阶段，有些事情必须掌柜的亲自出面处理，不能在县城久留。杨文表示理解，并致以真诚的感谢。

离开县城时，文武再一次给杨文做了全面诊疗，并开了两个疗程的处方剂量，告诉他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目前的病情好转只是表象，就像去了罩子的灯笼，经不起一点儿风吹草动。要想彻底去除病根还须从源头着手，培元固本，扶正祛邪。

文掌柜嘱咐他保持乐观开朗，做到饮食清淡，坚持每日按时吃药，不可半途而废，否则将前功尽弃。文掌柜还委婉地告诉杨文，服药期间，要克制个人欲望，莫贪床笫之欢，莫恋儿女情长，不能让刚刚燃起的火苗又熄灭了。

杨文不愧是读书人，一听就明，一点就通，马上明白了文掌柜的良苦用心，红着脸点头答应。

临别时分，文掌柜和杨文约定，等这两个疗程的药服完了，他再来县城接着给杨文调理，杨文抱拳施礼。

……

杨文派车将文掌柜送回到兴隆镇。刚一进兴隆药铺，文掌柜却发现了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兴隆药铺倒是一切如常，门前依然有病人排队，只是坐堂行医之人竟然是哑巴张。

只见哑巴张正端坐在文掌柜的太师椅上，给一个女性患者诊脉，三指定位后，开始询问、观察，让病人张嘴闻气味，并用文字的形式与病人交流……

一招一式，有模有样，一举一动，有板有眼，颇像文武当年刚出道行医时样子。

哑巴张写完处方，刚准备请下一位患者就诊，一抬头看见文掌柜回来，咧着嘴冲他得意地笑了笑，马上离开座位，拿过自己刚才开好的处方让文掌柜过目。

文掌柜接过处方放在一边，坐回太师椅上，将刚才的病人叫过来，重新进行了一番诊断和交流，这才拿起哑巴张开好的处方仔细琢磨了起来。

诊断精准，辨证施治，对症下药！这就是文掌柜的第一感觉。

哑巴张给病人开的处方还算不错，遣药得当、君臣搭配合理，美中不足的是剂量施配不是太合理，需要稍微进行增减。

另外，根据根据患者两侧头痛的症状，文掌柜还考虑在方中加入一味川芎作药引，增强疗效。

不过，文掌柜并没有当场修改处方，怕因此伤了哑巴张的自尊，毕竟他还是一个未出师的学徒，除了天资聪慧加上后天努力，他能有今天这样胆识和医术，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文掌柜担心的是，哑巴张在临床经验方面还有所欠缺，需要时间的磨练，另外就是交流方面的语言障碍。

于是，文掌柜重重拍了拍哑巴张的肩膀，再竖起大拇指，表示认同和赞赏，并有寄予希望的意思。

哑巴张读懂了文武的意思肢体语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嘴里咿咿呀呀地说了一阵子，拿起文掌柜的茶杯泡茶去了。

文掌柜虽然没听懂哑巴张的话语，但他知道哑巴张所表达的意思，兴奋、感恩，还有满满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