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错落,落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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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升城,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黑色堡垒。
高耸的城墙如钢铁巨兽般巍峨耸立,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震撼之感。
城内建筑布局错落有致,商铺、楼阁与民居交相辉映,犹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城中央的城主府,则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白墙红瓦,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让人一眼便能望见。
府内,议事厅。
赵挽华身披一袭如墨的锦服,端坐于高位之上。
她的黑发如瀑布般垂落身前,没有任何装饰之物,却丝滑如绸。
脸上卸去了以往的飞红妆。一整个素颜净脸,眉如远山,眼角微挑,以往若要说她长相偏向张扬明丽,此时更似冰山上的雪莲。
裙边晕染着红色曼陀罗,长长的衣摆如同墨染的流云,一直延伸到了台阶下面。
赵挽华苍白着唇,正以手撑额假寐,整个人看上去阴郁又冰冷。
十大恶人如今死的死、躺的躺,稀稀拉拉,个个垂首沉默,大气也不敢出。
“小姐,喝药了。”阿仪端着药汤进来,款款走向高位。
赵挽华睁开了眼。
距逃回来已经过去了七八日。
回来后,最开始的这几天,赵挽华就跟疯魔了般,阿仪担心坏了。
前些日子滴水未进,不仅乱丢东西、乱摔杯子,还经常呕血发烧,致使浑身衣物都被鲜血浸透,自己也瘦得皮包骨头,仿佛一副白骨架子,看着令人心惊。
而后几日,依旧吐血不止。
不过,倒是不再折磨自己了。
每至深夜,时而悲伤流泪,时而杀意腾腾,时而又茫然无措。常常独对明月,一坐到天亮。
好在扁岳一直在身边。
等她发泄的差不多了,几贴药下去,人清醒理智了不少,也不吐血了。
但阿仪觉得,这人的状态依旧不对劲。
这也,过于平静了。
如同行尸走肉般,死寂麻木。
“阿仪,江离怎么还没到。”
长长的睫羽在赵挽华消瘦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也罩在了阿仪的心上。
“小姐,江离他…”阿仪欲言又止。
“哦,我忘了,他死了。”赵挽华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今日的天气。
“既然人都到齐,便开始吧。”
“苏故,先说说东升城的近况。”
“额…城主,东升城这一月… ”恶六作势抚了一把莫须有的额头的汗,打开早已备好的文书,开始了漫长的汇报。
虽无江离,但处处都有江离的手笔。
他为赵挽华打点东升城,将一切安排的井然有序。
就在恶六叨叨汇报的同时,剩下的恶人,僵站如木桩,充当着透明人。
按理说,赵挽华身负重伤,于恶人们而言,是抢夺恶人峰令主之位的大好机会。
但是…
他们不敢啊!
凭他们对赵挽华的认知和了解,总觉得她在酝酿什么大的风暴。
因而现在谁也不敢去做那“出头鸟”,万一要是若没成功还犯她手上…
丢了命都是轻的,可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众恶人发呆之际,恶六严肃如小老头,继续说着军报:
“…回禀城主,云眷舒斩杀了江离在上京设置的内线,致使我方断其一臂。他借此信息差,之后向您传递了假消息。事实上,在城主离开上京之前,三部刚刚拒绝了云遥和昆弥的招降。昆弥于前两日才调拨一万军兵前往古荆部城关。”
“苏故,我们同云遥的内讧,可有消息传出外界?”
恶六摇了摇头,“暂未。”
也不知为何,云遥发生这么大的事,消息好像就被什么人给故意按下。
除了上京东升两城部分高官知晓自己的顶头上司闹掰以外,其余官阶低一点的,就连两城百姓都没几个人知道。
“如此…上京那边,与三部的战事马上就会进入胶着状态,暂时就顾不上东升城。”赵挽话冥思了一会儿,才继续道:
“此刻就是我们发展壮大的最好时机。我记得,从东升城到达武周,只能从义阳部穿过?”
“是,通往武周只有一条道,便是义阳的晋州城。若不过此城,就只能翻越乾山,可那山高峭险要,人…无法攀爬翻越。”
“那便挖个地道吧。”
“啊?”
“既然翻不过去,那就从山体里挖穿它。”
恶六迟疑了一会儿,说:“城主这…咱要要挖到啥时候…”
别云遥和三部打完,回头枪都对上他们东升城了,这地道还没完事…
赵挽华拿过阿仪呈上笔和纸,然后刷刷刷的一阵猛写。
写完后,气定神闲的递给了恶六,“照这个做。”
这个四分五裂的世界,硫磺的应用尚且局限于烟花爆竹的制作,而民间工匠则被视为末流,其技艺创新也不过是些奇技淫巧罢了。
恰好,她知道火药的配比。
这地道,约摸挖个半个月,足够了。
“放出消息,就说前任武周女主生下的曾是一对双生凤女,作为双生子中的妹妹武照,罔顾人伦、迫害胞姐,导致武周天灾不断,人祸频繁;而今还卖国求荣,使之百姓无归。而我赵挽华,作为武周大王女,决定遵从祖训,以妹祭天,平息神怒,而后一统天下,武周万世得昌。”
平地惊雷!
谁?
谁是武周大王女?
恶六也是被震惊的呐呐开口,“呃,王女…不,谨遵城主之令。”
“人抓回来了么?”赵挽华问的是恶大。
“…回城主,很顺利。将人带上来!”最后一句是冲外面喊的。
月赫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推搡着进的门。
一进来,月赫便怒不可遏,咋呼着:“恶女!你绑我来想做什么!”
赵挽华心中毫无波澜,淡淡的瞧了他一眼,说:“当人质。”
她被云眷舒戏耍、背叛的这些日子,看来月赫在都护府过得不错,人都胖了一圈。
“什么?赶快放了我,你这个恶女,啊!”
话还没骂完,月赫被恶大一脚踢倒在地。
“吵什么吵,城主面前,不得放肆!”恶大凶神恶煞道。
赵挽华虚空指了指月赫,冲恶大道:“以后他就交给你。”
“还有,少给他喂点吃的,清粥小菜就行,看着也太胖了。”
月赫骤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个恶女什么意思?这是打算不给他饭吃?!
“城主。”一带刀侍卫走了进来,抱拳道,“上京有使者求见。”
“何人?”
“是…虎贲将军。”
春宇?赵挽华扯了扯嘴角,表情不变。
“他来做什么?”
“说是…送还江离先生的遗体。”
赵挽华表情这才一变,她默了一瞬,“让他进来。”
春宇走上殿,第一个看到的便是身穿黑衣的赵挽华。
他此行,心情本就复杂。
眼下看她换了衣服颜色,也就更难受了。
两个人互相折磨。
何必呢?
思梧殿被烧那日,也不知江离病死前同摄政王说了些什么,摄政王变得魂不守舍的。
这些年来,第一次和小国君发生剧烈争吵,将小孩都给骂哭了。
还让明月台去收集赵挽华这些年所有的情报。
命他来送还遗体。
谁见过决裂还上赶着腆着脸送还敌人遗体的?
但转念一想到小国君和摄政王争吵当日的情景,正好那时他就站在门外,又觉得理所应当了起来—
云末:“王叔,本君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歹心歹肠的人,赵挽华她是本君的阿姐,你竟如此对待她!”
小国君却是从来不会在他王叔面前自称“本君”,看来气得发了狠。
“你亲眼看见你的好阿姐,软禁、夺权、戏弄于本王,这是本王和她之间的过节,本王可以忍。但她绝不能对昭乐出手!我本王绝不允许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伤害昭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