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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这不合乎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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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策英和赵家人的通气没有通过书信,而是通过日常的请安与面见。

借命妇初次单独拜见皇后的由头,特意破例宣召了赵宗全。

皇帝对生父生母初次的惦念与关照,没有人会去督察。

尤其,有曹太皇太后的肆无忌惮在先。

饶是直言不讳的言官,都不免在近期避其风头。

不是畏惧,只是他们在上头的缄默下意识到,如今并不是弹劾曹氏与其党羽的大好时机。

皇帝自身都奈何不了如今没出大过错的曹太皇太后,就算是朝堂上满朝文武磕头、死谏又如何?

都想留名青史,没有人想背上逼死太皇太后的不忠不孝之名。

太皇太后这个辈分太大了,若是太后这般造次他们都有心去驳斥一番。

现如今,天家事,终究只能天子去解决。

而便是在这样一个焦灼的节骨眼上,皇帝不想着‘解决问题’,反倒是变本加厉的往这本就暗潮汹涌的池水倒了一桶的墨。

这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又一次的宣布了中宫有孕的大喜后,表示了子嗣的重要。

后宫一切事物靠后,皆以皇嗣为先。

纳妃妾一事,甚至陪侍宫女等等一事,都要等到皇后顺产之后再议,一切都是为了给皇嗣提供最顶尖的孕养、生育环境。

天家不能再绝嗣了。

更何况这是难能可贵的嫡子。

可曹党并不希望看到中宫稳坐,尤其是太皇太后更是当即下了密令。

赵策英的儿子出自谁的肚子里,谁能坐上储君之位都要她说的算才是。

赵策英算得上是什么皇帝?

他欠先帝、欠她的。

如今不事事孝顺着她就罢了,位子没坐稳呢就想着揽权?

痴心妄想!

所以,曹太皇太后准备让赵策英知道,什么才是她所掌控的力量。

换个皇后,这个毛头小子也就知道老实了。

于是曹党还是不依不饶的指责皇后善妒、不具备国母之德行,此时保皇党也察觉到了氛围的异常。

这……怕不是私人恩怨,恐怕是动了想要换皇后的心思。

这还得了?

今日纵容曹党换了皇后,那更别提日后朝堂之上的官僚了?再后日呢?是不是曹党要开始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曹这个姓氏,加之这个无端的联想,让所有人都绷紧了脑中的那根弦。

此番争吵看在赵策英眼里,却只觉得唏嘘。

是,宋朝的天子没有被外戚裹挟。

可,却被士大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段时日,为了弥补他学识上的短缺,他饱读史书、以求以史为鉴最起码在这个关键点上不做错事。

对比古往今来的皇帝,自秦始皇统一中原以后,谁家帝王的发妻怀孕、要求善待之,还要被朝臣指指点点、放在公堂之上肆意议论。

这成何体统!

不仅太皇太后一党要除,这些只会上下翻动嘴皮子,瓜分天子手中权力的人也该除。

大内之中,本该就是皇帝一人独揽大权。

言官要辅佐,文臣要献策,武将要一身武艺与兵法加身驻守边疆与城池,这才是对的。

而非是文武相争势必要东风压垮了西风,不是何不食肉糜、只顾着汴京城内的风花雪月,不是只为了一己私欲就将江山社稷视若无物。

他要改的何其之多。

想到这里,赵策英忽然就释然了。

他没有了对后续计划的忐忑,反而是一种舍我其谁的洒脱。

如果,他脑中所畅想的这些都能变成现实,他恐怕也能拥有比肩唐太宗之功绩吧!

他要把如今的想法都写下来,和墨兰商讨出未来十年、二十年、乃至五十年的国策大计,他一个人能力不足,但他与墨兰所生下的孩子必然是天资聪慧、文武双全的盖世帝王。

如此,就算是愚公移山,他的孩子、未来肯定会比他要留得久的墨兰作为太后之时,也能享尽清福,不会再看着满朝文武如同在菜市吆喝一般的乱象,不会受人欺辱,过得像是他这般窝囊可笑。

“呼……”

赵策英深吸一口气,瞧着下方终于是安静消停了的朝臣们,肆无忌惮的说起了他的另一项大计。

“朕近日忧思成疾、夜夜不得安眠。”

赵策英的疲惫,就好似拿浓墨渲染了一般。

此时朝中大臣们斗胆打量几下,心中不由得一个咯噔。

这阴郁的脸色、消瘦的脸颊,再加之疲惫的声音,年轻的新帝才刚登基不过数月便已如此操劳?!

赶忙有忠心之人跪地请愿道,

“一切当以龙体为重啊,陛下。”

而赵策英继续悲痛的讲述道,

“今日一早,向祖母请安的时候,朕才恍然大悟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朕,有愧于承恩国公,有愧于盛爱卿。”

早得了计划的赵宗全、故意跛着腿走上前,与机灵无需多提点的盛紘一起双双跪地。

两人说着惶恐的话,可赵策英却故作叹气,直接独断宣布道,

“朕决定,恩封盛紘为秦忠候,提承恩国公为圣父太上皇……”

这一听不仅曹党坐不住了,连保皇党也险些吓得跌坐当场。

如今的礼部老尚书韩尚书、蔡清友父亲的上司是坚定拥护太后的官僚之一。

他赶忙站出来,跪地哭喊道,

“皇上三思啊!!”

赵策英点头、连连赞同韩老尚书的话,急忙道,

“三思?朕何止三思,朕日思夜想,无一日不觉得愧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有朕在这里白日享福,而置父母亲于忧患之中的?”

韩老尚书被赵策英的话说得一愣,他皱着眉头扯着嗓子呐喊道,

“皇上,您的祖父可是先帝!”

“是啊,朕的祖父自然是仁宗皇帝。

如此让我的父亲也认作仁宗皇帝的儿子,有何不妥?岂不是佳话美谈?”

“皇上,这不合乎礼仪!”

“何处不合乎礼仪?爱卿此言让朕甚是困扰。”

赵策英并不是要为自己的亲祖父正名,要让他老人家入太庙。

他要‘正名’的是赵宗全,他的父亲。

与仁宗皇帝身份不冲突这一点,是赵策英可以据理力争,让朝臣一时间找不出反驳余的点。

除此之外,真正让韩老尚书说不出话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有哀家在这里白日享福,而置父母兄弟于忧患之中’,这样雷同的话前些日子出自时而来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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