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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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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偷瞄了一眼谢长云,面色愈发的阴沉的可怕,摆了摆手让两个小厮退下去,他怕侯爷一怒之下砍了他俩。

叶清歌站在不远处看着,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皇城中能做出此事的公主屈指可数,而与谢家有过节的也就是那一位。

虽然没说,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谢长云紧捏着拳头背对着她站在那里,虽然灯光不明,可依然能清楚的看见他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想必是在强烈的压抑着中的怒火。

叶清歌有些不敢上前,她怕,怕谢长云会忍不住冲进宫去掐死那个疯女人。

半晌之后,谢长云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冒着大雨独自走出了琉璃轩。

叶清歌和凌亦兄弟俩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见他往书房的方向前去,这才放下心来。

他进屋后就把自己关在里边,再也没有出来。

凌亦兄弟俩则是守在门外,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独自舔舐伤口的谢长云,也知道他此刻一定是在密室,那里有他的父亲,看着他长大的叔伯,有同他们一起长大浴血奋战的兄弟,那里有十万英魂。

他的心事无法对活人说,便只能对着那万千的牌位倾诉.......

每一次谢长云刀上沾满鲜血之后,他便会把自己关在密室中,因为只有面对那一个个的牌位,他才不会退缩,才能毫无畏惧的去复仇,斩杀那些奸恶之人,替圣上做那些不能见光之事。

叶清歌看着紧闭的房门,想要上前推门的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止步不前,眸中尽是落寞与伤怀。

此刻的谢长云应该不想任何一人上前去打扰,他从不在别人面前舔舐自己的伤口,哪怕是在自己这个妻子面前,谢二爷去世时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

经历了这许多的事,她越来越看不清谢长云,有时觉得他离自己很近,有时又觉得的他离自己很遥远,哪怕如今只隔了一扇门,却犹如隔着一条河,谁都不敢踏入。

也总觉他还有许多事瞒自己,也知道自己曾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可自己又何尝不是想利用他,想利用武安侯府。

她与谢长云之间,终归是夹杂着猜疑与算计,还隔着那一片片的尸山血海。

“凌风凌亦,你们就在这守着侯爷…….”叶清歌语气哽咽,却很快平复下来,随后对着杏儿道:“去给侯爷拿身衣裳,不要让他着凉了。”

“姑娘,你也得去换一身了。”杏儿丹琴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叶清歌,满目担忧。

“丧服准备好了吗?”

丹琴点了点头。

说完,她便转身回了碧水居,换了一身干衣服和孝服,这才又了琉璃轩,从前都未发现春日的雨夜竟这般寒冷彻骨。

李嬷嬷领着一众丫鬟婆子替长公主沐浴,为她穿上层层殓衣,梳妆挽发,带上钗环,犹如沉睡一般静静地躺在床榻上,

叶清歌唤来了李嬷嬷:“嬷嬷,等会见到太后不必告诉她,府里派人宫里通报被阻拦之事。”

李嬷嬷不甘,这皇城中还有谁人会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做出如此上不了台面之事,让长公主遗憾而终,怎能就此放过那幕后之人。

“夫人,为何不告诉太后查清此事,怎能就此放过那背后之人。”

叶清歌无奈叹息:“嬷嬷,无凭无据的,如何状告?且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又是和亲公主,皇祖母又能拿她如何?”

和亲公主?

竟又是她,又是那个祸害,侯府与她到底是有多大的仇,她要如此这般……

李嬷嬷先是一惊,转而又十分的愤怒,咬牙切齿低喃道:“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叶清歌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微微蹙眉:“梨落呢?”

李嬷嬷回过神来:“老奴看她伤的有些重,怕她支撑不住,便让她回去歇息,她不去,便让她在隔壁屋歇着…..”

“天明之前便让她过来吧!来母亲床前候着,把那俩个去宫里通报的小厮也叫来,在院外候着。”

李嬷嬷有些困惑叶清歌所为,大家都折腾了一夜,第二日还有的忙,梨落不经世事,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何故要唤来,还有那两个小厮怎可整夜待在后院。

可她不敢问,没了长公主,以后这侯府真正的女主人便叶清歌,她一把年纪了,何去何从还犹未可知。

只觉心里万分委屈,所有的悲楚都化为了泪水,倾泻而出。

“夫人,难道咱们就这般忍气吞声,让那疯女人如此这般嚣张下去吗?长公主她.....她可是是带着遗憾走的........”

叶清歌眸光清冷,断然道:“不会,她嚣张不了多久的.......”

“或许这样死去都让她过于痛快了,比让一个人死更好的惩罚,是让她爱而不得,是远嫁他乡,终身无法归故里,困于异国深宫,无依无靠......”

李嬷嬷欲言又止,她明白叶清歌的深意。

转眼就到卯时,春雨淅淅沥沥下着,院里覆盖了一层薄雾。

待天渐渐亮起时,院中一片素白,刚撤下不到两月的白绸和白灯笼又被挂了上去,太后才由几个卫嬷嬷搀扶着,蹒跚行至侯府,陈南王夫妇和肖亦辰兄妹跟在身后。

肖亦辰目光在叶清歌身上停留了片刻,欲言又止,又看向谢长云,轻拍了他的肩:“表兄……表嫂,请节哀。”

陈南王夫妇吊唁完之后,与谢长云夫妇客套了几句才离开了侯府,离开前陈南王不知说了些什么,谢长云面色更加阴郁了。

对于陈南王府,叶清歌知晓的并不多,只听说他并不是太后的亲生子,却与圣上关系亲密,颇得圣上器重,可他却只愿做个闲散王爷,不论家中子女或是他自己,都从不牵涉任何党争,也从不结交权贵,虽尊贵却并无什么实权。

太后看着满目的白色,心中似有所触动,是以加快了脚步,行至长公主卧房,看着床榻上如同熟睡一般的女儿,停住了脚步,片刻后才颤抖着手缓缓伸了过去,轻轻抚上了长公主清瘦白皙的面庞,又拉起她冰凉的手,声音苍老而低沉。

“你这个不孝儿.....你怎能就这样走在哀家前面,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你为何不等等母后,你连母后的最后一面都不想见了吗?”

太后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抱着长公主的遗体痛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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