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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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那岂不就是明日。
余氏心里琢磨了一番,遂开口道:“你等会去找村里的李秀才,把那个夫人容貌画下来,明日拿去给她,说我手里有伶月留下关于她的信,让她拿银钱来换......其它什么都不必说。”
秋菊有些犹豫:“婶子......我怕.......”
“现在知道怕了?”余氏轻哼一声:“她没拿到信之前不敢把你怎么样。”
叶清歌处理完伶月之事,又去了前堂守灵,待宾客吊唁完毕,这才发觉天色渐暗,忙碌了一日,腹中空空,已十分疲乏。
“姑娘,先去用膳吧?”杏儿看着一脸疲惫的叶清歌。
“先去书斋。”
自打见完太后,谢长云就不见了人影,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亏得自己找了各种理由为他遮掩。
李嬷嬷拿着食盒候在书斋门外,见她来似看见救命稻草一般迎上去:“夫人啊,您可来了,劝劝侯爷吧,他从昨日开始就滴水未进了,这样下去身子可受不住.......”
“凌风兄弟俩呢?”
李嬷嬷摇了摇头:“方才还在,现下也不知晓去哪了,老奴让人去寻他们?”
“不必!”
叶清歌看了看四周,甚是奇怪,这兄弟俩平日里与谢长云都是形影不离的,若此刻不在这里,那谢长云也不会在里边。
“嬷嬷,你也忙碌了一日,先回去歇息吧,这里交给我!”叶清歌说着接过食盒。
见李嬷嬷走远,叶清歌这才进了书房,让杏儿丹琴守在屋外。
谢长云的书房平日里未经他允许,很少会有别人踏足,她每次来,也都是谢长云在的时候,都只停留片刻,倒是未曾仔细观察过。
环视四周,入目是一片素色,书房分为里外两间,中间用一个大大的屏风和帷幔做了隔断,外屋就是寻常的书案、桌几、书架,和一些装饰字画、瓷器和翠竹盆景。
可叶清歌却被墙上一幅《江帆楼阁图》吸引了目光。
叶清歌虽不善画,却也略懂一些。她认得,此乃前朝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所画,那位大将军因朝局动荡,不愿为当朝君主效力,便选择了归隐山林,踏遍世间山河奇景,吟诗作画,这才能画出这样一幅遗世佳作。
青山碧水,烟波浩瀚,画中青山、绿树、烟波之下,层层叠叠荡漾的江水和游人融汇在一处,意境超然脱俗,令人神往。
世间只此一副。
此画,是真迹,亦是师傅手中的那一幅无疑。
叶清歌记得,自己曾写信告诉过师父见到她故人之事。这画,莫不是师父让人送给苏先生的。
可这幅《江帆楼阁图》是师公留给她为数不多的念想,师父去到哪都带着,她怎么会舍得就这么送人,实在费解。
师父与苏伯夷,与师公,到底是何关系?
叶清歌心里不禁好奇起来,随后又往屏风后走了进去。
里屋是一张床榻,榻上纤尘不染,只放着一件叠的十分齐整的亵衣,叶清歌拿起来瞧了瞧,针脚粗大,歪歪斜斜的,形如狗爬......
连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视的亵衣,竟还被谢长云穿得有些破旧,甚至还有一些洞和未洗净的血迹,准确来说,是刀剑划出来的口子。
叶清歌伸手抚摸着一个个的口子,眉头紧蹙,微微出了神。
这件亵衣上大大小小一共有五个口子,她脑海中即刻浮现出了谢长云被利刃划破肌肤的画面,令她也浑身不适,一阵阵钻心的刺痛袭来。
还记得谢长云出征前,被田嬷嬷盯着做女红,寻思着为他做个什么物件,想来想去,便只有这亵衣不用展示于人前,也不至于让他在下属跟前丢了颜面……
当时羞于送给他,就只夹带在行囊里边。
毕竟自己的那一手女红,实在是拿不出手…….
半晌之后,叶清歌才回过神来,叠好亵衣准备放回榻上,却被身后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吓了一跳。
“歌儿,对不起......我把你送给我的亵衣弄坏了。”
叶清歌转身瞧着眼前的谢长云。
着实有些吓人…..
一身墨黑色素衣,衬得原本就白皙的面颊更加苍白,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泛着丝丝血红,身上尽是肃杀之气,隐隐约约传出阵阵血腥气息。
令人望而生畏。
叶清歌看着黑衣上隐现的点点湿漉,她便知道那是血迹。
亵衣不知不觉从叶清歌手中滑落,待谢长云弯腰捡起放回榻上,她这才回过神来。
“你…….你回来了!”
“嗯.......”
叶清歌撇头看着榻上了亵衣:“刚来一会,你的伤......可好些了?”
谢长云未回她,背过身去自顾解开腰带,脱去黑色上衣扔到地上,露出结实精瘦的臂膀。白皙的肌肤上道道伤痕触目惊心。
叶清歌尴尬的愣在原地,她虽与谢长云成亲半年,可却还未行过周公之礼,他对自己始终以礼相待,见他在自己眼前宽衣解带,看着眼前赤裸着上身的夫君,她不觉面上晕染起一片绯红。
可看到背上那一道道的伤痕,她又不觉的心疼。
谢长云转过身来直直的看着她,周身的肃杀之气不知何时已渐渐消散,眸中尽是柔情之色,半晌后才幽幽开口:“伤都已经好全了,歌儿不必担忧。”
叶清歌闻言方才回神,十分默契的走至榻旁打开衣橱。
入目是一片白色,难怪从前的月白公子总是身着一袭白衣,原来,除了官服、吉服,他都没有其它颜色的衣物,成亲后所穿的衣物也都是同自己的一同裁制,大都与自己的是同一色系。
“你柜中的衣物为何全是白色?”
叶清歌拿了一套素白,简单点缀着云纹刺绣纹样的衣物过来,又看了一眼背上的累累伤痕,不知不觉,抬手用指腹轻抚上去摩挲,轻声低喃:“我那药虽能去疤,可......你的疤痕太深了......”
谢长云感受到背后肌肤之间传来的温热,忽而身子一缩,僵直的立在那里,轻咳了一声后说道:“歌儿,你还没用膳吧?”
叶清歌这才收回了手,为他穿上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