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比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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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依约开金钥——又是一个艳阳天。
比试定于巳时。
魏无殇早早来到赫连府邸接沐瑶,却被赫连允冷冷告知她留在了抚风园。
赫连允昨日从船坞回来便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郁闷了一个晚上。如今得知沐瑶约了魏无殇一起前往丹阁比试,心中的郁结就更重了。与其自个儿一个人闷着,不如也给他找些不快。
也不知道魏无殇与沈初堂见过没有,他很好奇当魏无殇见到沈初堂那张绝世面容后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抚风园?
魏无殇按照赫连允给的地址寻去,在大门口遇上了正要出门的两人。
电光火石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未等沐瑶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对上一掌。
“气虚还是没吃饱?瞧把你给软的!”魏无殇哂笑一声再次扬起凌厉的掌风向沈初堂袭去。
沈初堂一个瞬移避开了他的攻势。掌风顺势没入府内的庭院,几株十八学士簌簌发抖,潸然泪下。
“无殇,住手!”沐瑶心如擂鼓,砰砰直跳,一张芙面紧张地青红交加。
沈初堂瞥了眼身后一地的落英,眸中的寒意蔓延开来:“魏无殇,你找死!”他没想和魏无殇交锋,多日不见,这人的嘴巴比以前更毒了。
沐瑶双手扬在空中左右为难,不知道上前拉谁为好。
“与毒谷的比试就要开始了,你还要不要陪我去了?”沐瑶生气地瞪向魏无殇,眼里透着浓浓的警告。
今日是魏无殇先出的手。好不容易沈初堂歇下了追杀他的心思,这男人又想没事找事了!
魏无殇瞥了眼沐瑶,冷哼一声:“在这乖乖等我回来。”
语落,再次朝着沈初堂面门扬起一掌。
眨眼间,两人已纷纷纵身没入虚空。
解铃还须系铃人,魏无殇与沈初堂之间的恩怨终得靠他们自己化解。而且沐瑶相信沈初堂应该不会再对魏无殇下死手。
想明白后,她转身进了园子朝着那几株受伤的十八学士走去,一瞧,主根都断了。
嗟叹一声,挽起云袖,将断根的部位清理干净放到一边干燥,其他的她没本事处理,只能得沈初堂回来再救治了。
丹阁
巳时不到,时镜禅与两名师弟已按约到了指定比试地点。
眼前五层楼高的庞大建筑物四分五裂,坍塌了一大半,未坍塌的那部分看上去亦岌岌可危。
工匠正在忙碌地分批修补,如此浩大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根本无法修复。
“这里是丹阁?”清风望着眼前的残垣断壁,整个人呆若木鸡。
他们三人第一次前往丹阁参加大比,几位长老可没和他们说要在废墟中比试啊。
“少主,我们还进吗?”明月不确定地问道。
“进!”
时镜禅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一步步走上前去。
萧景星、岳白苏和萧斗雪没料到毒谷的人会早半个时辰抵达,寒暄了几句后将他们引上了通天台。
时镜禅注意到是老阁主夫人带着萧斗雪上的通天台,令他大感意外。
萧斗雪震惊于时镜禅的容色,心中十分后悔让沐瑶参赛。这哪里是比试,这是往家里招贼!
他朝着爹娘看去,见他俩亦是一脸失神地望着这位毒谷少主。
萧景星年轻的时候曾被誉为“云启第一须眉”,却远不及眼前的这位儿郎。他记得毒谷夫妇两人的容色并不出色,怎么会生出如此仙气十足的儿子?
“萧阁主,不知我们是否可以开始比试?”时镜禅望了眼天色,平和问道。
“时少主莫急,我儿斗雪有伤在身,今日会由我的儿媳与你比试。她一会儿就到,请稍等片刻。”萧景星笑道。
转而对着岳白苏说道:“要不你去下面等着?一会儿把儿媳带上来?”
