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风萧萧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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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局也好，作为智囊的判断也罢，他竟然找不出除去‘冲动’以外，去阻止知微做这件事的正当理由。
张知微自然知道朱高炽此时的无奈与无助。
这都是她逼出来的。
所以她继续安慰道，
“她能和我一起，帮助他爹打下了天下大业，她一定与有荣焉。
还有比这更孝顺，更令孩儿开心的事情吗？”
“不是，话不是这么说的。”
朱高炽摇了摇头，语无伦次道，
“依你，肯定是依你的，可是可是，这万一……呸，我这张破嘴。
唉，知微，你……”
人力是现在北平最缺少的资源。
能人强将大多都被朱棣带走，毕竟他们是最为凶险的前线。
北平城墙经过多次改造，内里也配备了数个顶尖工匠制作出的守城巨兽。
可在人数的绝对差距下，没有人可以断言北平就绝对的安全。
哪怕知微只能发挥出寻常一半的武力与智慧，却也强过普通人万分。
这是最正确的决定。
他……还在犹豫些什么呢。
朱高炽嗡动着嘴唇，最终还是紧紧握住张知微的手，
“知微，没了你，纵使有了天下又如何。
我的变法需要你，我的天下需要你，咱们燕王府一家都离不开你。
你……”
张知微笑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蛊惑，《九尾真经》修炼至今，只要她想没有人会反驳她的想法。
哪怕此刻，她根本没有去运功，仙凡之别终究还是让朱高炽有如吃了定心丸一般。
“放心吧。
不会有人比我更惜命了。”
因为，我哪里都不会去啊。
*
又是夜晚，风萧萧兮。
八百轻骑，集结于城前。
燕王世子朱高炽，燕王三子朱高煦，高僧道衍，皆来送行。
“走了。”
与张知微的洒脱不同，朱高炽的神情比之送别朱棣时，还要再慌张几分。
爹上战场的次数，数不胜数，从记事起他就是在家中和母亲一起，目送着爹，又或者是爹和弟弟渐行渐远。
当时的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会有一天，要目送着自己的发妻渐行渐远。
这让他倍感心痛的同时，有着难掩的愧疚。
他若是能有父亲那一身本事。
可就像是知晓着朱高炽此时的难受一般，骑上了马的张知微蓦然回首，对着他挑眉勾唇一笑。
“世子，怎么还不祝我等凯旋？”
“……”
聪明人会自我开解，在情绪上不内耗，在理智上记住账目。
朱高炽是这样的人。
他也不愿让张知微带着牵挂走向凶险的战场。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就像是道衍当初为朱棣饯行一般，
“我，和北平满城百姓一起，在此恭候诸君大败匪寇，得胜归来！”
“大败匪寇，得胜归来！”
百姓们是狂热的。
为了守护他们的家，连尊贵的善人、世子妃，都策马提枪上战场了！
可恶的朱允炆，可恶的佞臣，能不能让好人长命，安享太平？！
燕王一家，究竟哪里得罪了这群人！
这几年，在张知微的引导下，道衍的思想工作做得非常成功。
僧者，本就擅长与人讲道理。
配上足以令人信服的功绩，和不似做作深入人心的品格，燕王根本就不是反贼，而是命定正统。
有道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此时的燕王就是受命于天的天子。
北平的百姓们，此刻都是这样坚信着。
所以他们也更是无惧失败。
天命之子，怎么会失败？！
目送着八百精兵渐行渐远，道衍脸上的表情却逐渐被忧虑、又或者说是不解所替代。
他照例，为张知微此行卜卦。
大凶大煞大难大劫！
其总结果却是——大吉。
这让道衍一度怀疑自己对周易卜算一道的理解出了什么问题，可换了数种方式，连占数次均得到了相同的结果。
这……
所以他很担忧，却又并未出口说些什么。
九五大吉之卦象，岂是容他能多嘴的？
*
疾行了两个时辰，骑兵远离了城镇，所过之处不说是大漠黄沙，却也因着北方干冷的气候而荒凉了起来。
两旁皆是荒草，只留着三辆马车并排行驶之宽的黄土大道。
弯月被乌云遮盖，而八百精兵也在一阵微风拂过后，走入了幻阵之中。
张知微并不算精通阵法，只是在《青龙诀》中了解了些皮毛，目前法诀中提及到的阵法，她都只是勉强达到了等级三的水平，实在算不得水平高超。
可是配合着符箓，以及一些死去很多年的几何学涉及到的图形立体建模等等大胆的现代科学知识，她把迷阵、幻阵、金钟阵、草木皆兵阵，四相结合，将八百骑兵牢牢锁在了方圆十里内。
范围小，安全性高，破釜沉舟的跟着她来，自然要须尾俱全的回。
……
张知微预测到了朱允炆大军的动向，不是她有比之诸葛的战争智谋。
只是很单纯的，她的‘探子’传回了消息。
蒲公英一般的种子转回来的信息，当真是锻炼神识。
“八百。”
张知微站在一棵枯树上，扶着树干，双眸泛着淡淡的绿光，看着的却并非是眼前，而是种子的视线。
喘息声，怪叫声，奔跑声，狂风猎猎声……
张知微让种子发芽，从内部操纵着本就已死的躯壳，三百六十度的纵览了这支精兵。
奇形怪状、喷涂着尸气、尸毒的怪物，诡异让人战术后仰的形态，让张知微总算有了一种大家都在修仙的同好之感。
“哦~有点帅气的。”
怪物的行进速度很快，比之马匹还要再快上一倍。
经过一天的疾行，它们已经快到了。
张知微起身，用灵力让自己悬停在半空中。
双手合十，闭眼祈请，诵唱赞词。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只灵。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木土不分家。
土地便是她最好的眼睛。
随着土地间的传音，细碎的呢喃，以及所谓土地神明神识间的浅谈，张知微找到了潜藏在泥土里的两只庞然大物——将臣与后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