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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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沈嘉兴拒绝，她直接道：“就你们前院正房的租客，徐生。这都月末了，他家还没交下个月房租。他平时做什么营生？”
沈嘉兴见她问的是正事，也摆正了态度，“据我所知，徐生好似没什么营生。”
艾淑彤：“听说，他找你介绍过工作？”
沈嘉兴点点头，“他自称是沪市圣约翰大学的大学生，但他没毕业证明。”
“这根本没法进我们学校任教，所以我建议他找找别的工作。”
艾淑彤追问，“后来呢？”
沈嘉兴：“后来他去找了李教授，李教授知道他没证明后，就建议他去找些文书工作先干着，虽然每月赚的不多，但至少能糊口。”
艾淑彤猜测道：“他是不是看不上文书工作，没去找。”
沈嘉兴给了她个肯定的眼神，“而且还恨上了李教授，觉得李教授看不起他，不把他引荐给我们校长也就算了，竟然让他去做文书，好似侮辱了他一般。”
艾淑彤：“那我的房租岂不是收不到了？我该怎么办啊。”
沈嘉兴：“从李教授这件事来看，徐生是个十足的小人。”
“你一个小姑娘，如果赶他走，很可能会产生冲突，不如先叫林妈出面，看他的反应，如果不好打发，就来找我，我代你出面。”
艾淑彤连忙道谢，“多谢沈老师，真是麻烦你了。”
沈嘉兴摆摆手，“你好好学习，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他看着这个孤身一人，仍在努力生活学习，不断提升自己的小姑娘，总是会想起以前的阿姊。
如果阿姊能有小姑娘的一半勇气，可能都不会听从父母的话，嫁给那个纨绔，也不会在大好年华失了性命。
哎！命运对每个人都不是那么友善的，要想过的好，就得鼓起勇气，学会反抗！
他觉得艾淑彤这个小姑娘就很好，很勇敢，很有自己的想法，并且行动力也很强。
可以说是当代女子的楷模了。
自己能帮，就多帮帮她，看她能在这条自强的道路上走多远吧！
果然，十天后，徐生和房宝珠没拿出房租来。
林妈上门的时候，房宝珠拖着病体来开门，见是她，忙客气的请她进去坐。
林妈摆了摆手，“还有事忙着，就不进去坐了，我是来收房租的。”
房宝珠红着眼睛和脸低下了头，“对不起，林妈，我们不租了。”
林妈叹口气，“徐生呢？他不在吗？”
房宝珠眼泪像珠子似的，一串串流了下来，“他已经两天没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林妈看到她原本丰盈的身姿，越发消瘦了。
摇了摇头，暗想，这女子最怕的就是跟错男人。
这房宝珠名字起的倒是很好，想必也是爹娘如珠如宝养大，却眼瞎，跟了个那样的男人，
“你这两天不会是没吃饭吧？”
房宝珠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林妈：“你要是不嫌弃，厨房还有些剩饭菜，我给你端来？”
房宝珠连忙用手揩掉脸上的泪珠，“不嫌弃，不嫌弃，谢谢林妈。”
林妈再次摆手，“别谢我，要谢就谢我家小姐，都是我家小姐心善，不然早把你赶出去了。”
说完，转头匆匆回了东院。
进厨房拿了两个白面馒头，又把中午自己要吃的咸菜肉丝拨了一碗出来。
给房宝珠送了过去。
房宝珠看到后，心想，真是遇见好人了，这哪里是什么剩菜啊？！
她弯着腰，谢了又谢。
林妈只道：“你先吃饭，吃完饭去东院把碗筷还我。到时候别忘了去找小姐说一下，不租房的事！”
见房宝珠点头应下，林妈才放心离开。
回了东院，见正房里的艾淑彤还没吃完午饭，想了想，就回了厨房，去吃自己的午饭了。
等艾淑彤吃完饭，林妈来正房收拾，并告诉她，一会儿房宝珠来退房。
艾淑彤愣了会儿神，才说：“知道了。”
“早就知道的事，临到头了，却有些感慨。”
林妈唉声叹气一番，“谁说不是呢！”
“徐夫人刚来的时候，那风采怎么说来着？”
艾淑彤：“风采照人。”
林妈：“对，风采照人，现在你再看看，两颊都凹进去了，脸色蜡黄，头发稀疏，乍一看，比我还老呢。”
正说着，房宝珠来了。
也许是刚说了她坏话，林妈有些不自在，见她进来，端着碗筷盘碟匆匆的走了。
房宝珠疑惑道：“林妈这是？”
艾淑彤找补道：“她还有其他事要办，自然是急了些。”
房宝珠理解的点点头，现在她都有点羡慕林妈，林妈至少有份工作，可以养着自己。
而她呢，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一片渺茫。
“房小姐，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艾淑彤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明知故问。
房宝珠：“我是来退房的，真是对不住，我食言了。”
艾淑彤打开抽屉，数出九块大洋，想了想又拿起一块，
“这是你刚来时，付的押金，我多退你一块大洋，给你凑了十块，拿去吧。”
“出了门，省着点用，最好不要给别人了。”
房宝珠眼圈立刻就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
艾淑彤受不了似的，扭开了头。
房宝珠哽咽的道：“我想厚着脸皮，再求你件事。能不能让我再等两天徐生，如果他两天后还没回来，我就自己收拾东西离开。”
艾淑彤见她还要等那个趴在她身上吸血的人，真是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摆摆手，“行，最多两天，两天后再不走，我就请人赶你了。”
索幸，次日中午，徐生就喝的烂醉回来了。
房宝珠花了一毛钱，请黄包车师傅帮忙把他扛上了黄包车，自己背着个包袱，也坐上去，就离开了前度居。
几天后，前度居又迎来了新的租客，是一对母女，母亲穿着桃红色旗袍，女儿穿着嫩黄色洋装，都很漂亮。
艾淑彤心情又好了起来，谁都喜欢美丽的事物不是吗？
晚上，沈嘉兴上门授课，艾淑彤拉着他叽叽喳喳说了许多。