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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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我说了，这笔钱我出，不要麻烦歆琼了，歆琼，你放心，等……萧总气消了，我会替你争取的，你……相信我。”
萧子皓不再沉默，他深深地望了眼宋歆琼。
必须承认，即使被她那样当众背刺，他还是想见她，还是爱她，终究是他对不起她，如果她能消气，他认了。
只是如今，他只敢用旁人的嘴和不相干的借口约她见面。
他怕极了她拒绝他，他衷心希望可以好好弥补她，重叙旧情。
“萧总，既然萧子皓愿意出钱，事情不就解决了？你们叔侄俩这次不事先商量一下吗？”
注意到萧子皓眼里的情感，宋歆琼眼底闪过一丝讽刺，她再没有看他一眼，她只想和他断干净，虽然真的很痛。
“子皓！”
萧时泽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可看着萧子皓哀求的目光，他终究退了步，谁让他是他唯一的侄子，再不争气，也是亲人。
“既然来了，谈谈我的合约吧，这好像才是今天的正事。”
宋歆琼在萧时泽对面坐下，毫不畏惧地迎上了萧时泽犀利的审视。
“子皓，你先出去。”
“叔！”
“听话。”
“我就不绕弯子了，我想解约，公司能不能大方地抬个手？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歆琼，你真的被公司保护得太好了，你知道你今晚在台上的一句话，会给公司带来多少损失吗？”
“我只知道，我可以给公司带来更大的损失。”
宋歆琼一脸平静地对上萧时泽严厉的目光，没有一丝躲闪。
“萧总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晚上的澄清有所保留，很多事情仍然是可控的，不是吗？”
她只当众澄清了萧子皓和她目前的关系是已分手，她的微博发言完全可以赖在公司实习生头上，一轮背锅后，公司有的是营销手段，颠倒黑白，完全洗白萧子皓，甚至只给吃瓜群众留下萧子皓为情所伤的印象。
她给公司留了发挥余地。
所以，他们现在可以坐在这里谈。
“歆琼，真该让子皓听听你现在的发言，他刚刚还说你是因为爱他，没忍心当众说绝。”
萧时泽盘着手中的佛珠，轻笑了一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对面坐得笔直的宋歆琼。
“这重要吗？”
宋歆琼脸上保持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就像是最完美的演员入了戏，没有人可以看出她此刻的真实情绪。
或许，最后一刻她是心软了些许，可已经过去的发言只有那时那刻的她才能明白当时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对于此刻的她而言，只有眼前的博弈最重要。
她已经三十岁了，不是十八岁的小女孩，直率天真，一心只有坚持，没有利弊权衡。
“我的合约还有三年，合同上的解约额太大了，萧总，买卖不在仁义在，打个折呗。”
按照签约合同，宋歆琼的解约金额高达九位数。
签约时，正值她研究生毕业，事情繁多，韩韵再三解释合同上的金额是公司统一规定，不能擅自更改，出于对男友的信任，涉世未深的她完全没细究，甚至没讨价还价。
“歆琼，公司培养你花的心思可不少，这五年，所有好资源都随意供你选择，如果你选择解约，现在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松。”
“萧总，您这话言重了，我签瀚星前已经有代表作《侠客行》，可是小有名气，这五年，公司的确给了我不少资源，可我该奶的新人也没少带呀。去年那部内戏，要不是我坚持，我的高光可就都为夏梵希做嫁衣了。”
夏梵希是瀚星现在力捧的零五花，也是宋歆琼上部内戏的女二，瀚星公司高层的独女，同样靠校园甜剧上位，她甚至被外界或者说瀚星营销为“小宋歆琼”。
宋歆琼对此嗤之以鼻。
她的确是靠瀚星出资、和萧子皓二搭的校园甜剧有了所谓的流量，可在此之前，从本科到研究生，她已经演过无数场戏，体验过太多配角的人生，可没有夏梵希出道即女主的好运。
“歆琼，你这样说可不像是要好聚好散。”