“娘,你带我一起下去。”萧斗雪连忙补充,他也要一起下去接瑶瑶。
萧景星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带着你,一会儿你娘上来,还得多跑一次。你就在这里好好坐着等你媳妇上来。”
“萧阁主是哪里受伤?”时镜禅暗暗打量着他,将目光移到了他的手上。
\内伤。”萧斗雪坦然回道。
一盏茶后,魏无殇带着沐瑶登上了通天台,而岳白苏则苦着脸紧随其后。
除了沐瑶以外,在场的几人皆怔愣当场。
萧景星和萧斗雪十分意外沐瑶会携着一位儿郎前来。见这名儿郎大手紧紧搂着沐瑶的腰身,当即可以确定他定是儿媳的某位夫郎。
萧斗雪眼中早已没了点点星光,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危机感和浓浓的不甘。这位儿郎的面容并不比时镜禅差几分。怎么他娘子身边尽是些神颜?弄得自己一点自信心也没有了。
而魏无殇亦是错愕地看着萧斗雪。长得倒是还行,但是这一身亮橙色的衫袍是怎么回事?儿郎家穿得花里胡俏,骚里骚气的,一副鬼样!
就这品味也能被看上?他睨了眼沐瑶,眼中盛满了不解。
时镜禅在见到沐瑶的那一刻终于明白她说的“后会有期”是何意了。
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盯着她道:“别来无恙。”
萧斗雪惊诧他俩认识,快步上前走近沐瑶说道:“娘子,你与时少主相识?”
沐瑶不习惯他这么称呼自己,别扭地侧过脑袋轻咳一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落在萧斗雪身上,细细端详着,发现他的伤势比自己预想的要好上许多,又将目光移到了萧景星和岳白苏身上。
她上前行礼道:“伯父伯母安好。”
萧景星和岳白苏虚托一把,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儿媳不待见儿子,还能主动向他俩问好,给足丹阁面子,这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解语花,这世上恐是再也挑不出了。
转而眉眼带笑地对着时镜禅说道:“今日就由我儿媳,丹阁的女主人沐瑶与时少主比试。”
魏无殇面色一黑,要不要介绍得那么清楚!说给谁听呢!
时镜禅稍抬眼睑,凝视了沐瑶几息,收回了藏在左袖下的毒丹,转而将手伸进右袖口,取出一只珍珠母贝盒说道:“里面装着毒谷的三大至毒之一‘珍珠泪‘。今日若是阁主夫人能够将毒解开,就算胜出。”
萧斗雪见时镜禅竟然拿着“珍珠泪”给沐瑶解毒,顿时变了脸色。
“时谷主,你拿着世上无解的珍珠泪给我娘子解毒是何居心?你们自己都解不出的毒,好意思让我娘子解吗?”
萧景星认同儿子的话,他疑惑道:“时少主,以往毒谷与丹阁比试并未涉及到无解的毒物啊,要不你换一个?”
时镜禅拨捻着白玉佛珠,故作沉思回道:“可是也从来没约定不可以啊。”
魏无殇知道珍珠泪,这种毒药会将人慢慢地变为一具干尸,死状极其恐怖。他倒是更想时镜禅拿出“红鸠”让瑶瑶解毒,这样就可以彻底撕下毒谷的颜面。
世上无解的毒药?沐瑶在一旁聆听着,生了兴趣。
有挑战,这场比试才有盼头不是吗?
当初魏无殇告诉她“红鸠”之毒世间无解,她不照样解了吗?这颗珍珠泪无疑激起了她的强烈好胜心。
毒丸通体乌亮,圆润光滑,外表裹着晶莹的光泽好似塞壬的眼泪,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沐瑶将它放在鼻尖轻轻吸了一下,一股淡淡的乌头草的气味扑鼻而来。
这颗毒丸融合度奇高,其他药材的味道皆被有效融合,很难清晰辨别。
萧斗雪眼中流露出焦色,走近沐瑶接过珍珠泪跟着一起查验起来。
倏地,他瞳孔猛缩,口气极其不悦地对着时镜禅道:“时少主,你们毒谷是输不起还是想赢想疯了?拿这种几近百分百融合度的药丸让我们来解?要不本阁也制一枚毒丸,让你们毒谷也来解一下?”
