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可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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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多想，听到骚乱的瞬间，朱棣猛地爬起，而当他冲出帐篷朝着爆炸源头看去的时候，他的眼泪登时就流出来了。
“我儿！！！”
方才的爆炸声不小，连他的帐篷都被碎石、泥土掀翻在地。
朱棣此时浑身沙土、狼狈不堪，可是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当即从地上摸出随身的刀，出鞘便往骚乱中冲去。
疾行的同时，他的眼睛快速扫过这混乱不堪的现场。
蒙面做匪寇打扮的人，与燕王府的军队交战在一起，车马齐聚的地方有同样被惊醒、只披了一件外袍的小张氏提刀立在前头，只是一下便将远处射过来的箭羽斩断。
他体弱的长子朱高炽用着他宽厚的身躯，死死地护住徐氏所在马车的门前，与意欲冲进马车内行凶的匪寇单手缠斗在了一起。
借着车马藏住半边身形的朱高燧正弯弓搭箭……
此景，唯独不见家中最骁勇善战的朱高煦。
朱棣心中最后的幻想破灭了。
“快！跟我来，救火！！二弟还在帐篷里没出来！！”
这群匪寇虽身法干练、行动有序，但终究不是从军多年老兵们的对手。
加之在朱高炽与小张氏二人的指挥下，车马安身处已然空白。
在朱棣提刀追上欲逃跑的匪寇斩首后，营中的骚乱已被平息。
转头看去，营中熊熊燃烧的大火也被扑灭。
此刻，朱棣软着腿，拿剑杵着地，一步一顿的走回营地中。
只见方才不明火器爆炸的正中心，朱高炽、朱高燧、徐氏、小张氏四人，不顾一切的用手挖出了被掩埋的、只能说得上是支离破碎的朱高煦。
“儿……我儿……！！”
得胜，但却败得彻彻底底。
捧着朱高煦残缺不全、依旧在滴着血的头颅痛哭不已的，是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徐仪华。
朱高燧与母亲相拥，痛得泣不成声。
而朱高炽，则是抬手，颤颤巍巍在小张氏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不顾肩膀上的窟窿，一步一颤的走到朱棣面前。
双眼含泪、但却梗着脖子，一字一顿间蕴含着满是肃杀之意，与以往又怂又傻乐的胖子形象截然不同。
他说，
“爹，我们得让二弟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
他终于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气极之下连声音都有些发不出来。
他带着沙哑且尖锐的声音，对朱棣大喊道，
“爹，我要让他付出代价。否则，枉为他大哥！”
这个‘他’是谁，父子二人心知肚明。
可证据呢？
那个能上告朝堂，让朱允炆付出弑杀叔叔、堂弟代价的证据呢？
他们没有。
所以他们只能成为那个所谓的公道。
他们只能打碎牙齿咽进肚子里然后替天行道。
今日是朱高煦替他这个做父亲的挡了一劫，这才是让朱棣心如刀绞、痛不欲生的根源。
“禀报燕王，受俘匪寇他……招供了主谋。”
此时一名老兵上前，跪地对着朱棣请示道。
“说。”
“他说……他说是，大少夫人张氏。”
此话一出，饶是的痛哭着的徐氏也不免愣住了。
而朱棣在短暂的愣神后，捂着脸、弓着腰，却是笑了。
他的笑声，在这黎明将近的清晨中，好似那山鬼的啼哭。
“真是……真是，太妙了。”
朱棣深吸一口气，总算是找回了理智。
哪怕是丧子之痛，如今他也得忍着、憋着、藏着！
“高炽啊，带着你娘、你媳妇下去歇着，打几盆水把身上的血都冲干净、伤口赶紧让府医看，可别落疤、落残疾了。”
朱棣压着声、甚至是有意做柔和声线对着朱高炽吩咐道。
紧接着，他开始整顿起了营中士兵，而后亲自提着刀去往俘虏所在的位置。
他啊……
是要亲手砍了这么一群混账。
还有藏在人群中的内应……也别想浑水摸鱼把这件事揭过去。
没有内应，能爆炸的火器是根本埋不到帐篷下的！
……
八百里加急送信、传报，不过是傍晚的时候，回南京城报信的兵已经跑了两个来回了。
就如朱棣先前所想的那样，他们的主子真的太疯、太肆无忌惮了。
他刚出南京城门，便已经要迫不及待的行凶了吗？
朱元璋希望朱棣回南京城里暂避风头，但被朱棣否了。
母亲故去多年，父亲又老矣，明宫中皇太孙当道，那里早就不是他的家了。
他要回家，更要带着他的儿子回家落叶归根。
朱元璋哪能不懂朱棣的恨和迁怒，只是凡事都要讲求一个证据，怎么就能断定此事一定是朱允炆所为呢？
可朱元璋没有强行留下朱棣，便已经是说明了太多。
如果真查出来些什么，他是会为这个同马皇后所出的嫡子出头，还是……
结果如何，朱元璋心里知道，可他却没有勇气面对。
他可以为了朱允炆杀光朝堂中不受掌控的老臣，可是他还能为了朱允炆杀光他的亲儿子吗？
可事已至此，他还有退路可选吗？
大明江山还经得起这般动乱吗？
如此，只要查不到，这件事就不是朱允炆做的。
在几经矛盾的想法和手指抉择间，饶是体魄强健如朱元璋也是病了。
可燕王遇刺、燕王次子亡一事所掀起的浪潮并未停歇。
与燕王次子订婚的韦氏女，在家中自缢身亡。
说是自缢，可实际上其真相不得而知。
因着，不过是半日，韦氏夫妇便带着其女‘谋逆’的文书遗物来御前请罪。
书册中详细的用着大量错字或少了大半偏旁笔画的汉字做暗语，经过简单的辨识大体可看出是一份囊括了上至皇帝、下至皇太孙、燕王子嗣的布局图总览。
其中一份似‘在南京城某某处藏旷世神兵’的字迹引起了大理寺的注意，且更是在朱允炆幕僚的言词下，开启了地毯式搜查。
只要韦氏言之有物，那么便可以将此案倒打一耙，将帽子扣在燕王府头上。
是他们兄弟相残，而后又来诬陷皇长孙。
幕僚此举在朱允炆看来可谓是一箭双雕。
毕竟他是真的派人去截杀朱棣了。
朱棣一日不除，如此嚣张必然是他的心腹大患。
等他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没收朱棣等一众藩王的权利，削掉他们的爵位，再做处理。
不然这江山，他坐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