“萧总，没得谈？您就不怕我明天哭哭啼啼地在媒体面前唠唠吗？”
望着萧时泽一脸硬气的表情，宋歆琼很是意外地翘起了二郎腿，慵懒的神情带着恰到好处的松弛感。
“歆琼，子皓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无论你如何发声，都不会影响大局。”
萧时泽双手交叉，宋歆琼依稀察觉到，他看向她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什么意思？”
“歆琼，大家都知道网友喜欢看八卦，可网友也只是喜欢看八卦罢了。”
宋歆琼下意识打开了手机，果然，热搜上挂着新的鲜红“爆”字，老牌影帝背着恩爱歌后“偷吃”的新闻瞬间转移了公众的注意力。
“子皓可是我们萧家的人，歆琼，你太幼稚了。这时候，圈内应该没人敢帮你发声，媒体该打的招呼我们也打点好了，歆琼，给你个建议，有些事你先要想想，如何能让声音传出来。”
“不愧是萧总，够舍得。”
“没办法，谁让子皓姓萧，虽然你的行为的确给我们造成了些麻烦，但是歆琼，你知道的，子皓是真心喜欢你，不会让我们对你赶尽杀绝。何不睁只眼闭只眼，凭你的手段，我想即便现在，和子皓重归于好也是件轻轻松松的事情，何苦两败俱伤，你可是瀚星的一姐，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何必呢？”
是啊，萧子皓姓萧，宋歆琼内心轻轻一叹。
姓萧的可不止萧时泽，全国top级的房产商谷禧也姓萧，是她疏忽了。
这么多年，瀚星也好，萧子皓也罢，在她面前始终如同温顺的小绵羊，百依百顺，慢慢已经吞噬了她的警惕，才会让她面对他们突然露出的獠牙措手不及，无力反抗。
“萧董，既然没什么事，您今天留我是想看我的笑话吗？我懂你意思了，其实你们说得也对，公司对萧子皓女朋友也算不错了，怎么，是想让我表演一个感恩戴德吗？”
“歆琼，别激动。还不是子皓，我拿他没办法，他说你生来就是女明星，让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雪藏你。公司想了想，也对，你可是众人皆知的'实力派'，那么好的演技，不演戏，可惜了。”
宋歆琼并不准备再承萧子皓的任何情，她就是退圈也不可能接受前男友的“好意”。
还是她太天真，总以为自己是靠努力和天分拼到如今的地位，可现实哪有那么简单？
今天的事狠狠扇了她一个巴掌，或许她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走过了捷径，只是她忽略了，或者说默许了。
既得利益者怎么会有时间在乎这些，也只有现在栽了坑，她才终于意识到，她宋歆琼再心高气傲，也许早就在某些时候“带资进组”过。
“你不用着急拒绝，我也没同意。按子皓说的，接着给你喂资源，公司完全再做亏本买卖；要是想再赚点钱，给你接些烂剧，我又的确惜才。思来想去，还是不演戏好，你说是不是？”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宋歆琼终于明白了这句话，她以前总认为看多了圈里乱七八糟的事，她已足够强大从容。
可现在她才终于知道，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其实全是光明，所谓的黑暗不过是那一刻的阳光没有那么灿烂。
只有猛然间跌下来，才能真正看到角落里的阴暗。
而她无处可逃。
谁让她家境普通，付不起巨额解约赔偿。
即便走诉讼，时间太长，瀚星如果有意拖延，没准她官司流程没走完，合同已经到期了。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一次，她认了。
“萧总，学到了，既然没什么好说的，请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没等萧时泽回答，宋歆琼已经起身，她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接受萧时泽的羞辱。
她心中猜测，萧时泽应该知道她扇了萧子皓一巴掌，现在就是想给自己的宝贝侄子出口气。
“歆琼，我毕竟是子皓的叔叔，子皓既然开口了，我还是要给你留条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