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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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鸳自疑似有孕以来，便再也没侍寝过。
而惠贵人沈眉庄便成了最大赢家。
宫权由咸福宫二人分摊，文鸳在这种时候表示的全然不贪图些什么，
只是称病，派了宫女笼沙前来听一些规矩，带走几本账册与人事调动、年结采买报单回去翻阅学习。
这宫权下发，有她没她都一样。
这让沈眉庄对还只是祺嫔的文鸳，升出了些许好感。
虽然与嬛儿有冲突，她们不能交往，但却是个懂礼数、有自知之明的人。
因着碎玉轩的变故，沈眉庄的想法也变了很多。
虽然她厌恶了皇上的无情，但看着甄嬛的遭遇，她也明白自己若是再不争宠，何谈能够帮助她。
年世兰又被放了出来，听甄嬛所言这件事背后还有个幕后黑手，她……不得不防。
所以，她也借着此次失火受伤，开始了争宠，半月以来也有着四次侍寝。
安贵人一如既往的每周一次，不多但稳定。
她的活很多，又会唱歌，是胤禛自觉舒坦的消遣之地。
而终于又是在半月后，也就是文鸳正式在胤禛面前确认有孕并被晋封的前两天，重新搬回翊坤宫的年世兰康复。
胤禛在得到消息后，于养心殿内踱步半日，终于是在晚上去了翊坤宫。
修葺过的翊坤宫，依旧如旧日那般富丽堂皇。
只是宫中堆砌着的摆件、花朵，虽依旧艳丽，但却早已失了往日的贵气。
亦如现在，站在胤禛面前，穿着一身素净颜色的年世兰。
年世兰长相明媚，一身月白色的旗装站在恢弘又富丽的宫殿前，多少有种‘英雄迟暮’‘美人色衰’的落寞之感。
美则美矣，但就像是那抽了灵魂的皮影。
“皇上您来了。”
一样的话，但嘴边的笑容却是如皇后一般的得体。
不再是曾经那样，瞧着他的身影，便欢喜不自已，连眼角眉梢都控制不住的雀跃了。
“早知皇上会来，臣妾便提前向内务府讨些好吃的点心来。
如今，这翊坤宫里也就一壶陈茶能招待皇上了。”
她说这番话时，也没有以往的拈酸吃醋，更没有期盼些什么。
她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陈述，今天没有糕点，没有凉茶，我吃不到喝不到，你也没有。
这让胤禛心中的一团火，莫名的开始窜动。
不是生气那般需要宣泄，只是一种落寞、怅然又有些委屈的……憋屈。
莫非，还是朕错了不成？
“朕记得你爱吃蟹粉酥，怎么不让膳房给你多准备些。”
胤禛一开口，就是老不食肉糜了。
“蟹粉酥……呵，不是臣妾小小华嫔能配肖想的。”
年世兰的自嘲中，没有太多的讥讽之意，有的只是冬天独有的萧瑟之感。
就像是花草枯败一般的自然。
但心里所想的……却十分的激进了。
本来本宫就没吃你胤禛点什么，里里外外用的都是哥哥的银子在打点。
荒淫奢靡……
呵呵。
本宫花你一两银子了？
如今，既然没了哥哥，倒也不需要你倒贴些什么来给本宫吃。
分内有什么，本宫就吃什么。
还蟹粉酥，本宫现在当了钗子，让内务府那群老阉货给你做蟹粉酥吃？
本宫看你长得倒像是那个八条腿的螃蟹。
胤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心里多少是有些后悔的。
不该来的。
他是这样想的。
……
两人嘘寒问暖，心照不宣的心不在焉的尬聊了会。
胤禛并没有仔细听，也没有仔细找话题。
他看着寝殿中的布置，早已不一样的一切，他心中终于还是对壮年时的心悦叹了口气。
“皇上。”
烛光摇曳下，胤禛在这一声呼唤中，正视了年世兰的面容。
她的眼角，平白多了些尾纹，陡然握住她手的指腹，竟然也生了薄茧。
他终究还是不忍了。
中年念旧的情绪，在此时已然被烘托到了极致。
而年世兰，也终于说出了酝酿许久的话。
“世兰……终究是走错了路。”
“宫中的富贵迷人眼，宫人和嫔妃的恭维也乱人心。
是臣妾，终究让自己与四郎，越走越远了。
年家……哥哥，亦是如此。”
年世兰的这般道歉，让胤禛心口颤动。
多年的帝王威仪，远不至于让他在这时红了眼，却也填补了他心中久久的不忿。
他自认对得起年世兰，不亏欠她些什么。
他们之间的藕断丝连，宜欢香、年羹尧的狂妄、年世兰在后宫的跋扈……早已两两相抵。
她能认错，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他便也还能容得下她。
恰逢此时，年世兰继续道，
“臣妾一直没有谢过皇上的恩赐。”
“四郎。
你我，重新开始吧。
你虽已不再少年，但世兰也不是那初出闺阁轻狂的年氏女。
我们好好的，可以吗？”
年世兰的语气对胤禛而言，充满了蛊惑。
他也何尝没有想过一切从头来过。
他亦是那个少年，而他的嫡福晋……
一切终究是不可能了。
年世兰不再是那个年世兰，如若没有骄傲明媚，她还会是她吗？
胤禛终究是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答应，他拉住年世兰的手，一同将桌上的茶水饮入腹中。
以茶代酒，水过穿肠，冷暖自知。
*
不过，对于生活在紫禁城中的宫妃们来说，年世兰是又爬起来了。
她虽然不能生，但她又一次的得了宠爱。
她没有以往那样的跋扈，但却依然是嚣张恣意，如今动不得、打不得，看着着实碍眼。
而正值这样一个节骨眼上，祺嫔有喜晋位懿妃。
宜修、甄嬛均未解除禁足。
她们急了。
景仁宫罕见的报废了一大套瓷器。
“好啊！好啊！她不声不响的，一个月啊剪秋！本宫被她那天真的模样蒙骗了一个月！
她不仅怀上了皇嗣，更是晋到了妃位！
怎么？一年以后，皇上莫不是要把本宫的金印也送给她！”
“娘娘，宫里能怀上的人多了，可生不生得出来，不还是您说的算吗？
当务之急是，您得解了禁足，把宫权收回来，您这无妄之灾不能白受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