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带我走吧,喻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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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他照顾不好自己，他不想，他不要。
阮温喻再次抓住他的手，眼泪砸落，在手背上晕开绝望的痕迹，“哥哥，我不要，哥哥……”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很早以前开始的独立训练，似乎就是为了迎接现在。
陌谨寒从那么早就已经开始计划今天这场分别了吗？那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他，让他也做好心理准备啊，混蛋，现在这么突如其来，谁受得了？！
他不是没用的废物，他知道为什么要走，陌谨寒不说也没关系，他自己可以猜出来。
但是，他能坚强支撑自己的同时，也要陌谨寒能坚定告诉他，他一定会接他回来，他心里也想他留下来。
但陌谨寒没说，没给他任何承诺，没表露出任何一点松动，只是再次抓下了他的手，松开。
就这一刻，就在他狠心绝情的这一刻，阮温喻甚至觉得自己开始恨他了，好恨，想崩溃大哭，想把拳头砸到他脸上。
心脏像被撕扯成碎片，乱七八糟散落在地，就等着陌谨寒捡。
但男人没有行动，甚至没怎么看他，直到阮温喻上了飞机，直到广播提示音响起，阮温喻不死心的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刷新。
没有新的信息，也没有陌谨寒发的动态，却有同在面对离别的朋友，随手拍了一张飞机的图片，配文：
来日无方长，一别无归期。
阮温喻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巨大的恐慌包裹着他，心底衍生出疯狂的躁动情绪，想要不顾一切冲下飞机，想抓住那人的手，想跟他说，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别送我走好不好，别送我走，求你了，陌谨寒，求你。
但是座椅的安全带就像枷锁，舱门关闭则是将他彻底困进笼子里，窗外是暗无天日，脚下虚浮毫无实感。
最终，手机进入飞行模式断开信号，飞机开始滑行，起飞，气压强行压下来那刻，阮温喻泪流不止，胸腔仿佛被无形碾碎。
手中的线，断了。
陌谨寒自认自己十分善于隐藏情绪，没人能看穿他的喜怒哀乐，看出他在意什么，自然也在这一刻骗过了从小黏在他身边的小孩。
阮温喻当时陷在失控的情绪里，思考不了太多，自然也不会发现，他其实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
一直到他转身，往过道里走，没有再回头，陌谨寒才将视线移回来，牢牢盯着那道身影，看着他被看不到尽头的走道吞噬。
直到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心里无数个声音疯狂嘶吼着，别走，别让他走。
关起来，带回去关起来，永远困在他身边，只要不放他出去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只有他看得到他就是最好的保护。
但陌谨寒什么都没做，像是一尊雕像，冷漠僵硬的站在那，直到窗外传来隐隐轰鸣，飞机冲入夜幕，越来越远……
陌谨寒指尖微动，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掌心里断开，在他心尖划下很深的伤口，触目惊心的一片鲜血淋漓，疼入骨髓。
直到三年后的今天才开始缝合、治愈。
“带我走吧，喻喻。”陌谨寒对他说。
他确实没留住过什么，无论是当初那只小鸟还是一些细碎的，已经淹没在记忆长河里的东西，无数次失败的经历警醒着好运不会降临到他身上。
既然如此，他索性就不去赌，不去留，跟着一起走好了。
这样总能重新把被迫断掉的线连接起来。
阮温喻眼泪往下坠，他伸手接住，粗糙的指腹轻抚过眼角，“不哭。”
明明他最想他说一句【喻喻，留下来】
可到了最后却得到一句【带我走吧】
阮温喻说不清此时的心情，既庆幸自己没猜错，陌谨寒确实需要他，这份情感甚至比想象中还要浓烈。
但又委屈，为什么当初不说，为什么整整三年不说，为什么回来那天不说。
偏偏是今天，偏偏是他要走的这一刻。
这个狡猾的混蛋，就是故意给他出难题，故意给他没有选择余地的选择。
情景重演的这一刻，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外在阻力的这一刻，陌谨寒终于给了他三年前就该给的答案，击破阮温喻独自一人建立起来的保护罩，戳着他的心窝，要他必须带走他。
他知道他想听什么，知道他拒绝不了什么。
关于陌谨寒的一切他本就拒绝不了。
更何况是说着要跟他走，需要他的陌谨寒。
这诱惑力是何等的大。
“我不要……”阮温喻摇头，不想让他诡计得逞，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他。
让他觉得一句轻飘飘的【带我走】就能弥补这三年的空缺。
就像当初在机场，陌谨寒两次扯开他的手一样，阮温喻紧紧揪着他的衣服，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放手，让他也体会一下自己当初的痛楚。
可指尖用力紧裹到泛白，也松不开一点。
阮温喻只能用自己最擅长的口是心非去跟他对抗，“我不要，你当初已经把我丢了。”
“不带你……呜呜。”阮温喻泪眼朦胧的看他，“我不要你。”
“好。”陌谨寒给他擦眼泪，可越擦就越多，索性将他抱进怀里，一如当年的无数次，用白净的衣服接住他的泪水。
“你可以不要，是我自己硬要跟着，”陌谨寒低声说，“我从来没有丢过你。”
“只是送你出国去上最好的音乐学校。”陌谨寒三年里无数次这么安慰自己，“等你毕业了自然会回来。”
“现在你还有一年学业，不能留在家里。”陌谨寒揉着他后脑勺，指尖圈着他的头发，试图将自己绑在他身上，“我放心不下，跟你一起去。”
你放心不下也已经放了我三年。
阮温喻喉咙哽咽着，张嘴隔着衣服咬在他胸口，陌谨寒眉头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任由他发泄。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怀里的人却被自己惹得乌云密布。
陌谨寒抱着他，有些失神的看着蔚蓝的天空，风雨已经平静下来，他们的世界也该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