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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乌夜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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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谦淡淡扫过她轻抿的樱唇,馥郁的栀香让他心绪恍惚,心里的欲望压制了理智。

“不如不罚你抄经了。”

本是清冷的声音却似蛊惑人心般,让窈娘忍不住唇瓣轻启,轻声道:“那三老爷想如何罚妾?”

须臾之间,沈谦压制内心蠢蠢欲动的妄念:“待水榭荷花开时练好广陵散,如何?”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如蜻蜓点水轻柔细腻。

熟悉的佛手香氤氲在她的鼻尖,好似被他环抱在怀中,她瞥见地上影子也是交叠亲呢,宛如一对恩爱璧人。

“好……”

见她点头,沈谦淡笑道:“可还觉得我刻板严肃?”

窈娘被他看得心虚,喏喏道:“不觉得了。”

惊雷隆隆作响,佛堂清香袅袅,一人翻着佛经默读,一人在旁暗自窥探,本该是寂寥之地,此时却多了些素若静好。

“平日里就在佛堂抄经?”

“是。”她低声道。

日子太单调了些,他脑海中勾勒她安静度日的画面,若是自己成为她朝起夕止岁月里的一抹消遣颜色,也甚好。

窈娘捏了捏指尖,小心翼翼问道:“三老爷平日很忙吧?”

他回答的轻巧:“嗯,户部事务不能马虎。”万千琐事皆是如此。

两人皆是习惯沉默的性子,说了几句话后俱是安静,待到未时末,过云雨暂歇,风过雨止。沈谦抬步站在玉佛前,拾青香三炷点燃,插在佛龛前的香炉中。

窈娘不解问道:“三老爷不是不信神佛吗?”

“我近日觉得其中自有深意,或许世人都逃不过命运安排。”

他并非那些固执的士大夫,既然已窥见一二分异常之处,定要仔细探究其原因。

窈娘怔怔看着他平静的面容,缭绕的青烟中他跪在蒲团上,俯身再缓缓站起,逐一将门窗打开,彼时雁过无声,雨过天晴。

“我走了,你也早些回去。”说罢他看了窈娘一眼,而后走出了佛堂。

随着他的离去,佛堂似乎又回到了寂寥,

时辰尚早,他并未回清思院,而是骑着快马一路疾驰报恩寺,风掀起他的衣袂翻飞,心中的谜题只待一个回答。

云空闭目坐在禅房,听得一阵脚步声走进,起身道:“沈尚书终于来了。”

“大师看来早已知晓我会来。”沈谦道。

云空道了声佛号:“前世业障未消,大人迟早会来的。”

小沙弥送来了热茶后,关上了房门离去,此时虽还未到栀子盛放的时节,但佛龛旁的花盆中,却有两朵花瓣洁白如雪,香案上供奉的佛手清远幽深,其中气味自合,让他不觉一震。

“那盆花在寺中已有百年,通晓人性。知道大人要来,今晨就开了。”云空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

“栀子又名禅客,古来寺庙之中皆种了不少,只是大师这里的却娇小若盆景,倒是看不出年岁。”沈谦眉目依旧,平静将眼神收回。

“这盆花出自百年前一名佛子之手,世间只此一物。”

禅房里的气息他觉得熟悉,好像曾经身在其中浸染,心里虽有疑惑却不知不觉渐渐安稳平静。

“大人今夜在禅房歇一晚,或许就能知晓几分你心中疑惑的渊源了。”云空将栀子搬到榻前道。

听闻此言,沈谦颔首道:“既如此就叨扰贵寺了。”

云空闭目,双手合十道:“大人言重了,此番桃花汛前,大人力排众议修堤迁民,救生灵于水火是功德无量。如此善举,贫僧必当为大人解心中困惑。”

“有劳大师了。”

夜里山寺安静,庭户寂然,唯有几声蝉鸣蛙声。沈谦平躺在木榻上,只觉一阵凉风而过,他已然入梦,与曾经梦里不同,他今夜并非梦中人,而只是看客。

仍旧是他安置的这间禅房,一名佛子跪在蒲团上诵经,他眉宇冷肃,背脊挺拔,若是蓄发定然与沈谦一样相貌。

佛子早已剃度,身上的月白袈裟在日暮流霞中发着光晕,待到暮色四合时,他才起身拾了一把剪子将檐下一株栀子修齐整,而后小心数了数枝桠上结出的花骨朵将它抱到房中的香案上,眼里温柔带笑,似乎极为期待花开之时。

他小心呵护着,必然是担心夜里有野猫来破坏娇花。

待到寺庙晚课过后,佛子孤身回到房中,就见木榻上靠着年轻女子,妩媚着人,缓鬓倾髻正是窈娘的模样。

佛子只看了她一眼并不搭理,而后坐在蒲团上打坐。

女子倒是见惯了她这副模样,娇笑着钻道他的怀里,低声吟道:“你就不能陪我说会儿话?”

佛子一手紧握佛珠,指尖发白,念着经文的声音不觉高了些。

她宛若一条湿滑柔软的灵蛇,缠在他的身上,双手覆在他紧握佛珠的手上,樱唇在他耳边轻叹:“看来若怀哥哥真的忘记月娘了。”

软绵的声音带着遗憾与悲戚让他眉宇有了片刻松动,仿佛与他灵魂共振般,自称月娘的女子靠在他的怀中,将身上的衣衫褪尽,女子独有的温软贴着他,他无奈伸出手将眼睛遮住道:“我记得施主,不过如今我已入空门,施主还是唤我觉善罢。”

月明星散,女子勾着搂着他的脖颈轻笑道:“什么善不善,世人皆不善,天道也作恶将你我二人拆散,我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你,自然不要你再留在佛门之中。”

他们贴得近,身上的袈裟也仿若一层可有可无的白纸,一刹那间他跟着她的声音想起了红尘往昔,没有佛门束缚,心也渐渐酥麻。

“我已悉数忘记,请施主放手。”他低声喝道,又怕自己用力将她伤到,只能咬着舌尖让自己留有一方清醒克制。

月娘轻轻含着他挡在眼前的手指,湿润柔软让觉善喉结上下滚动。

她听得他吞咽的声音,委屈道:“你明明也想我,为何……”

他虽耳廓发红,捂在眼前的手依旧没有松动,握着佛珠的手却缓缓垂在身侧,冷肃的面容只差一刻必定要崩溃:“前尘过往如云烟,如今施主已嫁做人妇,莫要再做玷污清白之事。”

“当初说好我只是你一人的,若非你消失不见,我怎会被逼得嫁给旁人!”

话音刚落,只见女子光洁着身子站在香案,而后剪子“啪”得一声落到地上,屋里充斥着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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