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都是第一次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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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妄国——涿州城——城北客栈
七月初三，早晨的阳光明媚，空气中有那么一丝丝凉爽，这也是昨夜下雨的缘故。
车淼早早醒来，坐在床上发呆。
小兰端着水盆进门：“小姐怎么起的这么早，奴婢还想着，今早天凉，您可以多睡一会儿。”
“我在想昨天晚上他说的那些话，其实很对，做人嘛！立场不同，都为了自己，就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好人坏人，因为在我们看来，蓝无心是坏人，可在人家看来，我们是坏人”车淼自顾自的说着。
“小姐，您在说什么？”
“高低贵贱，贱民的命怎么能算是命？谁让他们生在了下人的家里，这都是命，还有那句话，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不用谁让着谁”车淼依旧自顾自说着。
“小姐，您怎么了？”小兰走过去询问。
“没事”车淼从床上下来，坐到梳妆台前：“小兰，还有句话我也喜欢，让人害怕自己，总比自己怕别人强。”
“奴婢忘记蓝无心说了什么，小姐为什么会反反复复说这些？”
“因为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话，所以我听着新奇”车淼笑了笑。
“小姐”尚城进门：“重光寺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老规矩，夫人坟前诵经三日，从初四开始，所以您该走了，我们得在重光寺住几天。”
“知道了，对了，让你打听的蓝无心行踪呢？”
“他也去重光寺，和羽王、蜀王一起，初四走”
“太好了，那我们收拾走吧！“
“是”
尚城出去后，小兰又开口：“小姐，如果让家主知道，您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跟两个男人饮酒吃饭，以后您就再也出不来了，而且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咱们不要再去见蓝无心，好不好？”
“好什么好？你不懂，我一定要干一番大事给他们瞧瞧。”
“小姐，家主说了，他做什么事都和您无关，让您独善其身，在襄川好好过完这一生，您应该听的。”
“他凭什么让我独善其身？从我记事起，见到他的次数，一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就连娘亲的事都是奶娘讲给我听的，他算什么父亲”
“小姐…”
“够了，别说了”车淼翻脸了。
“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兰吓得双膝跪地。
“行了，起来走吧！”
与此同时，另一边，蓝无心也起床了，可不等她梳妆结束，白业就来禀报米桑求见。
“让他进来”水寒开口。
话音刚落，米桑进门：“拜见主子。”
“什么事这么急？”蓝无心穿好靴子正在更衣。
“蜀王将那个蓝色瞳女子一大早送出城去了，看样子是远行”米桑回道。
蓝无心略微想了想：“他是怕东窗事发，龙天羽发现那个女人的存在，他就没机会辩解了。”
“那我们要不要跟？”
“龙天赋身边那个九品有没有跟随？”
“没有，只有六个护卫和一个马夫，护卫最多七品。”
“你派两个人跟着，看看她要去哪里，记住，宁丢勿醒。”
“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米桑拱手离开。
“公子，还有件事，昨晚城门关闭前，鬼市的人回来，属下看您累了，就没说，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水寒说道。
“待会儿去看看”
“是，师兄早上飞鸽传书给距离襄川最近的十一楼，让他们派人去襄川查车淼的身份。”
“襄川，咱们应该在襄川开个店。”
“师兄说过，襄川在边境，经常受战争牵连，不算是个良地，所以就没开店。”
“听姬晟的吧！他考虑的比我周全，对了，姬晟没说昨晚的事他怎么看？”
“师兄说，车淼不吃猪肉、牛肉和天竹，这就不好说了，让您想办法再试一试”
“再怎么试？”
“师兄在翻看南疆和西域的禁忌有哪些，回头您可以试一试”
“好吧！明天出行你都安排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您真打算步行上山？”
“当然，爬山爬山，不走路怎么能叫做爬山，马车到山脚下，我们步行上去，给汪霏她们另外准备一辆马车，走大路。”
“已经安排了”
“好，等等”蓝无心突然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糖糖是不是快到了？”
“前天有家十一楼飞鸽传书，按照教程，再最多三天到，您刚好不在涿州城。”
“姬晟在，只要安全到就行了，吃饭吧！”
