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宠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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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前些年紧闭宫门不同,近些日子孟淑妃的长平宫人来人往喧闹不歇。孟淑妃母亲张氏时常入宫,孟玄晖入宫伴读更是让长平宫热闹不少,就连圣人来长平宫的次数也日渐增多。
这日一早,淮瑾下朝后去长平宫请安,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碰上了圣人身边的魏思,捧着圣旨,身后跟着一堆小内侍,人人手上都捧着赏赐盘子。
淮瑾率先打了招呼:“好久不见魏大人了,近来可好?”
几位皇子中,只有三皇子没什么架子。
且皇陵所需的沙石材料他暗中交给了自己的侄女魏窕窕,这何尝不是一种笼络?况且他也是皇子,自古以来没到最后一步,谁赢谁输都是没有定数的事,自己多一个出路又有何不好?
想到此处,魏思弯了弯腰笑道:“给三殿下请安。托淑妃娘娘与殿下的鸿福,奴婢近来腰不酸腿不疼,当差当得也顺畅,当得起您一句‘好’。您要督建皇陵事忙辛苦有所不知,圣人近日常来淑妃娘娘这里,娘娘侍奉圣人无不体贴,这才时时有恩典呢。”
淮瑾见魏思话里有话,面上一笑,叫载义给了个荷包。
“魏内侍侍奉父亲辛苦。”
魏思推拒了两下便收了动作,他的干儿子源书帮着收了荷包,几人便浩浩荡荡地往长平宫去。
淮瑾特意与魏思岔开去步子往广文馆方向去,在外面等阿盈下学之后带着她和孟玄晖一起回了长平宫。
一进长平宫就见各处喧闹。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淮瑾抱着阿盈牵着孟玄晖问道。
孟淑妃一把接过阿盈道:“快,带着公主和表小姐去洗漱,一会就用午膳了。”
一个面庞柔和嘴角含笑的宫女上前道:“是,公主,表小姐,跟奴婢走吧。”
长平宫的几个大宫女都被孟淑妃送去了三皇子府,原本预备给淮瑾做房中人的,奈何他不领情。后来苏英又从底下的小宫女里提了四个机灵的上来,带着公主去洗漱的就是里头年纪最大的书羽。
“母亲,这是出了何事?”
淮瑾坐下后,书李给他斟了茶,又上了宫里新制的金银夹花。这道点心是用新上的松叶蟹制成的,金银夹花平截,剔蟹细碎卷。独一道的美味,只有宫里的御厨会做。
淮瑾看着长平宫里人潮如织,各色时新点心应有尽有,又想起刚刚魏思说的话。
“母亲……父亲近日来得多吗?”
他知道母亲心里一直有心结,对于最近的反常现象他心下有数,更多的却是心疼。
“母亲不必如此,儿子现在大了,想要什么自会奋力去争取。”
孟淑妃浅浅地叹了口气。
宫人们安置好圣人赏下的东西后就退了出去,长平宫里又恢复了宁静。苏英去外头传膳,公主与孟玄晖在书羽与书烟的伺候下更衣。母子两人难得有坐下谈话的空闲。
“不是为了你,也要为了阿盈。可我怎能不为你?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前些年是我不好,看不透在这宫里要活下去就要争,不争就只有一死,这才白白连累了你。你二哥十六岁就定了亲预备娶范家的女儿,是范家舍不得早早嫁女才和他们约好两年后成亲。可你呢?再过两个月你就满十八了,谁家的好儿郎拖到了十八岁还没定亲?母亲与你父亲置气,在外人看来就是无宠无势;你为了我和你妹妹,从不与郑王争短长,那些人就更瞧不起咱们母子。你二哥成婚之前那些世家都巴望着看能不能捡漏,如今他成婚了,那些人才把目光转向你,叫我心中怎么不悔不恨?都是我的不是,是我害了你……”
孟淑妃说着就掉了泪,淮瑾慌了神,忙接过孟淑妃的手道:“母亲万不可如此想,外人如何想咱们、想我并不重要,咱们三个人一起在这宫里好好活下去才是最要紧。母亲若是伤心,便是儿子不孝。况且,儿子并不想那么早成婚。”
孟淑妃却知道他这是为了谁。那次之后她也觉得自己并不该过多干涉儿子的房中事,又见他收了个通房在屋里便放心许多。可这并不代表谁都能做淮瑾的正妻。
在孟淑妃心里,有些人是一辈子都上不得台面的。
“你的婚事母亲在张罗着,你且放宽心就是。你父亲那里我也是通了气的,是薛家的女儿,她母亲出身世家,你应该知道一二。”
淮瑾心下一片冰凉,该来的总会来。现在的他护不住心爱的人,更没办法抛弃母亲与妹妹去做那自私透顶的人,抛下一切与爱人远走高飞在他看来是一件很幼稚的事,却也是一件他想做却不能做的事。
“是,薛家门庭显贵,母亲选的人定然不会错。”
他说着违心的话,尽力安慰母亲。
“刚刚魏思过来宣旨,说你父亲明日要带我去玉清山泡温泉,只带我一个妃嫔去。”
“这是母亲想要的吗?”
“能让你和阿盈过得好,让都中的人都不敢再轻视咱们母子三人,就是我想要的。”
淮瑾点点头,这时苏英来回膳摆好了,阿盈也牵着孟玄晖的手从内殿出来,他又亲自给妹妹布菜。
作为儿子、兄长,他没有任性的权利,甚至没有办法对政治婚姻说不。
他笑吟吟地告诉阿盈要多吃肉才长能像玄晖表姐一样长得高,语气亲切地解答玄晖提出的问题,大方地给母亲宫里的宫女内侍们打赏。
出宫后载疏来对账,他告诫载疏要对底下的人大方,关心载义、载疏的家里人,嘱咐月明去给慈姑和莲姑送新鲜的果菜,吩咐载义照常去福宁殿给淮岳送补给,给国子监的陈珂送推荐信,解决落霞山陵墓新出现的问题,联系第三批要用的料子,看载疏整理过来的消息,给余危回信,写都水监的奏报。
说不累是假的。人人都道三皇子待人谦和、俊秀儒雅,却无人知道这背后要付出多少艰辛。
朝华端了米锦糕过来,又煮了甘露羹。
她敏锐地发现淮瑾今日很累,连惯常的温和都维持不住。他一见朝华就招了手叫她过来,拉着她坐在自己怀里,当一回边写奏折边和爱人旖旎的昏庸之人。
他把下巴搁在朝华肩膀上,她似乎刚沐浴过,身上泛着伶仃水汽,更有星点甜香萦绕,几乎要叫淮瑾醉了。
“有你在身边,真好。”
淮瑾闭上眼睛,就这么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