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为什么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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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谨寒放学回来只看到地板上僵硬的，沾着血迹的小鸟。
他甚至来不及伸手去辨认一下生命逝去的真假，千云姝已经让佣人把鸟扫走，倒进了垃圾桶里。
陌谨寒也因此，被关了禁闭。
本应该关三天，但因为他的课程实在排太满，没有喘息的时间，第二天就被放出来，接着去学校。
司机照常送他上学，陌谨寒下了车之后，等司机走了又打车折返回去。
为什么留不住？为什么不能留？
为什么父亲不帮他，为什么母亲要一次次反对他的决定？
他偏要留，就算脏了死了，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要留着，要天天看着。
陌谨寒清楚别墅区域垃圾的运走时间，赶在垃圾车来之前，再次从垃圾桶里翻出了已经死透的鸟，放进书包里。
等下了课再带回去，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日复一日，直到腐烂长虫，直到臭味再也掩盖不住，佣人再次发现的时候，被抽屉里的恶心画面吓得惊叫了一声。
千云姝这才终于发现自己儿子心理似乎出了问题，当即就约了最好的医生带他去看。
陌谨寒接受了很漫长的心理治疗，具体起到什么效果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疗程结束的时候，那医生已经买了两套房，车钥匙连着一星期没重样。
“你心里有一股狠劲，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得到，别人越阻止，你就越要去做，不惜一切代价，也不管结果好坏，只要做到了就能当做是反抗胜利。”
这是陌桦良对他的评价。
而彼时的陌谨寒已经能够冷静与他对峙，“多亏你和母亲教得好。”
“我没打算教你什么，再说了，你也不需要我教。”陌桦良眼角的皱纹已经有些深刻了，但眉宇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威严。
陌谨寒眉眼随了他，总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冽。
“我说这些不是真的想跟你回忆过去，”陌桦良说道，“找你过来就为了一件事，你养的那个小孩，趁早把他送走，永远都别联系。”
“我知道你对他的心思，但是我们陌家担不起这样的丑闻。”
“你哪怕只是关着一只小猫、小狗，我都不会说你什么，但那是活生生的人，平白无故养他到成年，让你结婚又不肯，一天天就只顾着他，还睡在一起，你这是想做什么？！”
陌桦良自以为是的揭开他的遮羞布，把见不得光的东西摆在了台面上，想让他难堪让他承认，然后妥协。
陌谨寒反应却很平淡，“不做什么，只是想把他当活生生的一个人养大。”
“不成家是因为我目前为止，还没感受到家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你也是商人，你应该懂，没有利益的事没必要去做。”
陌桦良眼眸微睁，又一次认识了自己儿子，“家跟利益怎么能挂钩？”
“那你和母亲为什么结婚，为什么生我？”陌谨寒反问他，又道出答案，“就是因为利益。”
但这份利益并不是陌桦良真正想要的，只是当时形势所迫，所以他出轨，他在外面养了人，还有了私生子，再带回来冠冕堂皇告诉所有人：
看啊，利益束缚不了他，哪怕为了利益他不得不联姻，但依旧能在权力游戏里找到真爱，找到不贪图他的权势，只想跟他长相厮守的人。
情人跟私生子就是陌桦良反抗这场婚姻最好的证明，把私生子带回家顺利入户，就是他获胜的标志。
利益拿他没办法，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他就是赢家。
他从中获利，尝到甜头，所以此时才能这样自傲，恶心而不自知的妄想凭着过来人经验，对他说教，插手他的生活。
这是陌谨寒对他的评价。
“这确实是我们没做好，误导了你，今天不谈这个。”陌桦良跳过对自己不利的话题，又道，“你很聪明，办事比安安要果敢的多，但是从小到大，你留下过什么？”
“不说别的零零碎碎，就那只鸟，它最后不还是死了，被扔了，你无力阻止，就算藏在抽屉里，不告诉任何人也留不住。”
“人也是一样的，无亲无故养他到这么大也算是我们陌家仁慈……”
陌谨寒打断他，“跟陌家无关，他的一切都由我负责。”
强调，“跟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
陌桦良无非就是担心陌谨寒对人动了心思，做事不计后果，年龄又摆在那里，十分容易惹出对家族名声有损的丑闻。
陌谨寒从小什么都不在乎不关心，偏偏对阮温喻上心的过分，这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非同一般。
他提起那只鸟，不过是想敲打陌谨寒，让他清楚，强留的东西到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趁现在没多少人知道他养着一个人，也没多少人知道阮温喻的存在，赶紧把这关系扯不清的人送走，免得在未来落下话柄。
陌桦良语重心长，“就是因为全部由你负责，情况才复杂……”
“没别的事我就走了。”陌谨寒直接站起身。
他已经很久没回过老宅了，这个他从小生活的地方让他厌烦，里面的人也一样。
“孽子！”陌桦良动了怒，“那你想留他到什么时候？你是想再重复一遍当初那只鸟的结局吗？”
豪门的复杂危险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但几乎都围绕利益开展，围绕着利益取舍，缠斗。
阮温喻的存在就是陌谨寒坚不可摧的缺陷，弱点，无论是谁，只要揪住他们的关系无限放大展开攻击，就能硬生生破开一条血路。
无论是陌谨寒还是阮温喻，都只有鲜血淋漓的结局。
陌谨寒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而且今天来这一趟，他发现他这生理学上的父亲，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
那种只顾着结果，伤人伤己的招数，他早就不再用了。
他的喻喻也不是那只脆弱可怜的小鸟，陌谨寒说他是小可怜，只是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想更疼他，给他更好的生活。
因为如果他做得足够好，喻喻怎么会觉得委屈难过呢。
所以究其原因，都是陌谨寒的过错。
曾经面对自己想要的，陌谨寒觉得藏起来就能安全，但后来，孤立无援，无可奈何，面对过失去之后，他的想法已经颠覆了。
如果再来一次，他或许会在第一时间把那只鸟治好，把它放飞……
为什么是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