“是”
早饭后，蓝无心按照惯例，先去看姬晟的恢复情况，然后就前往十一楼后方营地。
妖娘被独立关在一个小帐篷内，手脚都是铁链锁着，面色苍白，双眼无神，一动不动的坐在草埔上。
帐篷的帘子被掀起了，蓝无心缓缓走进来：“我们又见面了。”
妖娘只是看了眼蓝无心，并无多说什么。
“为了不受皮肉之苦，你最好乖乖招认自己知道的，这样，本座会给你个痛快。”
妖娘依旧不开口，脸上也没表情。
“本座知道，像你这种人，根本没有心，我们撤离鬼市后，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毒死自己父母，然后打算去密室，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最后就是离开鬼市，对不？”蓝无心说着俯下身：“他们是你的父母，你怎么下得了手？”
“人，都会死的，他们与其活着受罪，还不如早点死去，这样，奴家也可以给他们收尸安葬，不然等奴家走了，他们死了放臭没人理会的”妖娘的解释很平淡，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蓝无心点点头：“你说的很对，人，都会死，可虎毒不食子，你怎么敢下如此重的手？他们是你的父母，生你养你的父母。”
“父母？哈哈…”妖娘突然大笑：“蓝盟主，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你会允许自己女儿被人带走吗？这八年，我过的什么日子，你知道吗？他们没有能力保护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托蓝盟主的福，我回到了家，可…当他们问我这些年都在干什么，我如实回答后，父亲说我败坏祖宗的脸面，母亲说我不知廉耻，怎么敢活着，女子失去贞洁，就该以死谢罪，是他们狠，还是我狠？好像这一切，都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回蓝无心被问的无话说了，她也没想到有这个反转。
妖娘换了个姿势坐下继续开口：“蓝盟主，您可能不知道，他们偷偷又生了一个，还是个男孩，也是蓝色瞳，他们害怕自己的儿子被夺走，就把他挖了个地下室，藏了起来，他们对外宣称，是因为失去了我，伤心过度才拒绝见任何客人，实际上是怕别人发现他们的儿子。”
“你把你弟弟也杀了？”
“没有，他是我的弟弟，我怎么会杀他呢”妖娘说着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蓝无心立马明白：“你封了地窖？”
“嘿嘿…”妖娘又笑了：“对，我封了地窖，让他和自己父母的尸体在一起，然后慢慢的饿死，在恐惧、绝望、崩溃中死亡，就像我刚刚在训练营的日子一样。”
“疯了”
“蓝盟主，你比我更疯，我们彼此彼此。”
“密室的东西是不是你拿走的？”蓝无心不想多说了。
妖娘轻蔑一笑：“我说不是，蓝盟主会信吗？”
蓝无心也笑了：“你的演技真的很棒，上次抓住你，你就一直装柔弱，这次不装了？”
“蓝盟主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
“你还真是好笑啊！口口声声说父母没保护好你，才使得你落入坏人手中，可如今呢？你却为了抓走的你的人在这里忍受折磨，坚持不开口，这只能说明你内心就是喜欢这种生活，还怪父母，这都是借口，给自己作恶多端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而已”
“没有”妖娘愤怒的看着蓝盟主：“我没有”
“你什么没有？你不是恨抓走你的人吗？那还替他们扛着，这说明你很享受这么活，并不恨抓走你的人，杀你父母和亲弟弟只是你内心深处本就是恶的”
“不是样的”
“就是”蓝无心的声音比妖娘更大了：“你就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弑父弑母弑弟，给一群跟你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当狗，这就是你的本性，还在这里给自己找一个可耻的理由。”
“你住口，不是这样的，是他们先抛弃了我，他们看到我回来，就要把我卖给去青楼，换钱养活他们儿子，还说什么已经都是残花败柳了，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得了，我已经是外人了，换作你，你会怎么做？”妖娘接近崩溃。
“对，你说得对，换作我，也许会跟你一样，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这个道理本座懂”蓝无心第一次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那盟主还觉得奴家做错了吗？”
“错与对，都是你的，跟别人无关，所以你依旧打算什么都不说？”
“奴家说了，公子会杀我吗？”
“你不想死？”
“试问天下人，有谁想死？”
“本座可以不杀你，但也不会放。”
“那还不如杀了我”
蓝无心本就没什么耐心，如今直接不想问了，转身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