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所谓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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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见跟在苏麻喇姑身后走进来的和准宜尔哈时，昭圣太皇太后便对她的手艺与本领有了点期待。
真将这杯茶喝下去的时候，她沉默了。
第一杯奶茶一饮而尽，而后在短短一刻钟内接连续了三杯。
苏麻喇姑是懂她伺候了一辈子的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的。
来了紫禁城便是一辈子。
回不去了。
这奶茶其实并不是纯正的蒙古奶口味，它不膻、不腥、喝起来的口感只能用温柔来形容。
就像是当年还是小格格的时候，躺在草地上、悠悠哉的看着天上的白云。
这奶茶，温柔的就像是记忆中那日的天空。
晴朗但不炎热，有着淡淡的凉风，鼻腔里也有着少许青草味。
这里……有她的家，却从来都不是她的家。
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昭圣太皇太后对着苏麻喇姑与和准宜尔哈吩咐道，
“去叫琪琪格过来。
董鄂格格，再去给哀家泡一壶牛乳茶吧。
泡完就回去歇息，在家都是当满洲姑奶奶教养的乖孩子，哪能真让你做这种粗活累活，苏麻喇姑一说你还真信了，也是个实诚的。
等改日哀家身体好受些了，亲自教你些本事，才不枉你来宫中住上这么一遭。”
“奴婢谢老祖宗恩典！”
和准宜尔哈将这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是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慢慢的退下了。
*
未来十几天的日子里，和准宜尔哈的生活无比规律。
每日外出只是做对太皇太后的请安、奉茶。
偶尔应太后的要求再舞几次鞭子、或者撩起袖子嗷几声草原小调，再每隔一日会去宁悫妃那里同她用一顿晚膳、再一块在她的小院子里散散步。
每五日写一封家书，还经常跑去找苏麻喇姑当参谋，问一问这样写宫中事可是妥当。
那日昭圣太皇太后应允的‘本事’却并未再被提起。
但和准宜尔哈一点都不急。
宫里人就这德行，喜欢考验、喜欢层层过筛。
她得是比那现代精面还要细，最后才能入了老祖宗的眼。
毕竟她姓董鄂，且她又不是昭圣的亲曾孙。
她表露在外的赤诚与聪慧并存，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块会让上位者眼馋、手痒的璞玉。
昭圣太皇太后心里对她的预期值越高，这所谓的考验便会越久。
但没关系，她别的不多，耐心是真的用不完。
很快，年节便到了。
临近年夜，罕见的、昭圣太皇太后主动召唤她来问道，
“马上便是过年了，董鄂格格是想在宫中过？还是择吉日回家？”
来了。
忍了这么久，昭圣太皇太后可算是等到了岔路。
面对昭圣太皇太后的这个问题，和准宜尔哈没有做任何的犹豫，只是带着小心翼翼的神情回应道，
“奴婢是想回家的……只是不知道这是否合规矩？
奴婢听说，哪怕是过年，宫里的侍卫、宫女也都是要当值的，奴婢姑且算是领了个老祖宗茶水间的工作，和侍奉宁悫妃娘娘的职务，这贸然离职……”
听着和准宜尔哈这一串串的担忧，和一条条的‘大道理’，昭圣太皇太后顿时笑了出来。
她眯着眼，笑着对站在身旁的苏麻喇姑讲道，
“哈哈哈哈哈哈。
苏沫儿，你说的没错，这董鄂格格就是个小大人。”
而苏麻喇姑也是配合道，
“可不是嘛。
说她小吧，宫规记得比那些个泼猴儿都要清楚。
可说她大吧，却一板一眼的傻乎乎的。
那些能在主子面前得脸的宫女，谁不趁着这个机会请假回家看看啊？”
说完，苏麻喇姑便将那充满着促狭的视线投向了和准宜尔哈。
“奴婢……可以请假回家！”
和准宜尔哈表现的十分惊喜与激动，
“谢谢老祖宗！！
奴婢会给您带董鄂府的土特产的！”
听着这童言童语，两位老人又是相视一笑。
昭圣太皇太后此刻才是真正的对和准宜尔哈满意了起来。
不贪图宫中的荣华富贵，心里有着一杆秤，不骄不躁，明白什么是孝道、什么是礼仪、什么是规矩。
很好。
不，应当说特别好。
将和准宜尔哈正式列入了自己‘阵营’中后，昭圣太皇太后的话也明显多了、对她的态度也不似公式化的和蔼，反而更像是自家祖母一般，
“京城都没出呢，哪里来的土特产，你啊还是带着哀家的赏赐回去孝顺孝顺你阿玛、额娘吧。”
“老祖宗，奴婢家里过年会做腊肉、会挂咸鱼、还会开坛酸菜！可香了！
还有奴婢阿玛认识一个从火器营里退下的爷爷，他会做小孩子也可以玩的烟花！
跟香一样长，但拿火一点，就跟那打铁花一样漂亮！
奴婢到时候拿给您看！”
虽然宫中内务府的营造司什么做不出来，但昭圣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都不想拂了她的一腔好意。
于是，苏麻喇姑转头惊喜道，
“好啊，这一看就像是太后会喜欢的东西，老祖宗您说是不是？”
“嗯？？谁在叫我！”
当你以为琪琪格不在的时候，其实她永远都在。
*
和准宜尔哈的考试结果出来了。
她获得了长期留宫、居住在慈宁宫的资格，并获得了年假。
昭圣太皇太后准了她十五天的假，让她归家好好团聚。
之后的日子里，她每十五日也可以归家两天。
如是这般，宫中与董鄂府的往来便多了起来。
赏赐从宫中流出，而回礼则都是董鄂府满满的心意和和准宜尔哈的孝心。
一来一往，所谓关系、人情便是这般累积了起来。
终于入了春，昭圣太皇太后叫来了内务府堂郎中，让他着手安排在慈宁宫中修筑一个采光好、又舒适的小书房。
太皇太后的要求，那必然是内务府顶天的大事，最终在堂郎中请示内务府总管大臣、特许了加派人手、加拨银两下，只不过是一日这小书房便修好了。
通风、放入熏香三日，由太医进去检验一圈，确保没有任何安全与健康问题后，才陆陆续续搬了些寻常阿哥开蒙会读的常见书籍进去。
毕竟这内务府大臣也好、堂郎中也好，都不清楚这小书房是作何用处，只得揣摩老祖宗的意思，尽可能的办周全。
此事在宫中不大不小，康熙也只是好奇的做了一声询问，得了昭圣太皇太后一句“另有安排”后，便不再做更多的探寻。
今日战事又有复发之态，且太子出阁一事又被大臣提了出来，他每天处理朝政又鸡娃，很忙啊！
又是一周后，待有关这大动干戈的小书房在宫中的热度完全消散后，和准宜尔哈收到了昭圣太皇太后的传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