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早知道就该让大人罚你去做苦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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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胡书吏不是那爱摆架子，支使人干这干那的，奈何赵平十分勤快。
自从跟了他，每天一上值赵平就先给他沏上茶，有什么文书传递自然也是第一时间抢着去送。
有这么个勤快嘴甜又上进的小徒弟，胡书吏很是得趣，而因着胡书吏的缘故，其他书吏们也不好太逗弄或支使赵平了。
一晃十来天，在家休养多日的宋书吏终于不能再躲，回来案房当值。
却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赵平正在胡书吏的书案前殷勤的问着什么。
虽然是他自己犯到秦云何手里的，但心里却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可疑，尤其是赵平。
这些日子在家休养，他越想越觉着赵平这小孩儿心眼坏，肯定是推官派来监视大家的。没准就是赵平说了什么惹的推官生疑。
不然以他模仿字迹的水准，怎么可能让发现？
宋书吏皱着眉到自己的书案旁坐下，嘴里嘟嘟囔囔：“什么人都能来案房，弄的案房乌烟瘴气的。”
胡书吏跟赵平没理他，倒是一边其他书吏给他使眼色。
宋书吏也没当回事，又摔摔打打嘀嘀咕咕了一阵儿才算消停。
“什么？老胡竟然收了那个赵平当徒弟？”
直到中午休息的时候，才有关系好的书吏趁着吃饭的功夫跟他讲了赵平拜师的事。
本来让他去给胡书吏打下手他就一百个不满意，这会儿听说胡书吏还收了赵平当徒弟，登时更不满意了。
“他凭什么？他一个当小厮的，连个字儿都认不全，当案房是学堂吗？来这儿学认字，可笑！”
宋书吏气得差点儿摔了筷子。
凭什么，他凭什么？
自己是跟老爹学了多年才能顶承了这书吏的职缺，又在案房当了好几年的差了。
现在不光让他去给别的书吏打下手，还让他跟连字儿都认不全的小厮干一样的活儿？
宋书吏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回厅衙的路上一路叽叽咕咕，越说越气愤。
“凭什么，凭什么让我给老胡打下手？同样是书吏，凭什么受他支使……”
一起吃饭的书吏面色尴尬却拦不住他，只能不停的左看右看，结果一眼就瞧见刘典史正站在不远处，正看过来。
他想去堵宋书吏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苦着脸给刘典史行礼：“典史大人，您用过饭啦。”
宋书吏突然听他喊典史也吓了一跳，一抬眼就看见刘典史沉着脸看着他俩。
宋书吏心里一沉，手脚都凉了，赶紧僵着手脚行礼。
“宋乘，你跟我过来！”刘典史说完转身就走，宋书吏不敢怠慢，慌手慌脚的跟上。
刘典史带着他回到厅衙，找了一个没人的偏厅。
宋书吏心情七上八下，暗恨自己眼拙嘴快，却听刘典史将门一关上来就是一句：“不知悔改！真是白费我那么多口舌替你求情！”
刘典史很善于笼络人心，在厅衙一向威望高。
宋书吏一听他这么说，心里又委屈又动容：“典史大人，你帮我求情了？”
“不然呢？你这么直愣愣的去篡改证词，又直接让大人撞破，以大人的严明为什么会轻轻放过，你难道就没想过吗？
你呢？毫无悔改之心！早知道就该让大人罚你去做苦役！”
宋书吏一向也是信服刘典史的，只是低眉垂眼的作揖：“辛苦典史了，是小人不识抬举。小人不是没有悔改，小人只是……只是有些不服气……
大人打都打了，怎么还让我去给胡书吏打下手呢，大家都是一样的书吏……”
宋书吏越说越委屈：“要是让我去给典史大人打下手，哪怕是当个端茶倒水的长随，我也是毫无怨言的……”
宋书吏垂着眼诉苦却没听见刘典史出声，一抬头就见刘典史正无语的看着他。
宋书吏赶紧住嘴。
这时候刘典史才开口：“不想跟老胡你想跟谁？袁书吏？李书吏？我可听说你跟袁书吏一向不对付，你想去给他打下手吗？”
宋书吏一惊，赶紧摇头。
“李书吏一向惯会支使别人，你想去给他端茶递水挨训斥？
要不徐书吏？比你资历还浅，你要想去给他打下手我回头就去安排，这点儿事儿我还是能给你解决的。”
宋书吏一时语塞，只是连连摇头。
他心里想的自然是还跟从前一样做自己的，大家还是同僚。
刘典史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于是道：“你惹了这么大事，直接让大人抓到，打几下板子就揭过去，那以后大人还怎么辖制厅衙众人？
胡书吏是我特意挑的。他在书吏中年资最长，都能算你长辈了，而且他一向待人宽和，从不与人为难，带你怎么不行了？别说他不爱摆架子，就算是被他支使两下，总比被袁书吏、李书吏支使强吧？”
宋书吏沉默了，他知道胡书吏确实是一众书吏中最好说话的。
刘典史继续道：“大人此番已经是大大的容情了。让你重新学起也不过是小惩大诫，左不过一年半载，带你的人说你学好了能出师了，这事也就过去了，你还是当你的书吏，跟从前没什么区别。
老胡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他会故意为难你吗？你再嘴甜点儿，没准没几个月他就给你出师了。”
听到这儿，宋书吏心中怨气早已消掉大半，只是心中还是有一个小疙瘩，嘟囔道。
“那您怎么还让赵平跟我一起伺候老胡，给他当学徒啊。”
那不等于把我脸丢地上不算，还碾一脚吗。
刘典史让气笑：“谁跟你说赵平是我安排的？那是大人安排的！”
宋书吏吃惊抬头：“是大人让老胡收的赵平？”
“不然呢？赵平拜谁跟我何干？
再说了，有个赵平不是好事吗？我看赵平正在兴头上，端茶倒水跑腿打杂比谁都积极，没准你想抢着巴结胡书吏都抢不上。”
宋书吏想撇撇嘴但没敢。
“反正你别欺负赵平岁数小，不管怎么说他跟他爹都是大人自己带来的，你自个掂量掂量。”
宋书吏不怎么情愿的点头应是。
刘典史叹口气：“你这个脾气啊，真是得改改！”
刘典史的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宋书吏对他的感激崇敬却又一次冲上了顶峰。
宋书吏拱拱手：“宋乘谢典史大人费心相护，用心点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