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论功行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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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在朝上晕倒的事情被及时且强硬地瞒了下来,其中就有源书的手段。
纵使当时大臣们都亲眼所见,但云都城中依旧没有太多人知晓此事。
圣人也只辍朝了三日便又恢复朝会,对外只说暑热熏蒸,不过中暑罢了。众人深以为然,此事便平静无波地揭了过去。
此后哪怕圣人在朝上时精神略有不济,内侍们总以暑热为借口遮掩。大臣们也无从窥见。
淮瑾三人一路疾行,七月下旬才抵达云都。回府时已是半夜,载义递了信给延华门外的神武军守卫,圣人第二日一早起身时便知道了这个消息。
次日一早淮瑾如常上朝,除了圣人之外其余人都有些讶异。水灾已平的消息刚传回来,岐王殿下就已经回了云都,还来朝上了。果然是年轻人,身体就是好,体力非同一般。
朝会上照旧是论功行赏。圣人高坐其位,沉声询问淮瑾想要什么赏赐。倒不像父亲关心儿子,反而像是上级给下属打赏。
淮瑾出列,拱手低眉道:“儿子不敢居功。此次南下赈灾,淮安郡水灾多亏了淮安魏家鼎力相助,他们不但提供了筑堤用的石头,还免费支援了许多劳力,这才有惊无险;泷州水灾则由留在泷州修渠的余危余侍郎主持大局,说来还要感谢二哥将余危留在泷州,有赖二哥的决策,泷州水患很是顺利地度过了;潮州水灾最为严重,但好在父亲您治下有力,潮州城的官员们不畏难不畏险,诸事亲力亲为,力排洪水于玉瓶口外;各城的百姓们也出了力,平水患乃众人拾柴的结果,实非儿子一人之功。还请父亲给淮安魏家、余侍郎、潮州府衙诸位官员论功行赏。”
一席话,带到了许多人。水患平稳度过乃国之大喜,淮瑾话中提到余危与郑王,余危现今是郑王的心腹,给心腹请功成功取悦了郑王。
他自然也要做出一脸喜气来。忙携着余危出列道:“父亲,水患已平,实乃我大周朝之福,依儿子看,不如到落霞山陵墓祈福还愿,谢祖宗庇佑。”
圣人听了这话脸上有了些笑模样,道:“如此,自然是好。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你对这祈福的流程也熟悉。礼部帮着些,此次还愿务必要隆重,以向上天示咱们的心意。余危修渠、平泷州水灾有功,兼任工部虞都司郎中;淮安魏家……便赏赐黄金三千两以示皇恩;潮州县令穆康迁漳州县令,其余官员各赏银五百两。”
“是,儿子领旨。”
郑王听了这话脸上笑意更甚。嘉奖的人当中,当属余危嘉奖最甚。而且祈福敬告祖宗这样重要的差事又落在了自己头上,这可不是偶然。他恭敬地退下之后,朝会方散。
众人鱼贯而出,几乎都去向余危贺喜,还有几人挤到郑王身边,殷勤小意。
源书悄悄过来给淮瑾递话。
“殿下,陛下有请。且随奴婢来。”
他引着淮瑾到了思政殿起居殿后便退下。淮瑾抬头见书案边没有父亲的身影,便往后头走去。到了内殿,却见里头只在角落里摆了一个冰鉴,圣人坐卧处也没有换上凉睾,窗扇紧闭,实在是有些闷热。
他瞥见榻上有一个半卧的身影,面色如常地行礼问安。
上头却久久没有声音。
很快,里头有个面生的小内侍捧着一份奏章过来呈与淮瑾,淮瑾接过后他便也退下。室内只剩下父子二人,此景却是少有。
“这是你南下之前呈上来的折子,朕没有批。如今你立下奇功,却只为他人请功,自己什么都不要,朕猜,你是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吧?”
淮瑾将那折子收入袖中,跪下伏地道:“父亲圣明,儿子确有所求。”
圣人微微偏头,道:“你立下功劳,可请功的机会只有一次。只求这个,你可不要后悔。”
淮瑾丝毫都没有犹豫,直截了当道:“儿子不会后悔。儿子府中妾室冯氏出身虽低,但侍奉尽心,更不顾危险随儿子南下。南下治水途中屡次帮助儿子化险为夷,更慈悲心肠,救治贫苦百姓,为城中百姓想办法收来口粮。无论德行心性,都不逊世家女子。儿子愿以此行南下微薄的功劳,为她求一个名分。以她的身份,要做儿子的滕妾并未违逆礼法,还望父亲成全。”
圣人停顿半晌没有回答,淮瑾就一直跪着。片刻后圣人起身掀了帘子转过身来道:“我竟不知你还是个情种。这小女子,想必很美吧?”
淮瑾见圣人有心思玩笑,便知道有希望,抬起头来乘胜追击道:“是。但儿子心悦她并不只是因为她美,她身上还有许多令人着迷的地方,父亲若有机会见到她,想必能够理解儿子。”
圣人叹了口气:“君子无好不可交也。罢了,你既然喜欢,不过是个滕妾,封就封了。再赏她黄金百两,以示她陪你南下的嘉奖。”
“多谢父亲!”
这一个头,淮瑾磕得响亮。
圣人听着这动静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瑾儿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
父子温情实在少有。淮瑾不知是平了水患取悦了圣人,还是其他。敛下心思开始陪笑,又陪着圣人下了两局棋,更用了午膳才出了思政殿。
宣旨的内侍已先行捧了旨意去到岐王府,不像是临时拟的旨意,各类赏赐、服制一应俱全。
淮瑾心中安慰,行了礼之后退出了思政殿。
远行日久,归来自然要去向母亲请安。长平宫内,母子二人闲话片刻,淮瑾方问道:“父亲的身子……如何了?”
孟淑妃是除了刘婕妤之外侍奉圣人最多的。若有碍,她自然知道。
苏英带了宫女们退出去,又吩咐人哄定安午睡。
午间静谧之时,孟淑妃的心里却有一股没由来的凉意。
“你父亲……哎……”
孟淑妃有口难言。但她知道儿子要做大事,这些事情她能帮着探听的自然无不尽心。
她压低声音道:“怕是不好。你父亲毕竟上了些年纪,却还如此不注重保养自身,只一味同刘婕妤……上次昏倒很是吓人,但高、李二位奉御三缄其口,更没人敢去明目张胆打听你父亲的身子,这就瞒了下来。但我是知道的,他的身子虚空,虽不至如何,可长久如此只怕是损伤根本。”
损伤根本……
淮瑾一时竟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沉默着吃着解暑汤。
半晌,他起身告退道:“如今入了夏,母亲一定保重自身。儿子会时时进来请安。儿子离家久,府中还有许多积压的事务等着儿子处置,儿子这就回了。”
态度恭谨,不乏孝顺。
孟淑妃面上绽开和缓的笑意,细细叮嘱了他几句,才放他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