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亦有情天亦老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眷忆曾为挽别离!
山顶。
稀云间圆月清亮，只要抬目便能望清城中万家灯火腾明，交相辉亮，璀若星海。
上回陪岑白在山脚的坪地放风筝，无意中瞧见这西山，就想着山上的风景一定很美，无论如何也要带云眷舒来一回。
今夜，终于没人打扰了。
“云眷舒你看，好大一片海…我就知道这上面会很好看。”
“阿挽，那些，是城中的千家万户。”
“瞎说，明明是海。”
云眷舒笑的一脸无奈，“好好...阿挽说的对，缱绻灯火，是海。”
赵挽华：“云眷舒？”
云眷舒声音绵柔若絮：“嗯？”
山风悠悠吹来，带着丝丝凉意，让赵挽华胸中酒气的都淡了两三分。
“云眷舒，刚才进酒楼前那些人说的，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什么？”
“比如我们究竟有何关系，比如你为何记忆那么？还有很多很多。你自从醒来，什么也没问过。”
不问，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明明知道。
云眷舒叹了口气，“阿挽，我是失忆，不是失智。这些时日，我听闻不少有关天下局势的事情。我曾为云遥摄政王，而你是恶人峰令主，有立场分歧，岂不正常？”
“如今，你是我云遥东升城的城主，也替我掌管云遥大权，一切甚好，我又有何不满足的。”
赵挽华静默了一会儿，问：“若是你失忆是我有意为之，又当如何？”
“阿挽，你不是迷恋权力的人。若非为了权力，你又怎会算计于我？退一步而言，若真有什么能致人失忆又不害其性命的神丹仙药，人间哪有什么八苦。”
云眷舒将外衣脱了下来，罩在赵挽华身上，眼中的温情如碧波秋水，叫人沉溺难拔。
“宫里宫外，都说你圈禁我... 但以阿挽之才能，若要让我闭目塞听岂不容易？外人不了解你我，不了解事情全貌，看了个肤浅，便喜欢以讹传讹。”
\这些事情，能传到我耳朵，足以说明一切。\
“他人认为你喜怒无常、偏执癫狂，也许是我记忆缺失之故，连带着看人接物也变得'纯粹'不少。在我眼中，你就像一个讨不到糖的小女孩，内心孤独苦闷，外表荒诞任性。\
\你善于用平静掩饰原本的自己。\
“可情感这个东西，它很多时候没法掩饰。你对我时而的笑，时而的怒，还有时而眼波中露出迷茫，这些你或许未曾察觉到。\
一番话听完，赵挽华胸中心跳撞击如锤石，一声响过一声，沉闷而激荡。
赵挽华的眸瞳被酒气熏得变成了浅淡的琥珀色。
她一直盯着云眷舒的脸，他露着放松地笑，宽容而真挚的眼神，如这灯海徜徉，仿佛能熨贴人心。
这一刻，她转不开眼睛，仿佛要看到永恒。
只是，她真不知自己还有真情。
她还剩的有那玩意儿吗？不该早就耗光了吗。
想到此处，赵挽华移开了眼睛。
深深吐了口浊气，她唇红若血，笑着：“王爷真是巧舌如簧啊...可云眷舒，我可是恶人峰的令主，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就是个魔头啊。”
魔头是什么？魔头是为了宣泄一己怨火，不惜一切抢走，毁掉别人最珍惜的一切，然后偏执阴翳看人在痛苦中挣扎不堪的世间最坏。
她这辈子就想自由自在，别人一辈子最在乎的金钱、权力、声名，最亲近的爱人、亲人，最害怕的报复、仇怨……
她通通不在乎。
连命都丢过一回的人，她自然心硬如铁。
云眷舒失忆后，赵挽华故意放任那些“流言蜚语”让云眷舒知道。
她怀疑自私偏颇。
又想得到，又不想人好过。
就想看看，当站在神坛的云眷舒被她拽下恶狱，好奇他会有什么反应？
人们口中的真心？
山崩地裂、沧海桑田，友情、爱情、亲情，真的有那不变的吗。
“云眷舒，你知道对于恶人峰的所有人而言，感情就像昙花一现，变心易情背叛是再正常不过。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你不怕一日，我会...”
背刺你。
“不怕，世人疏你、谤你、恶你、恨你，但我会一直怜你、信你、帮你...”
“差不多得了。”赵挽华打断他，“你若再说下去，我就该脸红了。”
“阿挽，你已经脸红了。”
“那是喝酒喝的。”
云眷舒一声轻笑，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嗯，喝酒喝的，那就好好看风景吧。”
万千灯火，恍如璀璨的明珠，影影绰绰，在一片黑寂中闪耀着醉人的光芒。
赵挽华：“这段日子我虽然遇到很多烦心事，但只你在...\
\你在，我才感觉值得。云眷舒，你如今对我这么好，从前...你明明都没有心。”
“阿挽，我要没心，就算不得活人了。我要没心，前一刻背你的是个孤魂野鬼不成？”
“嘁...云眷舒怎么可能是个孤魂野鬼？堂堂摄政王啊，云末的王叔，思梧殿的主人，云遥万民的信仰...嗯，最主要还是本城主喜欢的人，你看，他多厉害。”
“他厉害吗？”
“他很厉害。那个...我喜欢他的事你要保密哦，不然...本城主砍了你！”
“城主威武，小的必不敢多舌。”
“云眷舒呀云眷舒！”
“我在。”
“你在啊...你背过我了，你看这都是靠我自己争取来的。我有何错？我就没错！我没错！”
“嗯，阿挽没错。”
“他们都觉得我该保护自己的亲弟弟，还有那些人，都羡慕我有无上尊荣...\
\我不想为别人活一辈子。我帮了别人，但没人在我脆弱..时刻帮过我，反而疏远、利用、背弃、狠心绝意..”
“阿挽？你在说什么...”
“世间沉浮，我曾没日没夜的苦苦挣扎，谁也没来。还有那些宫女，背地说我脾气不好，不过是个活不长的短命鬼…若不是，我定要回去杀了她们！\
\你不一样，云眷舒。你出头救过我，那时候我我以为又要死了…”
“什么宫女，死不死的，说什么胡话…”云眷舒啼笑皆非。
“阿挽，以后有空的时候，给我讲讲你的事吧。”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