“好啊,只要萧阁主拿得出。”时镜禅唇角隐匿着笑意,掀起原本半阖的眼睑淡淡应道。
佛珠在手,禅意缭绕。他的目光静虑深密又流露出一丝戏谑,宛若大笑无声。
萧斗雪眉眼沉重,眼中迸发出少有的杀气。高融合度的药丸对他来说并不难炼制,但是炼毒并不是丹阁的主攻方向,想要拿出与“珍珠泪”相媲美的毒药还真没有。
“时少主,我觉得你的提议甚好,这样才显得比试公平。”沐瑶猝不及防地接口,一举捶死了时镜禅的话。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向她看去,神色不一。
时镜禅手中一顿,似乎在掂量着这句话里透着的底气。他凝视着沐瑶眼中闪烁的兴奋之色,随即一笑,点了点头。
萧斗雪凑到沐瑶耳边低声提醒道:“娘子,你手里有比珍珠泪更厉害的毒方?”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沐瑶耳畔,仿佛点了一把火,烧红了她的耳根。
她不自然地将头微微侧到一边,错开了这股灼气。
“有方子,但是尚不清楚有没有这颗珍珠泪厉害。”沐瑶低着头,声音轻若蚊咛。
她转身走到案旁,提笔写下了所需要材料和对丹炉的要求交给了萧斗雪。
萧斗雪看着手中的清单,眼睛一亮:“娘子,你的字真好!”
沐瑶的字迹笔触流畅,字如烟云,意境深远。他从未见过有女子能挥洒出如此娟秀的笔墨,其中蕴含的底蕴毫不逊于那些名门大家。
“这些材料你这儿都有吗?”沐瑶问道。
“有。”萧斗雪点了点头。除了一味“美人豆”需要从其他地方补给,其他的在所剩的那些药材里都有。
“爹、娘,瑶瑶需要这一味,不过得跑一次六甲镇。”萧斗雪走向父母,指了指清单上的“美人豆”。
萧景星蹙着眉沉思片刻,对着时镜禅道:“时少主,老夫得去六甲镇取一味药材,来回需要一个时辰,还请稍等片刻。”
时镜禅等得起,哪怕两个时辰也不在话下。
“慢着,把地址给我,我去取。”魏无殇睨了一眼萧景星和萧斗雪。
弱鸡!跑个六甲镇还得一个时辰!
“这位儿郎怎么称呼?”萧景星早想问了。
“魏无殇。”他冷冷道出大名。
沐瑶开口问道:“无殇,你大约多久能回来?”
“小半个时辰足矣。”魏无殇朗声肯定道,还不忘朝着萧斗雪再次睨了一眼。
萧景星大吃一惊,仅需半个时辰就能一个来回六甲镇,此人的轻功看来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绝不会比斗雪逊色。
萧斗雪眼中亦诧异了一瞬,对于魏无殇的话深表怀疑,但还是告知了其地址,将令牌交给了他。
魏无殇一个纵身跃下,没入虚空。
时镜禅眸底淌过暗色,那日在紫苏林里,他见识过魏无殇的强悍,没想到他的轻功也如此了得。这种绝世强者,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萧斗雪,你再去把这些找来。”沐瑶轻轻吹了一下笔墨未干的宣纸,递给了他。
时镜禅微眯着眼细细观察着他俩的互动,似乎沐瑶喜欢魏无殇更多一些。
宣纸上所列的东西,有一些萧斗雪不知其用意,眼里绽放出好奇的光芒。
萧景星接过单子瞧了瞧,不到一盏茶为沐瑶全部取来了。
沐瑶将材料一一摆放在案几上,其中有两只大小不一的墨色丹炉引起了她的注意。
从外观上看两只丹炉平凡无奇,但是她知道它们是用天外陨石的材质通体打造的,有着极强的高温耐受力,比谢辞送给她的那只紫金丹炉的高温耐受力更强。
她心中不禁感叹起丹阁的深厚底蕴。
太奢侈了!难怪从丹阁流出的丹药竞拍价都是天价!
“时少主,不知我是否可以将这颗珍珠泪分解一部分?”沐瑶看向时镜禅询问道。
分解?
时镜禅眼底起了不小的波澜。这颗珍珠泪的炼制成本极高,她说的分解的意思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沐瑶见他面色迟疑,意会地宽慰道:“我只需要取其三分之一的量做实验即可。时少主拿出此枚毒丹应战,不会连这点量都舍不得吧?”
在她看来,哪怕将这颗珍珠泪全部分解了也是应该的。既然舍得拿出来,又何必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